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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章、必要性之外 ...
第五十章:必要性之外
六个月后的哥谭,七月,盛夏。
热浪不是渐进式袭来的,而是像某种有形的、沉重的毯子,在某天清晨突然覆盖了整个城市。空气变得黏稠而灼热,吸进肺里带着柏油路面和汽车尾气的混合气味。阳光刺眼得让人眩晕,在高楼玻璃幕墙上反射出白炽的光斑,将街道烤得发烫。即使是夜晚,温度也只是从“烤箱”降到“蒸笼”,湿气从哈德逊河和下水道系统里弥漫上来,包裹着一切。
但在这样的天气里,蝙蝠洞依然保持着它恒常的、近乎冷酷的低温。
提姆站在主控台前,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快速滑动,调出一组新的数据流。他穿着红罗宾的制服,但面罩摘了,放在一旁。汗水从额角滑落,沿着太阳穴流到下巴,滴在控制台的金属边缘,瞬间蒸发成微小的水汽。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将洞穴深处岩石的湿冷气息带上来,与身体散发的热量形成微妙的对抗。
屏幕上是过去一周哥谭犯罪数据的可视化图表。整体趋势平稳,甚至略有下降——这在盛夏通常是犯罪高发期,反常的数据意味着要么警方的预防措施起了作用,要么……有什么更大的东西在酝酿。
提姆放大钻石区的热力图。红色光点零星分布,没有明显聚集。他切换到金融区的监控网络,三十六个摄像头实时画面在分屏上展开:西装革履的行人匆匆走过被阳光晒得发白的人行道,外卖骑手在车流间灵活穿梭,街角咖啡店外摆的遮阳伞下坐着几个喝冰饮的游客。
一切如常。太如常了。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击,三快两慢。一个无意识的、寻求节奏的动作。在过去六个月里,这个习惯变得越来越频繁——不是在思考战术时,而是在那些“非任务”的间隙,比如等待数据分析完成时,或者……想起某个人时。
比如现在。
提姆的目光飘向主控台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深蓝色的加密通讯节点——星玄阳改装的那个,旁边摆着那个手工缝制的猫头鹰玩偶,达米安送的,此刻正用它那双严肃的黄色纽扣眼睛“瞪”着屏幕。节点屏幕亮着,显示着简约的界面:一棵数字树木的简化图标,健康指数九十四,旁边有一行小字:“今日咖啡因摄入:达标。睡眠时长:6.2小时(良好)”。
数据是自动同步的。自从六个月前星玄阳正式成为蝙蝠网络的“外部顾问”——有合同,有权限,有报酬的那种——他们的健康监测系统就实现了双向链接。提姆能看见星玄阳的睡眠、压力指数和专注时长;星玄阳能看见提姆的咖啡因摄入、伤口恢复情况和任务负荷。不是监控,是一种基于协议的、平等的透明度。
就像星玄阳说的:“如果我们要共担风险,就需要共享信息。包括那些关于‘你是否在把自己累垮’的信息。”
提姆当时没有反对。因为他发现,知道有另一个人在七千英里外看着这些数据,会在无形中增加一种温和的约束力——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不辜负那份安静的关注。
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新消息提示。来自星玄阳,时间戳显示是上海下午三点——那边比哥谭早十二个小时。
内容很短:“刚结束韦恩集团中国分部的季度汇报。布鲁斯的全息投影参加了,问了三个问题,全部针对数据异常点。他进步了,知道哪里可以施压。”
典型的星玄阳式汇报:简洁,精准,顺便评估一下蝙蝠侠的谈判技巧。
提姆回复:“他向来擅长找弱点。汇报顺利?”
“顺利。新签了两个技术合作项目,都是清洁能源和智慧城市方向。你建议引入的那家新加坡安全公司通过了背景审查,下周开始对接。”停顿几秒,又一条信息:“另外,母亲寄来一箱水蜜桃,说是阳山水蜜桃最好的季节。我寄了半箱到韦恩庄园,国际冷链,应该明天到。告诉阿尔弗雷德,可以试试做桃子派,附了食谱。”
提姆几乎能想象那个画面:星玄阳在上海的办公室里,一边处理跨国商业合同,一边冷静地安排水蜜桃的国际运输,顺便提供甜品制作建议。一种奇异的、只属于他的多线程运作模式。
“他会喜欢的。”提姆回复,“你最近睡眠数据有波动,晚上醒来的次数增加了。”
“在赶一篇论文。人格面具理论在高压力职业群体的应用,案例部分用了匿名化的泰坦数据。下周截稿。”
“别熬太晚。”
“你也是。哥谭的气温数据显示体感温度超过四十度,注意补水。”
简短的对话结束。没有甜言蜜语,没有浪漫修辞,只有最平常的信息交换和互相提醒。但正是在这种日常的、几乎像工作简报的交流里,提姆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扎实的平静。
就像两棵原本独立生长的树,在深处将根系悄然交织,共享水分和养分,但在地面上依然各自挺立,向着自己的天空伸展。
“德雷克。”
一个生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提姆没有回头,但手指停止了敲击。
达米安走进主控区,穿着罗宾的制服,但面罩拎在手里。他的头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额前,脸上有几道新鲜的擦伤——不严重,只是表皮破损。他走到主控台另一侧,打开冷藏柜取出一瓶水,仰头灌了大半瓶,然后才说:“东区码头有三起毒品交易,规模不大,GCPD已经处理了。但交易地点都在同一艘废弃货轮上,有点刻意。”
提姆调出东区码头的监控画面。“诱饵?”
