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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夏夕直接将我带回了凌云宗安排给夏家子弟居住的、相对独立的“松涛苑”。他屏退了所有侍从,亲自开启院落外围的防御禁制,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罕见的凝重。一路行来,他沉默得异乎寻常。手臂虽然稳稳地扶着我,但我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和周身那层温润气场的微妙紊乱。他不时低头看我一眼,那目光复杂得让我几乎无法解读——有关切,有审视,有惊疑未定,还有一种更深沉的、仿佛什么东西被触动后的暗流汹涌。

      松涛苑内陈设雅致,灵气比外门浓郁数倍。他将我安置在静室的软榻上,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背对着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摇曳的竹影,久久不语。静室里燃着他惯用的、清冽宁神的檀香,但我此刻闻来,却只觉得那香气里仿佛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冷硬。“哥哥……”我蜷缩在榻上,用细弱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依赖,“我……我好些了。就是……经脉还有点疼,丹田那里……感觉怪怪的。”哥哥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他没有立刻转身,又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地脉灵机,源自天地本源,虽可洗髓伐骨,但其力磅礴霸道。你修为太低,经脉脆弱,骤然承受,有所损伤是必然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不如往日清越。

      “那……我会不会……又变回以前那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语气里满是害怕失去这“意外之喜”的惶恐。

      这次,他转过了身。窗外漏进的微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惯常的温润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苍白的疲惫,和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沉郁的惊涛。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目光像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剥开所有温和表象地,审视着他的“妹妹”。

      “曦曦,”他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你告诉哥哥,白光入体的时候,除了热和冷,除了经脉胀痛,你可还感觉到……别的什么?”他的眼神锐利如针,试图穿透我脸上那层“茫然”的伪装,直刺灵魂深处。“别的?”我困惑地蹙眉,努力回忆的样子,“好像……好像听到一声叹气?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再然后,就觉得……觉得外面好像亮了很多,有好多……好多小小的、彩色光点,以前都感觉不到的,现在好像……能碰到一点点了。” 我描述得含糊而破碎,完全符合一个对修炼懵懂无知、骤然获得力量而不知所措的少女形象。他的瞳孔,在我说到“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时,几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叹气?碎掉?彩色光点……”他低声重复着,目光移开,投向虚空,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极其重要、又极其棘手的事情。那疲惫之色更浓,甚至染上了一丝……挣扎?

      “哥哥,”我怯生生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是不是……有什么不对?我是不是……惹麻烦了?”他回过神来,低头看我拉着衣袖的手,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近乎疼痛的柔软,但转瞬便被更深的凝重覆盖。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依旧带着凉意,动作却无比轻柔。

      “没有,曦曦没有惹麻烦。”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安抚,“是哥哥……要好好想想。你的灵根复苏,是好事,但也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和……关注。哥哥需要重新为你规划以后的修行之路,确保万无一失。”“嗯,晚晚都听哥哥的。” 我将脸靠在他手背上,感受着他皮肤的微凉,语气是全然的信赖。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他此刻的挣扎和凝重,他到底在想什么?又在怕什么?

      “你经脉有损,灵力初生不稳,不可妄动。” 夏夕收回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清冽药香和柔和灵光的丹药,“这是‘润脉丹’,能温养修复受损经脉,稳固初生灵力。你先服下,调息片刻。哥哥去去就来。”他将丹药递到我唇边。丹药清香扑鼻,灵气盎然,看起来绝非凡品。我毫不犹豫地张口含住,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散入四肢百骸,所过之处,经脉的隐痛确实缓解了不少,新生的灵力也似乎被这股药力安抚,运转得稍显平和。

      哥哥看着我将丹药服下,眼神微不可查地缓和了一瞬。他替我掖了掖被角,低声道:“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乱想。哥哥就在外面。”说完,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出了静室,并轻轻带上了门。

      我没有立刻“调息”,而是仔细感知着体内的情况。润脉丹的药力确实温和有效,在修复着地脉灵力强行冲刷带来的细微裂伤。但更让我在意的,是丹田深处那点新生的、温暖的光芒。在谢无妄探查时,它本能地沉寂隐匿,此刻安静下来,又缓缓散发出微弱而稳定的暖意,自发地吸引、炼化着周围温和的水木灵气,虽然缓慢,却坚定不移。云澈的警告再次在耳边响起——“容器”、“药材”、“培育”。

      哥哥刚才的反应,他听到“碎掉”时的细微变化,他眼底的挣扎与疲惫……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结论:我的灵根“复苏”,很可能打破了他某种长期的、精心的“布局”。而他此刻离开,是去想办法“弥补”?还是去探查地脉异动的真相?亦或是……去面对可能因此事而关注到我的人?

