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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建丞相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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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灰色的云团压在京畿上空,像是谁失手打翻了砚台,墨汁洇透了整座城市的天际线。
九鼎殿的铜门沉得像是焊死在门框里,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笔挺地立在两侧,肩章上的星徽在顶灯的冷光里泛着寒光。殿内更是静得瘆人,长条形的会议桌打磨得能映出人影,桌边坐着的人,每一个跺跺脚都能让华夏地界震三震——军政首脑、内阁阁老、军方统帅,还有几位头发花白的院士,此刻却都敛着声息,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长桌尽头的那个人身上。
杨子墨。
这个名字在三个月前,还只在少数高层的绝密档案里出现,如今却成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剑。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料子是最普通的棉麻,袖口却用银线绣着一株细瘦的兰草,与殿内一水的深色制服格格不入。他身后立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眼清俊,手里捧着一卷泛黄的古籍,正是韩阳。
“杨先生,”坐在主位的老人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要的‘丞相’之职,废黜千年,不合体制。”
老人是华夏的最高领导人,姓秦,鬓角的白发像是落了一层雪。他面前摊着一份文件,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最顶端的标题刺眼得很——《关于复设丞相府及授予杨子墨开府治事权的议案》。这份议案,是三天前,杨子墨的人直接送到他办公室的,陪着议案一起的,还有一份更短的信,只有一句话:“以技换权,以权护国。”
杨子墨闻言,抬了抬眼。他的眸子很黑,像是淬了墨,却又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人心底最深的算计。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指尖轻轻叩了叩桌面。
“咚、咚、咚。”
三声轻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格外清晰。
“秦老,”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体制是什么?”
没人接话。
杨子墨笑了笑,笑容淡得像风拂过水面,不起波澜。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U盘,放在桌上,U盘是银白色的,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像是一颗压缩了无数惊雷的种子。
“这是研制阁三十年的心血。”他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基因编辑的靶向修复技术,可控核聚变的小型化装置,还有……能让洲际导弹的精准度达到厘米级的导航系统。这些东西,你们的实验室,再砸三十年,也未必能啃下来。”
长桌两侧,有人的呼吸明显重了几分。
研制阁,这个名字他们不是不知道。三年前,军方截获过一份境外情报,说华夏境内有个神秘的科研组织,掌握着足以颠覆现有科技格局的技术。他们派人查了三年,却连研制阁的大门朝哪开都没摸到。直到半个月前,杨子墨的暗卫一夜之间控制了十二座国家级实验室,留下的标记,正是研制阁的徽记——一株兰草,一柄剑。
“你想用这些技术,换一个虚无缥缈的官位?”军方统帅,一个肩膀宽阔的中年人沉声发问,他叫赵烈,肩上扛着三颗金星,“杨先生,你可知‘丞相’二字,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意味着军政财权一把抓!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曹操?”
“曹操?”杨子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他转头看向韩阳,韩阳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古籍摊开,书页上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赵将军,你看这页。”
赵烈皱眉,却还是凑过去看了一眼。那是《三国志》里的一段话,写的是曹操迎奉天子,挟天子以令诸侯。
“曹操的错,不在于他权倾朝野,”杨子墨的声音响起来,带着一种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感,“在于他终其一生,都没能真正安定天下。他的子孙,更是篡汉自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他们心底的疑虑。
“但我,不是曹操。”
“你也可以是诸葛亮?”秦老插话,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杨子墨颔首,指尖再次落在那个U盘上,力道重了几分:“我可以是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可以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扫平四方。关键在于,你们想要我成为谁。”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
“放肆!”一位内阁阁老猛地拍了桌子,脸色铁青,“杨子墨,你这是威胁!”