“可能性很高。”达米安走到屏幕前,指着其中一段录像,“看这个穿灰色夹克的人。他在三个交易现场都出现了,但什么都没买,只是观察。移动模式像侦察兵。”
提姆放大画面。那个灰色夹克的身影很模糊,但从步态和肢体语言看,确实不像普通买家或卖家。太……专业了。
“追踪他。”提姆说,快速调出人脸识别算法,“如果真是诱饵,背后可能有更大的网。”
达米安点头,但没立刻离开。他站在那儿,目光在主控台上扫过,最终落在那只猫头鹰玩偶上。他的表情很平静,但提姆注意到,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达米安式的不自在。
“顾问S,”达米生硬地说,“他寄来的那个……信鸽训练手册,有用。那只鸟现在能准确往返哥谭和布鲁德海文之间,加密信息传输成功率百分之九十八。”
提姆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达米安很少主动提起星玄阳,更少给予正面评价。
“他说你问了很多关于鸟类导航的问题,推测你可能在训练信鸽。”提姆说,“手册是他从中文资料翻译的,加了一些他自己的观察注释。”
“注释比原版详细。”达米安承认,然后顿了顿,“告诉他……鸟很好。没死。”
这大概是达米安能给出的最高级别赞扬了:没死,意味着养得好,训练得当。
“我会转达。”提姆说,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
达米安点点头,重新戴上面罩,转身离开。走到通道口时,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但声音清晰传来:“另外,父亲说周末的家庭晚餐……可以多准备一份餐具。如果‘顾问’方便参加的话。”
说完,他快步消失在通道阴影里。
提姆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达米安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家庭晚餐。布鲁斯说的。
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
周六晚上七点,哥谭西郊的安全屋。
这不是韦恩庄园,也不是蝙蝠洞,而是布鲁斯名下众多安全屋之一,相对“民用”的一处:一栋不起眼的三层砖楼,外表看起来像普通住宅,内部有基础的安全系统和医疗设施,但没有那些过于显眼的蝙蝠标志或高科技装备。
提姆到得稍早。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不是制服,是“提姆·德雷克”的衣服。手里提着阿尔弗雷德准备的餐盒,里面是老管家特制的“适合夏季的轻食”:冷汤,沙拉,烤鸡胸肉,还有……水蜜桃派。用星玄阳寄来的阳山水蜜桃做的,金色的酥皮上点缀着新鲜的桃肉,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他走进客厅时,迪克已经到了,正窝在沙发里玩手机游戏。看到提姆,他抬起头,露出那种惯常的、仿佛永远不会有阴霾的笑容。
“嘿,提米。来得正好,帮我过这关,这boss的机制太反人类了……”
提姆放下餐盒,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第三次攻击后会有三秒硬直,那时候输出。”
“你怎么知道?”
“你上周在通讯里抱怨过这个boss,我查了攻略。”
迪克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天啊,你还是老样子,连队友的游戏困境都要做成数据分析。”
杰森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两罐冰啤酒。他扔给迪克一罐,自己打开另一罐,灌了一大口,然后才看向提姆。
“德雷克。听说你的‘远程大脑’最近帮老头子谈成了几笔大生意?”杰森的语气依然带着那种惯常的、粗粝的调侃,但提姆听出了一丝细微的不同——不是敌意,更像是一种笨拙的确认。
“星玄阳在韦恩集团中国分部担任特别顾问,那是他的工作。”提姆平静地说。
“工作。”杰森重复这个词,嘴角扯了一下,“行吧。反正老头子看起来挺满意,前几天还问我要不要也去中国‘拓展业务’——说得好像我的‘业务’能见光似的。”
他说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哥谭的夏季黄昏漫长,天空是浓稠的橙紫色,远方的云层边缘镶着金边。
“那个水蜜桃派,”杰森突然说,没有回头,“闻起来不错。阿尔弗雷德说是‘特别顾问’寄的桃子?”
