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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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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到美国的第一天，出机场是当地时间下午四点，国内凌晨四点。
先给微信列表的一连串朋友报了定位，然后给我妈打了电话。
她说她和叔叔在路上，让我在出口等一会。
我现在站在航站楼外面，吹着冷风，广播电视和擦肩而过的行人都说着我听不懂的鸟语，不同肤色的人种，陌生的环境。
甚至手机里也找不到一个能聊天的人——我的那群狐朋狗友这个时间差不多刚入睡。
就算如此，竟莫名抚平了我近来的烦躁。
至少，这里不像我之前跟夏思泽住的那伤心地儿，没有过去痛苦的回忆，还能让我喘口气。
这也是我选择来美国的原因，之一。虽然我来这边也待不了多久。
一下飞机，我用我蹩脚的英语找一黑哥们要了个打火机。
十五个小时的飞行，是我忍耐没有烟抽的限度。
来上一口，舒畅。一根烟的时间，他们刚好到，一辆白色的雪佛兰，他们两年前还是三年前才买的。
我怎么知道？那时候我在国内，我妈正好在同一时间──四点告诉我的，那天晚上喝了酒，早了两个钟头起夜，一打开手机，就看到了她发来的新车图片。
副驾驶的窗户滑了下来，我妈叫了我，脸上挂着笑：“羊羊。”
我拖着两个大箱，可我妈是一点没想下车。
不过叔叔还是从驾驶位走了下来，他一如当年见面的模样，胖胖的壮壮的，也让我暖暖的。（跟我妈比起来）
他笑着用中文说：“羊羊，欢迎来美国。”虽说他胖，但是步伐却尤其轻盈，动作也非常灵活，很快我的两个30寸大箱就安稳睡在了后备箱。
落地的第一顿，我妈定了一家标准的美式餐厅，超大盘装的披萨牛排还有意面，再加一盘黏糊的土豆杂食汤，不合我胃口，现在也得填饱我肚子，因为这两三天没吃过一顿正常饭。
盘子摆满整个桌子，我只管大口吃饭。
叔叔特别热情地给我介绍这里的特色菜，他的中文我似懂非懂，英文我更是一窍不通。
所以我只能边吃边胡乱点头。
我妈开口了：“慢点吃，有这么饿吗？都二十九岁的人了，怎么一点大人样都没有？跟上次我回国一样幼稚。”
我在心里冷笑，你能有多了解我？
不过我不会反驳，因为我要在这个半球待一个半月，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给你大姨小姨说到了吗？”
我脸还埋着，摇了摇头。
“你在群里发个消息啊，到了这么久也不嘣不出一句话，一点都不懂事。”
我妈说话跟机关枪似的，饭没吃几口，嘴就没停过：“一个半月的时间，你大姨小姨这么久没见了，再怎么也得去玩几天，现在还不问候，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她们知道你要来，还不是我说的，她们也关心你，问了我好几次。”
“妈，我马上就发消息。”
出发前，我已经跟他们还有我姐视频电话过，不过没给我妈解释的必要。
因为她是一个彻底的独裁主义者，她的王国领域里不得有忤逆她的存在，所以她把我爸我还有我弟打包装箱丢弃，跑到另外一个半球定居。
顺着我妈的脾气办事，才有好日子过──这是我二十九年深刻体会的道理。
我妈语气缓和了一些，她接着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好好休息两天，回头把电话卡办了，等我有空再去旅行社看看，跑这么远来还是要带你出去玩两圈。”
她又用英文给叔叔说了一遍旅行社的事。
我点点头说：“妈妈，听你的。”
我妈满意地点头说：“这边出门随身把护照带上，查到你没身份，直接给你扣了都有可能。”
吃饱喝足我们三人便启程出发，一个半小时车程，再带我采购些日常用品，到家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上一次来美国是九年前，我妈带着我来玩，我们俩人都是第一次，那时候她还没家没工作，寄居在我大姨家，哭着求我大姨帮忙找关系合法留下来。
九年河东，九年河西，我是第二次，她已经拿绿卡了。
我妈定居的城市据说是本州第二大城市，在我看来还没我土生土长的县城大。
这里我曾用国内的浏览器搜过，弹出的第一条推送说这是美国生活成本最低的城市，移民首选，我看着有点想笑。
她抛夫弃子选择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妈他们住的平房──跟我姨姨家们大都市的三层小别野还是有些差距。
我回家拉开箱子拿了换洗的衣服，马不停蹄冲进浴室洗漱，一阵冲后出来只想倒头就睡。
我妈是不会如我所愿，她一活生生的大人就坐在一米三的小床上，看着我大敞开的箱子，紧皱眉头，又是一阵啰嗦：“你一个半月就带这么几件衣服？刚看你穿的就破破烂烂的，还以为是赶路呢，也不捯饬自己，有谁喜欢你？瞧你这样谁看得上你？单身到现在想想自己的原因。带着俩大箱子，就为了装那几条破烟的吧。”
我在心里反驳：我不是单身到现在，而且现在才单身。
一个月前！
我笑嘻嘻地说：“妈，我觉得不破呀，干干净净的就好，没必要打扮得花里胡哨。”
“衣服就这三件，裤子俩条，穿双运动鞋就出门，真不讲究，”我妈给了我一棒槌，我知道她要给甜枣了，“等我明晚下班，带你去多买几件。”
听她说的商场名字，还挺高级，挨一顿骂，就有好处，可以。
我妈说：“明早带你去吃星巴克，这边都这么吃，国内吃不到的。”
“妈，国内也有。”
“国内的跟这的能一样吗？你不懂。”
好好好，都听您的。
等屋子彻底安静下来是凌晨十二点半，国内那群好友陆陆续续醒了，开始发消息问候了。
我被我妈折腾清醒过后，蹲在后院门外抽烟，跟他们插科打诨，说些没营养的话，无非是问我自由国的美女多不多，身材怎么样，最后能给他们带几条烟。
我咬着烟骂他们无耻，这时来了一条新的朋友验证。
点进去，不出所料，熟悉的头像。
一个蓝色头像的验证消息：你去美国了？
我马上退出来，红点消失。
接着又来一条。
验证消息：你语言不通，为了躲我跑你妈那去了？不过我现在没同意分手，你躲也是我男朋友。
我捻灭了烟，关了手机，进屋睡觉了。
眼不见为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