      我闭着眼,耳朵却捕捉着外间的动静。他并未走远。我听到他在外间缓缓踱步的声音,脚步比平日沉重。偶尔,有极其轻微的、类似玉简摩擦或传音符激发的灵力波动传来,但都很短暂,很快就被更深的沉寂取代。时间在寂静与无形的张力中缓缓流逝。润脉丹的药力逐渐被吸收,经脉的不适感基本消失,新生灵力在丹田那点微光的引导下,自行运转了小半个周天,虽然带来的提升微乎其微,但那种成长的感觉,是如此真切而鼓舞人心。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传来了叩门声,很轻,带着恭敬。“师兄,药庐的明心长老遣人来问,关于今日地脉异动之事,以及几位受灵机冲击的弟子后续情况……” 是一个年轻弟子的声音。脚步声停了。片刻,他温润如常、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疏淡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了。回复明心长老,舍妹暂无大碍,只是受惊不浅,灵根初复,需静养调理。稍后我自会带她前去药庐,请长老详查。”

      “是。”

      脚步声远去。外间又恢复了寂静。但很快,哥哥便重新推门走了进来。他已恢复了平日的从容模样,只是眉宇间仍残留着一丝倦色。

      “感觉如何?” 他在榻边坐下,温声问道。“好多了,哥哥的药很有效。” 我睁开眼,撑着手臂坐起来,脸色看起来依旧有些苍白虚弱。“那就好。” 哥哥点点头,“药庐的明心长老精于医道与灵根蕴养,对地脉灵力亦有研究。方才遣人来问你的情况。哥哥需带你去药庐一趟,让长老为你仔细探查一番,也好针对你如今的情况,拟定后续的调养和修行方案。你可有力气走动?”

      “嗯。”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思绪,轻声应道。哥哥亲自替我取来一件厚实些的披风,仔细系好,然后才扶着我起身,走出静室。

      夜色已深,月华如水。松涛苑内竹影婆娑,静谧异常。没有御剑,也没有使用任何代步工具,他只是扶着我,一步步走在青石小径上。他的步履很稳,手臂有力地支撑着我,仿佛我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妹妹。一路无言。只有夜风吹拂竹叶的沙沙声,和我们两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

      药庐位于凌云宗主峰东侧的山腰,是一座占地颇广、被无数灵草灵药环绕的院落。尚未走近,便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清苦与甘香交织的浓郁药气。此刻虽已入夜,药庐内依旧灯火通明,隐约可见人影走动,显然因为白日的地脉异动,这里也忙碌起来。守门的药童认得夏夕,恭敬行礼后,便引着我们穿过前院,来到后方一处更为清静、灵气也格外浓郁的独立小院。

      院内,一位身着朴素灰袍、白发白须、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负手立于一棵巨大的月桂树下,仰头望着天空的明月,似在沉思。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药庐地位尊崇、医术通玄的明心长老。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哥哥身上,微微颔首,随即,便落在了我身上。那目光温和而澄澈,却又仿佛能洞彻肺腑,带着一种长年钻研医道、见惯生死的通透与平和。

      “明心师叔。” 哥哥松开扶我的手,上前一步,恭谨行礼,“深夜叨扰,实因舍妹……”“不必多言,老夫已知晓。” 明心长老摆摆手,声音温和苍老,却中气十足。他走到我面前,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又示意我伸出手腕。我依言伸出手。明心长老枯瘦却温暖的手指轻轻搭在我的腕脉上,一股比谢无妄之前探查时更加温和、更加精微、仿佛春水润物般的灵力,缓缓渗入我的经脉。

      这一次,我没有刻意控制丹田那点微光。在明心长老这种级别的医道大家面前,过度的伪装可能适得其反。我只是保持心神放松,任由那点微光自然流转,散发出最本真的、微弱而纯净的暖意。

      明心长老的灵力在我体内游走了一圈,尤其是在丹田位置,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他清癯的脸上,神色几度变幻,先是惊异,随即是深深的思索,最后,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在我和哥哥之间,微妙地扫了一个来回。