“嗯。”提姆说,“阳山水蜜桃,这个季节最好。”
杰森沉默了几秒,然后低声说:“我妈以前也喜欢做桃子派。用罐头桃子,没那么新鲜,但……她会放很多肉桂。”
这句话说得很轻,几乎像自言自语。迪克和提姆都听见了,但谁都没有回应。只是让那句话在空气中静静悬浮,像一片轻柔的羽毛,落下,然后被黄昏的风吹走。
达米安是最后一个到的。他穿着便服——罕见的,不是训练服也不是制服,而是一件深绿色的 polo 衫和卡其裤,看起来像个普通的、只是表情过于严肃的少年。他手里拿着一个纸盒,走到提姆面前,生硬地递过去。
“给顾问S的。上次他提到的那个……中国古兵器图谱的影印本。我在布鲁斯书房里找到的,1912年的版本,应该绝版了。”
提姆接过纸盒。很轻,但能感受到里面书籍的质感。他打开看了一眼——确实是本老书,纸张泛黄,但保存完好,插图是精细的钢笔画,旁边有英文和法文注解。
“他会很感兴趣。”提姆说,“谢谢。”
达米安点了点头,然后走到沙发另一端坐下,抱起膝盖,开始……玩手机?提姆瞥了一眼屏幕,似乎是在看某种鸟类辨识的应用。
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是一起从厨房里出来的。布鲁斯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长裤,没有打领带,头发有些凌乱——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放松状态”了。阿尔弗雷德则一如既往地整洁笔挺,只是围裙上沾了点面粉。
“晚餐五分钟就好。”阿尔弗雷德说,目光扫过客厅里的众人,最终落在提姆带来的餐盒上,“啊,水蜜桃派。星玄阳先生寄来的桃子品质极佳,我尝试了他附的食谱,但稍微调整了酥皮的配方,希望他不会介意。”
“他不会。”提姆说,“他喜欢数据化的反馈。你可以告诉他调整后的配方和口感评价。”
阿尔弗雷德微笑:“我会的。”
布鲁斯走到客厅中央,环视一圈。他的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像在清点某种珍贵的库存。然后他说:“星玄阳今晚有线上会议,大概八点左右能加入视频通话。我们先吃。”
没有多余的说明,没有正式的介绍。就像星玄阳的参与已经是一件理所当然的、早就被纳入日常安排的事。
晚餐在餐厅的长桌上进行。菜肴简单但精致,阿尔弗雷德的厨艺一如既往地无可挑剔。气氛……出奇地平和。
迪克分享着布鲁德海文警局的趣事——大多是些琐碎的日常,比如新来的实习生把咖啡洒在证据袋上,或者某次抓捕行动中嫌疑人养的猫突然跳出来干扰。杰森偶尔插话,用他特有的、尖锐但有趣的视角点评。达米安安静地吃东西,但提姆注意到,他在听到某个关于警犬训练的故事时,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显然在听。
布鲁斯大部分时间沉默,但偶尔会问一两个问题,或者对迪克的某个观点给出简短的评论。他的表情比平时柔和,虽然眼底依然有那种深沉的、永远无法完全卸下的疲惫,但至少在此刻,在这个安全的、与世隔绝的屋子里,他允许自己暂时只是“布鲁斯”,而不是“蝙蝠侠”。
提姆吃着沙拉,听着这些对话,感到一种陌生的、温暖的充盈感。这不是他熟悉的家庭晚餐——在韦恩庄园,晚餐往往伴随着任务汇报、案情分析、或者紧张的沉默。但在这里,在这个临时拼凑的夜晚,反而有一种更真实的……家常感。
就像所有普通的家庭一样,聊着无关紧要的事,分享着食物,偶尔斗嘴,然后继续吃。
饭后,阿尔弗雷德端上水蜜桃派和咖啡。派切开的瞬间,清甜的桃香混合着肉桂和酥皮的黄油香气弥漫开来,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柔起来。
“好吃。”迪克咬了一大口,满足地眯起眼睛,“阿尔弗雷德,这个酥皮配方你一定要保留。”
“糖的比例可以再降5%。”达米安严肃地说,“过甜对健康不利。”
“小子,甜点是用来享受的,不是用来做营养分析的。”杰森说着,却把自己盘子里的派吃得很干净。
布鲁斯尝了一口,点了点头。“不错。”两个字,从布鲁斯·韦恩口中说出来,已经算是极高的赞扬。
提姆吃着派,想起星玄阳在信息里说的:“母亲说今年的桃子特别甜,因为春天雨水少,阳光足。”他几乎能想象出画面:星玄阳在上海的家里,母亲星玄琴把洗好的桃子递给他,说“给你那个美国朋友也寄点”,而星玄阳会平静地回答“他更需要的可能是咖啡因替代方案”,然后被母亲瞪一眼,说“你这孩子,关心人都不会好好说话”。
但桃子还是寄来了。连带着食谱,连带着那份笨拙的、用行动表达的关心。
就在这时,客厅墙上的显示屏自动亮起。加密视频通讯的界面展开,短暂的连接提示后,星玄阳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坐在书房里,背后是摆满书的书架。穿着深蓝色的衬衫——提姆认出来,是上次他去上海时,星玄阳穿的那件。头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有几缕碎发散在额前。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但眼神清醒,透过屏幕看向这边。
“晚上好。”星玄阳开口,声音平稳,“抱歉,会议拖了几分钟。”
“刚好赶上甜点。”迪克挥了挥手里的叉子,“阿尔弗雷德做了你寄的桃子派,超赞。”
星玄阳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数据上,阳山水蜜桃的糖度在这个季节达到峰值,确实适合做甜点。另外,根据营养分析,桃子富含维生素C和膳食纤维,适量食用有益健康。”
典型的星玄阳式回应:用数据支撑赞美。
达米安突然开口:“那个信鸽训练手册,第七页关于归巢本能的解释,你引用的研究是1998年的,有更新的论文吗?”