“威胁?”杨子墨挑眉,眼底的笑意散去,只剩下一片冰寒,“李阁老,你不妨回头看看殿外。”
李阁老一愣,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后的落地窗。窗外,是京畿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他仔细一看,却发现那些高楼的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是暗卫的身影,穿着黑色的劲装,像是蛰伏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守在那里。
“三个月前,境外的‘幽灵’组织,潜入了你们的基因库,偷走了三份绝密的基因样本,”杨子墨的声音冷得像冰,“半个月前,你们的核潜艇在南海失联,是我的暗卫,潜入深海,把它拖了回来。还有三天前,国会大厦的供水系统里,被人投了毒,是我的门客,在毒剂扩散前,切断了水源。”
他每说一件事,桌旁的人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事,都是绝密中的绝密,除了核心层的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可杨子墨却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别人的家常。
“你们以为,现在的华夏,真的太平吗?”杨子墨的目光落在秦老脸上,“科技越高,人心越乱。外面的豺狼虎豹盯着我们,里面的蛀虫在啃食根基。你们的体制,太臃肿了,反应太慢了。就像一台生锈的机器,就算装上了最先进的引擎,也跑不快。”
“所以你要当丞相?”秦老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他知道杨子墨说的是实话。这个年代,科技发展得太快,快到制度跟不上。人工智能反噬人类的新闻,隔三差五就会上头条;基因武器的研制,更是成了各国心照不宣的秘密。华夏看似强大,实则内忧外患,早已是风雨飘摇。
“是。”杨子墨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要的,不是权倾朝野的虚名。我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他站起身,长衫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微风。他走到落地窗旁,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声音低沉而坚定:
“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
“我要开府,要建丞相府,用木制机关,仿古建制。我的门客,遍布朝野,他们不是我的私党,是我挑选出来的,能做事的人。我的暗卫,三千人,修为不低,他们不是我的亲兵,是华夏的屏障。”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我用研制阁的所有技术,换丞相之职,换开府之权。条件有三。”
秦老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第一,丞相府不受内阁节制,直接向最高领导人负责。但我所做的一切决策,都会备案,供你们监督。”
“第二,丞相府的存在,只为护华夏周全。外敌来犯,我领兵御敌;内患滋生,我肃清蛀虫。科技失控,我扼住缰绳。”
“第三,”杨子墨的声音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死后,丞相府废黜,永不复设。不会有下一任,不会有叛离。我杨子墨的名字,只会刻在华夏的功劳簿上,或者……罪史书里。”
殿内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这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看着他眼底的光。那光里,没有野心,没有贪婪,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东西,像是背负了千年的使命。
韩阳上前一步,将那份议案推到秦老面前,又将一支钢笔放在旁边。
“秦老,”韩阳的声音清冽,“杨叔说,华夏的未来,不该困在旧的体制里。有时候,破局,需要一点‘不合时宜’的勇气。”
秦老看着那份议案,手指微微颤抖。他抬起头,看向杨子墨,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疑虑,有忌惮,有挣扎,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你要的丞相府,是木制机关府邸。”秦老忽然说,“为什么?”
杨子墨笑了,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暖意。
“木,有根。”他说,“木制的府邸,不会像钢铁建筑那样冰冷。它会生根,会发芽,会记住,自己是建在华夏的土地上。”
秦老沉默了很久,久到殿外的云团都散开了一丝,漏下一缕惨淡的月光。
然后,他拿起了那支钢笔。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好。”
一个字,像是一块石头,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杨子墨看着秦老签字的手,眼底的光,终于柔和了下来。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华夏的历史,将会拐一个弯。而他,将会站在这个转弯处,背负起千斤重担,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未来。
韩阳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他看向窗外,那些蛰伏的暗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悄无声息地退去,消失在夜色里。
九鼎殿的铜门,在这一刻,发出了沉重的“吱呀”声,像是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铅灰色的云团彻底散开,月光倾泻而下,落在杨子墨的长衫上,那株银线绣的兰草,在月光里,像是活了过来。
丞相府,自此复设。
杨子墨,这个名字,注定要刻在华夏的骨血里,流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