      半晌,他收回手指,捻着雪白的长须,沉吟不语。“师叔,曦曦她……” 哥哥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明心长老看了他一眼,缓缓道:“地脉灵气灌体,机缘巧合,冲开了她体内部分先天淤塞的隐脉,激发了她潜藏的水木双灵根。此等机缘,确属罕见。”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探究,“丫头,你灵根初复,可知自己灵根品质如何?对何种灵气感应最为敏锐?”我“茫然”地摇摇头:“长老,弟子……不知。只觉得,好像能感觉到身边有很多小小的、亮亮的光点,蓝色的和绿色的,好像……更舒服些。”“水木亲和……不错。” 明心长老点点头,又道,“你丹田之内,可曾感到有何异样?比如,有无特殊的光点、气旋,或别的什么……不同寻常的感应?”

      关键的试探。

      我脸上露出努力回想的神情,迟疑道:“好像……丹田里,是有一点暖暖的、很小的光……很弱,不仔细感觉,几乎察觉不到。是……是灵根吗?”

      “暖暖的……很小的光……” 明心长老低声重复,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我的目光更加深邃。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道:“灵根初生,显化不一,或为气旋,或为光点,或为幼苗之形,皆是常事。你且内视,尝试引导那点微光,随我灵力流转。”

      说着,他再次将一丝极其温和的灵力注入我手腕,并引导着这丝灵力,沿着一条特定的、平和的路径缓缓运行。

      我依言尝试“引导”丹田那点微光。那微光仿佛有灵性一般,对明心长老那温和无害的引导并不排斥,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暖流,随着那丝外来灵力,在我经脉中缓缓游走了一圈。所过之处,经脉竟传来一种舒适的、被温养的熨帖感,连刚刚服下润脉丹都未能完全抚平的细微不适,也悄然消散。明心长老眼中讶色更浓。他撤回灵力,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惊奇与思索,还有一丝……惋惜?“师叔?” 哥哥再次出声,声音里的紧绷感更重了。

      明心长老看了他一眼,忽然问道:“夏夕,你可知,你妹妹出生时,天现异象?”他身体猛地一震,豁然抬头看向明心长老,脸上血色瞬间褪去大半,声音干涩:“师叔……何出此言?曦曦出生时,我尚年幼,只知母亲体弱,生产艰难,并未听闻有何异象。”

      “是么……” 明心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他不再追问,转而对我温言道:“丫头,你灵根初复,本源有亏,经脉虽被地脉灵机强行拓宽,却脆弱不稳,如同新垦之田,需小心温养,不可急于灌溉。此后三月,当以静养、服食温和滋补灵药为主,切忌与人动手,切忌修炼猛烈功法,切忌情绪大起大落。稍后老夫开一张温养方子与你,按时服用,稳固根基。”

      “是,多谢长老。” 我恭敬行礼。

      “至于修行功法……” 明心长老捻须沉吟,看向谢无妄,“无妄,你身为兄长,又是宗门翘楚,对你妹妹后续的修行,可有安排?”哥哥似乎还未完全从方才的震动中恢复,闻言定了定神,拱手道:“弟子正想请教师叔。晚晚灵根初复,资质……看似寻常,但毕竟年岁已长,起步已晚。弟子原想,先让她修炼最中正平和的《长春诀》奠基,辅以药浴丹石,稳扎稳打。师叔以为如何?”《长春诀》是凌云宗最基础、也最温和的养生奠基功法,进展缓慢,但胜在稳妥,不易出岔子。这选择,倒也符合他一贯“安全第一”的掌控风格。明心长老不置可否,只是道:“《长春诀》中正平和,确是最稳。不过……” 他话锋一转,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深意,“丫头,你灵根复苏,虽是机缘,却也可能是枷锁。修行之路,功法为首。好的功法,需契合己身。你丹田那点‘微光’,颇有灵性,或许……寻常功法,反而束缚了它。老夫这里,倒有一卷早年游历时偶然所得的古法残篇,名曰《太乙生息篇》,亦是水木属性,讲究生生不息,温养本源,与你的情况,或有几分契合。只是此功法残缺不全,修炼缓慢,且后续无路,你……可愿一试?”