星玄阳的目光转向达米安。“有。2015年《鸟类行为学》期刊有一篇关于磁场感应与视觉地标双重导航机制的研究,我发给你。另外,中国唐代就有系统的信鸽训练记录,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翻译一些片段。”
达米安点点头,表情严肃得像在接受重要情报。“发过来。”
杰森靠在椅背上,看着屏幕里的星玄阳。“所以,顾问。老头子说你帮他谈生意的时候,顺便分析了对方法务总监的心理档案,找到了三个潜在弱点。这算不算商业间谍?”
“所有分析基于公开信息和合法的背景调查。”星玄阳平静地说,“而且,韦恩集团的竞争对手也对我们做同样的事。这只是现代商业的标准操作。”
“听起来挺无聊的。”杰森说,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轻蔑。
“确实不如你‘拓展业务’刺激。”星玄阳回敬,语气依然平稳,但提姆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调侃。
杰森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笑。“行,算你厉害。”
布鲁斯在这时开口:“星玄阳,关于你上次提交的‘蝙蝠网络心理筛查协议优化方案’,芭芭拉和凯特都给了正面反馈。她们会在下个月开始试点运行。”
“好的。”星玄阳说,“试点期间的数据请同步给我,我需要根据反馈调整算法权重。”
“另外,”布鲁斯停顿,目光透过屏幕,落在星玄阳脸上,“你母亲寄来的茶叶,阿尔弗雷德很喜欢。他说……谢谢。”
这句话说得很简单,但提姆听出了其中的重量。布鲁斯·韦恩很少说“谢谢”,更少为这种纯粹私人的、无关任务的事道谢。
星玄阳似乎也愣了一下,然后才说:“不客气。她听说阿尔弗雷德先生擅长茶道,特意选了今年的明前龙井。”
短暂的沉默。视频两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因为一些细微的、看似无关紧要的连接——桃子,茶叶,信鸽,商业合同,心理协议——而交织在一起。
然后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星玄阳先生,关于桃子派的酥皮配方,我调整了黄油和面粉的比例,口感更酥脆了。具体数据我稍后发给你。”
“好的,阿尔弗雷德先生。”星玄阳说,然后补充,“另外,我母亲听说您喜欢茶,又寄了一些不同的品种,包括一种她很喜欢的桂花乌龙。应该下周到。”
“请代我向她致谢。”阿尔弗雷德说,声音里有种罕见的、近乎温暖的愉悦。
视频通话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没有重大议题,只是琐碎的交流:迪克问上海夏天有没有哥谭这么热,星玄阳回答“湿度更高但极端高温较少”;达米安又问了一个关于鸟类驯化史的问题;杰森分享了某个黑市情报贩子的最新动向,星玄阳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了那人的行为模式;布鲁斯偶尔插话,话题偶尔转向正经的工作,但大部分时间,气氛是轻松的,甚至是……温馨的。
提姆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只是偶尔与屏幕里的星玄阳目光交汇。不需要说话,一个眼神就够了——确认彼此的存在,确认这个夜晚的真实。
八点半,星玄阳说他还有论文要修改,结束了通话。屏幕暗下去,客厅重新被温暖的灯光填满。
阿尔弗雷德开始收拾餐具,迪克和杰森帮忙——虽然杰森嘴上抱怨“我不是洗碗工”,但动作很利落。达米安坐在沙发上,已经在手机上看星玄阳刚发来的鸟类研究论文。
布鲁斯走到提姆身边,低声说:“跟我来一下。”
两人走到书房。房间不大,只有一张书桌、两把椅子和一个简易书架。布鲁斯关上门,但没有坐下,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哥谭的夜色。
“他适应得很好。”布鲁斯说,声音很平静。
提姆知道他指的是星玄阳。“他一直擅长适应。但……他也在改变我们。”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戈登和我说,最近哥谭的犯罪数据有些异常。不是上升,是下降得……太规律了。像有什么力量在背后调节。”
“星玄阳的数据模型预测到了这个趋势。”提姆说,“基于经济指标、就业率、夏季气温、甚至社交媒体情绪指数的多维分析。他建议GCPD调整巡逻路线和重点时段,还设计了一套预防性社区干预方案,芭芭拉在推动。”
“我知道。”布鲁斯转过身,看着提姆,“我看了那些方案。很聪明,不是单纯的镇压,而是系统性的疏导。有点像……”
“像你一直想做的,但受限于资源和方式。”提姆接上。
布鲁斯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是赞赏,也许是某种更深沉的、关于自身局限的认知。
“他让你……更平衡了。”布鲁斯最终说,“不是软弱,是更完整。你开始考虑长期方案,而不仅仅是应急反应。你减少了前线任务,但整体效率没有下降。阿尔弗雷德说,你最近睡得比以前好。”
提姆没有否认。“数据不会说谎。”
“数据。”布鲁斯重复这个词,嘴角浮现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你和他说话的方式越来越像了。”
这不是批评,是观察。
两人沉默了片刻。窗外,哥谭的夜晚依然在继续,远处警笛声隐约传来,但很快又消失在城市的喧嚣里。
“春节的时候,”布鲁斯突然说,“如果你想去上海……可以安排。达米安最近对中国历史很感兴趣,也许可以一起去。”
提姆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布鲁斯。春节是家族团聚的节日,布鲁斯很少在这种时候放人离开,更别提主动提议。
“我会考虑。”提姆说。
布鲁斯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提姆。
“给星玄阳的。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谢礼。为了那些茶叶,还有他为你做的一切。”
提姆接过盒子。没有打开,只是握在手里。盒子很轻,但感觉沉甸甸的。
“谢谢。”他说。
布鲁斯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提姆转身走向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时,布鲁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很轻,但清晰:
“提姆。”
提姆停住,回头。
布鲁斯站在窗边,背对着他,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异常孤独,但也异常坚定。
“你找到了自己的路。”他说,“这很好。”
提姆感到喉咙有些发紧。他点了点头,虽然布鲁斯看不见,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其他人已经收拾完毕。迪克和杰森在争论某个游戏的新版本,达米安还在看论文,阿尔弗雷德在厨房泡茶——用星玄阳母亲寄的龙井。
提姆走到玄关,拿起自己的东西。达米安突然抬起头,说:“德雷克。”
提姆转身。
达米安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是一个手工缝制的、深蓝色的护身符,上面用银线绣着天鹰座的星图。
“给顾问S的。”达米安生硬地说,“我做的。材料防水防火,内置了微型定位器,但平时不启动。只是……备用。”
提姆接过护身符。做工很精细,针脚严密,星图绣得一丝不苟。他能想象达米安在训练间隙,坐在哪里,低着头,一针一线缝制的样子。
“他会喜欢的。”提姆说。
达米安点了点头,转身走回沙发,重新抱起手机,但耳朵尖微微发红。
杰森从厨房探出头:“喂,德雷克。告诉你的顾问,下次寄桃子的时候,顺便寄点那个桂花乌龙。阿尔弗雷德泡的还挺好喝。”
迪克笑着补充:“还有,提醒他别老熬夜写论文,黑眼圈都快赶上布鲁斯了。”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温和地传来:“请转达我对星玄阳先生母亲的感谢。茶叶极佳。”
提姆站在玄关,手里握着布鲁斯给的盒子、达米安做的护身符,耳边回响着这些零零碎碎的话语。他感到胸腔里有种温暖的、几乎像疼痛的扩张感。
这不是惊天动地的接纳,不是隆重的仪式。只是一些细微的、日常的瞬间:一块桃子派,一壶茶,一个护身符,几句调侃和叮嘱。
但正是这些瞬间,构成了真正的“家庭”——不是血缘定义的,而是选择构建的。是在漫长的战斗和孤独之后,依然愿意为彼此留一盏灯、留一个座位、留一份关心的,那些人的集合。
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我会转达的。”
然后他拉开门,走进哥谭夏夜依然闷热的空气里。
---
三个月后,上海,春节。
空气里弥漫着鞭炮残留的硝烟味、家家户户炖肉的香气、和一种只有节日才有的、喧嚣而温暖的嘈杂。街道两旁的梧桐树上挂着红灯笼,在傍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晃动的、暖红色的光斑。远处不时传来鞭炮的噼啪声和小孩子的欢笑声,整座城市沉浸在一种松弛的、饱满的喜庆里。
星玄阳站在自家客厅的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几个孩子在放小烟花。烟花嘶嘶地喷出金色的火花,在渐暗的天色里划出短暂的、明亮的光弧,然后熄灭,留下淡淡的硫磺气息。
家里很热闹。父亲泉忠在厨房帮母亲星玄琴准备年夜饭,锅铲碰撞声和说笑声不断传来。弟弟泉涛坐在沙发上打游戏,但时不时抬头看时钟——他在等跨年的那一刻,因为过了十二点他就正式满十六岁了,父亲答应给他买新手机。堂妹桃在帮忙摆碗筷,动作轻快,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流行歌。
而提姆……提姆站在星玄阳身边,也看着窗外。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毛衣和深灰色长裤,是星玄阳提前准备的——尺寸刚好。头发比上次见时长了些,柔软地垂在额前。他看起来比在哥谭时放松,肩膀的线条不再那么紧绷,只是站姿依然笔直,带着那种属于“提姆·德雷克”的、内在的警觉。