      古法残篇?《太乙生息篇》?我心头微动。明心长老此言,显然意有所指。他看出了我丹田那点微光的不凡,认为《长春诀》可能不足以发挥其潜力,甚至可能成为“枷锁”。而这《太乙生息篇》,虽残缺缓慢,却可能更契合我这“异常”的灵根本质。我下意识地看向哥哥。他眉头紧锁,显然没料到明心长老会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建议。他看向那卷被明心长老从袖中取出、颜色泛黄、灵气内敛的古老玉简,眼神里充满了犹豫和挣扎。

      “师叔,此功法既是残篇,且修炼缓慢,后续无路,晚晚她根基未稳,是否……” 他试图委婉拒绝。“无妄,” 明心长老打断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你是关心则乱。修行之道,贵在契合己心。这丫头灵根复苏,本是异数,或许,也需非常之法。残篇又如何?缓慢又如何?至少,此法中正醇和,绝无走火入魔之虞。至于后续……路,是人走出来的。她若真有那份缘法造化,将来未必不能补全此篇,或另寻他途。总好过一开始,便以常法束缚,折了其本初灵性。”他这番话说得意味深长,目光在我们之间逡巡。

      夏夕沉默了。他紧握的拳缓缓松开,又收紧。最终,他看向我,声音低沉:“曦曦你……自己选吧。师叔所言有理,哥哥……不强迫你。只是,你要想清楚,残缺功法,前路莫测。”他将选择权,看似交给了我。但我能感觉到,他那双深邃眼眸深处,汹涌的暗流几乎要决堤而出。他是不愿我修炼这“非常之法”,但他又无法强行否决。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仿佛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片刻,我抬起头,看向明心长老,眼神里带着一丝怯懦,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长老……那《太乙生息篇》,真的……更适合我吗?修炼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好与不好,因人而异。” 明心长老将玉简递到我面前,神色坦然,“老夫只能说,以此法温养你丹田那点‘微光’,或可事半功倍,根基打得更为牢靠。至于未来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身造化。你若惧怕前路莫测,选《长春诀》也无妨,稳妥无过。”我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卷泛黄玉简。入手温润,带着岁月沉淀的气息。我能感觉到,玉简深处,似乎有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生机流淌,与我丹田那点微光,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仿佛久旱逢甘霖,又仿佛游子归故乡。

      我握紧了玉简,抬起头,看向哥哥,眼神里带着祈求:“哥哥……我想试试。长老说,这个可能……更适合我。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做不了……不想总是拖累哥哥。”夏夕浑身剧震。他看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纯然”的依赖、渴望变强的愿望,以及那句“不想总是拖累哥哥”,像一根根细针,刺入他眼底最深、最柔软的角落。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又缓缓浮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那眼神里的挣扎、痛苦、以及某种深沉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浓烈得让我心惊。“罢了……” 良久,他闭上眼,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师叔,便有劳您了。”

      明心长老将一切看在眼里,眼中掠过一丝了然的叹息。他点点头,对我道:“既如此,这《太乙生息篇》便予你了。回去后,先熟记前三层心法,配合老夫开的温养方子,徐徐图之。有任何不明或不适,随时可来药庐寻我。”“是,多谢长老厚赐!” 我珍而重之地将玉简收好,再次行礼。

      离开药庐时,夜色已深,月华清冷。哥哥依旧扶着我,但一路之上,他沉默得可怕。周身的气息不再是温润,而是透着一股沉郁的、近乎绝望的冷寂。握着我手臂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我感到疼痛,却又在下一刻,仿佛意识到什么,猛地放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没有再看我,目光直视前方黑暗,侧脸的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无比僵硬,甚至……脆弱。

      回到松涛苑,哥哥将我送回,却没有立刻离开。他就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拉得很长,透着一种孤寂的疲惫。

      “曦曦,” 他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碎了什么,“《太乙生息篇》……好好练。莫要……辜负了明心师叔的期望。”“……也莫要,让哥哥……担心。”最后几个字,轻得几乎飘散在夜风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恳求?

      说完,他没有回头,径直离开,并轻轻带上了门。我站在原地,听着他远去的、比来时沉重了无数倍的脚步声,掌心握着那卷温润的《太乙生息篇》玉简,丹田那点微光,似乎感应到玉简的气息,悄然明亮了一丝。

      夜风吹动窗棂,发出轻微的呜咽。你对我的“好”,那无微不至的关怀,那看似牢不可破的掌控……其下掩盖的,究竟是淬毒的刀锋,还是……同样深不见底、无法宣之于口的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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