他来上海已经三天了。名义上是“韦恩集团国际业务考察”,实际上是布鲁斯安排的、长达两周的“非任务假期”。达米安也来了——布鲁斯说他需要“开阔视野”,但提姆怀疑,真正的原因是达米安想亲眼看看星玄阳提到的那些中国古代兵器图谱的原版收藏。
过去三天,提姆住在星玄阳家的客房里。生活很平常:早晨和星玄阳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慢跑——提姆的伤已经完全愈合,可以正常运动;上午星玄阳处理一些工作邮件,提姆远程接入蝙蝠网络处理必要的情报分析;下午两人去博物馆或书店,达米安偶尔同行,但更多时候自己跑去古董市场或图书馆;晚上在家吃饭,看电视,或者只是各自看书,共享安静的时光。
普通得几乎不像真的。但正是这种普通,让提姆感到一种陌生的、珍贵的安宁。
“快开饭了!”星玄琴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阳阳,摆酒杯!”
星玄阳应了一声,转身走向餐厅。提姆跟在他身后。
年夜饭很丰盛,摆满了整张圆桌:清蒸鱼、红烧肉、白切鸡、油焖大虾、八宝饭、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每道菜都有寓意——鱼是“年年有余”,鸡是“吉祥如意”,肉是“红红火火”。
泉忠开了瓶白酒,给每个人倒了一小杯,连泉涛都有——象征性的,只有杯底一点点。轮到提姆时,他犹豫了一下,星玄阳轻声说:“意思一下就行。”
提姆点头,接过了酒杯。
举杯时,泉忠说了些祝福的话:祝家人健康,祝事业顺利,祝孩子们学业进步。然后他看向提姆,顿了顿,说:“也祝提姆……在他乡平安顺利。”
很简单的祝福,但提姆听出了其中的接纳。他举起杯,用生涩但清晰的中文说:“谢谢。祝大家……春节快乐。”
杯子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酒很烈,提姆只抿了一小口,就觉得喉咙发热。但他感到一种温暖的、扎实的融入感——不是客人,是“家人”中的一员。
吃饭时气氛轻松。泉忠问提姆美国的生活,提姆谨慎地回答,避开那些不能说的部分,只谈普通的话题:天气,食物,大学(他还在名义上挂着学籍)。泉涛对超级英雄感兴趣,但被星玄阳用“那是电影里的”轻描淡写地带过。桃则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偶尔偷偷看提姆,眼神里有好奇,也有一种“我知道你是谁但我不会说”的默契。
星玄阳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吃菜,偶尔给提姆夹菜——用公筷,动作自然。提姆注意到,星玄阳给他夹的都是容易消化的、不那么油腻的菜,而且避开了他不太能接受的太甜或太辣的食物。
细微的照顾,不着痕迹,但存在。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电视前看春晚。节目热闹而嘈杂,提姆看不懂太多,但他喜欢这种氛围:温暖的灯光,食物的香气,家人的笑声,窗外偶尔炸响的鞭炮声。
接近零点时,泉涛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准备抢红包。桃在家庭微信群里发祝福表情包。星玄琴和泉忠靠在一起,看着电视里歌舞升平的画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星玄阳和提姆坐在沙发的一端,距离不远不近。在某个小品演到高潮、全家大笑时,星玄阳的手轻轻碰了一下提姆的手背。
不是握住,只是指尖轻触,停留了两秒,然后移开。
但那份温度,和那份安静的确认,让提姆感到胸腔里那棵已经深深扎根的树,在这个异国的春节夜晚,开出了一朵微小而真实的花。
零点钟声敲响时,窗外炸开了巨大的烟花。不是零星的鞭炮,是成片的、绚烂的焰火,在夜空中绽放出巨大的金色花朵,照亮了整个天空。
全家人都走到阳台上看烟花。提姆和星玄阳站在最后面,肩并着肩,看着那片璀璨的光雨。
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盛开,红的,金的,绿的,蓝的,将夜空染成流动的彩色画卷。爆炸声震耳欲聋,但在这喧闹声中,提姆感到一种奇异的宁静。
他侧过头,看向星玄阳。
烟花的光在星玄阳脸上明明灭灭,照亮了他柔和的侧脸线条,照亮了他紫色的眼睛里反射的绚烂光彩,照亮了他嘴角那丝极淡的、但真实的笑意。
然后星玄阳也转过头,看向他。
两人在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中对视,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话。
只是在漫天花火之下,确认彼此的存在,确认这个瞬间的真实,确认那些跨越了海洋和黑夜、穿越了必要性和计算、最终抵达此处的,所有细微而珍贵的连接。
烟花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当最后一朵金色焰火在夜空绽开、然后缓缓坠落、化为细碎的光点消散时,世界重新陷入寂静,只留下淡淡的硝烟味,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意犹未尽的欢呼声。
“新年快乐。”星玄阳轻声说。
“新年快乐。”提姆回应。
家人陆续回到客厅,继续看电视,吃零食,聊天。星玄阳和提姆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看着恢复平静的夜空,和城市里依然闪烁的万家灯火。
“明年春节,”提姆突然说,“也许可以在哥谭过。阿尔弗雷德说他想试试包饺子。”
星玄阳转过头,看着他。烟花的光已经散去,但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依然明亮。
“可以。”他说,“但饺子馅的配方需要数据化。阿尔弗雷德可能会想优化。”
提姆几乎想笑。“他会喜欢的。挑战。”
星玄阳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夜空。雪后清澈的冬夜,星星很稀疏,但他还是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形状。
“天鹰座。”他轻声说,“在那边。”
提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城市的灯光污染中,只有几颗最亮的星可见,但它们确实组成了那个熟悉的W形。
“还在那里。”提姆说。
“嗯。”星玄阳说,“一直都在。”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温暖的室内。客厅里,家人还在聊天,电视里放着喜庆的音乐,茶几上摆满了糖果和坚果。
这是一个普通的春节夜晚。但提姆知道,这个夜晚会像一颗珍珠,被珍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在那些黑暗和战斗的间隙,发出温柔而持久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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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哥谭是一个月后的事。
春天已经开始悄然渗透这座城市。气温依然偏低,但风不再那么刺骨,偶尔有阳光灿烂的日子,积雪融化,露出下面潮湿的、深色的土地。树木的枝桠上开始冒出细小的、嫩绿色的芽苞,像无数微小的、充满希望的信号。
提姆回到蝙蝠洞的第一个晚上,没有立刻投入工作。他先去了医疗区——不是因为他受伤,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在那里等他,要做“假期后的健康检查”。
检查结果很好。伤口完全愈合,没有后遗症。体重增加了——阿尔弗雷德满意地点头,说“星玄阳先生的营养方案确实有效”。睡眠数据稳定,咖啡因摄入控制在安全范围内。
“看来假期很 restorative(有益健康)。”阿尔弗雷德一边记录数据一边说。
“是的。”提姆说,然后补充,“上海很……平静。”
阿尔弗雷德看了他一眼,嘴角浮现温和的笑意。“平静是好事,提姆少爷。不是所有战斗都需要在硝烟中进行。”
检查结束后,提姆走到主控台前。屏幕自动亮起,显示着过去一个月积压的数据流。他快速浏览:哥谭的犯罪率在春节期间有小幅上升,但节后迅速回落;黑面具最近很安静,可能在酝酿什么;企鹅人去了欧洲“度假”;GCPD新上任的局长似乎比前任更务实……
一切如常。世界在他离开时继续运转,问题依然存在,危机依然潜伏。
但有些东西不同了。
提姆调出那棵数字树木的程序。健康指数九十六,旁边有一行新备注:“基于持续良好的生理数据和心理评估,系统建议:维持当前工作-休息比例,可考虑引入新的兴趣活动以促进认知多样性。”
他几乎能听见星玄阳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平静,理性,但带着那份独特的、只属于他的关切。
他关掉程序,打开加密通讯频道。没有立即联系星玄阳——那边现在是凌晨,星玄阳应该睡了。
但他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已返回哥谭。一切正常。阿尔弗雷德说饺子配方需要更精确的测量单位,他正在研究。”
发送后,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蝙蝠洞的低温包裹着他,熟悉的岩石气息,熟悉的设备嗡鸣,熟悉的、属于“红罗宾”的责任重量。
但这一次,那重量感觉不同了。不是减轻,而是……被平衡了。像天平的另一端,放上了同样重的东西——不是对抗重量的砝码,而是让天平能够稳定支撑的、另一端的承载。
他想起在上海的最后一个晚上。星玄阳送他去机场,两人在安检口前告别。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只是简单的对视,和一句“保持联系”。
然后星玄阳说:“对了,达米安要的那本《天工开物》明代刻本,我托朋友找到了影印版。下周寄到韦恩庄园。”
提姆当时愣了一下。“他还真去研究了?”
“嗯。他发了我十七个问题,关于明代金属冶炼技术如何应用于现代轻型装甲。”星玄阳的语气平静,但提姆听出了一丝极淡的、近乎欣赏的东西,“他很认真。虽然表达方式……很达米安。”
提姆几乎想笑。“他会高兴的。”
“我知道。”星玄阳说,然后停顿,“你也一样。保持……平衡。”
两个字,但承载了所有的叮嘱和关心。
现在,回到蝙蝠洞,回到这个他战斗和生存的地方,提姆终于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平衡。不是放弃责任,不是逃避战斗,而是在必要性之外,为自己保留一片可以呼吸的空间,一个可以返回的港湾,一个可以分享那些“非必要性”细节的人。
他睁开眼,重新看向屏幕。数据流依然在滚动,任务列表依然很长,哥谭的夜晚依然需要红罗宾。
但他不再感到那种曾经如影随形的、冰冷的孤独。
因为他知道,在七千英里外,有一个人,正在睡梦中,或已经醒来,在另一个城市,用另一种方式,与他共享着同一份清醒,同一份责任,同一份在黑暗中的守望。
而他们之间,那些跨越了海洋和时区的对话,那些关于咖啡因和睡眠的数据交换,那些深蓝色的礼物和手工缝制的护身符,那些桃子派和桂花乌龙茶,那些关于人格面具和鸟类导航的讨论——
所有那些“非必要性”的瞬间,最终成为了他们最坚实的“必要性”。
是让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依然能够完整,能够坚持,能够在必要时做出牺牲,但永远不会忘记自己也是值得被珍惜、被记住、被等待的存在。
提姆站起身,走向装备区。他需要准备今晚的巡逻。
但在出发前,他做了件事:他打开那个深蓝色的加密通讯节点,调出一张照片——春节那晚,在星玄阳家阳台上,他偷偷拍的。照片里,星玄阳站在烟花绽放的夜空下,侧脸被光芒照亮,紫色的眼睛里映着绚烂的光彩,嘴角有极淡的、真实的笑意。
提姆将那张照片设置为设备的待机画面。
然后他戴上面罩,红罗宾的视觉界面在眼前展开。数据流,热成像,战术地图。哥谭的夜晚在等待。
他走向蝙蝠车,但在进入前,他抬头看了一眼蝙蝠洞高高的穹顶。
岩石的缝隙间,看不见星空。
但他知道,在某个地方,天鹰座依然高悬在夜空中,像某种永恒的、沉默的守望。
而在那片星空下,在另一座城市里,有一个人,也许正站在窗边,看着同样的星座,想着同样的事。
提姆坐进蝙蝠车,引擎启动的低吼在洞穴里回荡。
他踩下油门。
蝙蝠车冲出洞穴,冲进哥谭初春微凉的夜色里。
而在他的手腕上,那个深蓝色的改装臂甲,在制服下安静地贴着皮肤,像一颗持续散发微温的、沉默的陪伴。
提醒他,也提醒七千英里外的另一个人:
这场漫长的、在必要性之外的旅程,还在继续。
但他们不再独自前行。
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彼此。
找到了那个在逻辑与情感之间、在责任与自我之间、在黑夜与黎明之间的——
平衡点。
而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家”:
不是地点,不是血缘,不是义务。
而是在茫茫宇宙中,两个孤独的灵魂,终于发现了彼此的存在,然后选择——
一起前行。
在必要性之外,在可能性之中。
在所有计算和权衡的尽头,依然紧握的手。
和那句从未说出口、但早已无处不在的——
“我在这里。与你同在。”
结尾还行吧,无力吐槽了,我要去哄我的oc们了,不然感觉他们要叛逃了……
[猫爪]
有想过要不要给星玄阳改个生日日期,理论上他是在春-夏天被我创造出来的,但既然这个日期只在这里文用一次,那就不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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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章、必要性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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