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终止子

3、谈判

　　“哦？你且说说”乐帝的笑容一僵，语气不变的问道，眼中分明有了一丝锐利。

　　乐烁心下一凝，“儿臣今日在定国公府无意间看到的一位站在玉兰花下的绝色女子，本以为她是误入尘世的仙子，刚想道歉，却没想到，哪位仙子冲儿臣笑了笑，儿臣当时便觉得，若是能娶此女为妻，那便无憾了”，

　　说着，微微抬头，瞥了眼乐帝，发现后者没有什么表情，不由得心下一沉。

　　“可朕却听说，定国公府大小姐心肠歹毒，虽才貌双全，却实非正妃之选，更是不能胜任”。听了乐烁的理由，乐帝失望的摇了摇头，语气没有起伏，眼中更是晦暗不明。

　　“父皇，凡事都不可尽信传言，儿臣愿意一试”乐烁感觉到乐帝的松和，大胆乘胜追击。

　　“此事容朕与你母后商议一下，你先下去吧”，乐帝捏了捏眉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是，儿臣告退”乐烁双手一供，退出殿外。

　　乐烁离开后，乐帝一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良久，乐帝终于开了口，“你说，他怎么就求了独孤一方的大女儿？他这是在跟朕赌气啊”

　　一旁研磨的徐公公笑了笑，不做回话，将蘸了墨水的毛笔恭敬的递给乐帝。在皇宫中当差多年，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他很清楚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尤其是皇家的事情，他也算是一点点看着皇上和陨王从一开始的父慈子孝，变成现在这样渐行渐远。

　　“罢了，罢了，静观其变吧”，乐帝接过徐公公手中的笔，继续批阅着奏章。“七公主还有多久才到？”写着写着，便问道。

　　“大概明日午时”，徐公公继续着手中的工作，回答道。

　　……

　　“你派人去看看定国公府的大小姐”

　　“是”皇上终究是放不下啊，徐公公放下墨，弯腰退了出去。

　　这边，乐烁出了宫门，离渊赶紧上前服侍他上了备好的马车。马车骨碌碌的远离了宫门，兀的，离渊听见车内清冷纯净的声音。

　　“我方才向父皇求娶了独孤大小姐”，“王爷”离渊不由得惊呼，王爷一向行事谨慎，今日怎么如此莽撞，竟然主动引火上身。

　　这定国公府大小姐，听似贵不可攀，其则却是不然，如今三大公权势滔天，皇室早已忌惮不已。虽表面和谐，背地里确实暗潮汹涌，此时与定国公府求亲，无异议向皇上挑衅。

　　更何况大小姐并不受宠，求娶她不仅惹得皇上不快，更会被定国公府所猜忌。若是求娶备受宠爱的独孤二小姐，或许还不至于落得如此尴尬的境界。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百花盛会在即，我和二哥均未娶正妃，父皇心中定然有了考量，我若是不先开口，必然也会有另一个，不如选一个自己看着欢喜的”。

　　“可王爷也不必牺牲自己的声誉啊”

　　“我既不准备夺储，要声誉做何？”

　　“王……”

　　“好了，专心赶车吧”，离渊还欲再说，乐烁已经打断了他的后续。

　　离渊不满的停止说话，用力抽打一下马匹，若不是当年王爷主动请封为王，现在的太子，就未必是当时的二皇子了，只是这话，他不敢说。

　　而乐烁的心里也略有不安，父皇有心让他夺储，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母妃的死他始终无法释怀。如今他无心皇位，不然也不会请封为王，以表决心。

　　只是就今天来看，父皇显然还没有放弃，就这样把独孤梦牵扯到他与父皇之间的豪赌，究竟是对是错，他不得而知，但独孤梦必然是被他拉下水了，罢了，日后待她好些吧！

　　马车一路疾驰……

　　另一处，护国公府

　　公羊子尧下了马车，便马不停蹄的赶到护国公府老太君的住处，“姨姥姥，孩儿回来啦”，公羊子尧长腿一跨，也不待回应，就径直摊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累死了”，漂亮的狐狸眼少了几分亮色。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给表少爷倒茶”，有嬷嬷从内室将一位妇人扶了出来，老太君身穿暗红色衣裙，身上带着几件简单的饰品，神采飞扬，眉宇间带着几分霸气，此时中气十足，一点看不出是个年过花甲之人。

　　公羊子尧咕噜噜的喝了两杯茶，眼角瞥见他这位姨姥姥正襟危坐的盯着他，他戏谑道“姨姥姥，您这一直盯着我干嘛呢？”

　　“废话怎么那么多，让你做的事儿呢？”老太君眼睛一瞪，没好气儿的开口。

　　“嗯~我毕竟只在幼年见过她两回，剩下的都是听说，她确实与传言有些不同，不过也绝非等闲之辈”，公羊子尧神色一正，想了想。

　　这话模棱两可，老太君却是沉下脸，认真的思考起来。

　　在她女儿靳挽歌和独孤一方结婚时，门外就曾有一位疯和尚胡言乱语，“只是情深，奈何缘浅，郎负妾意，佳人不复”。

　　本来她只当这是疯话，只是没过几年她女儿真的去世了，定国公府给出的消息却是因病去世。半年后，独孤一方续弦，如此薄情寡义，让她不得不相信。

　　后来她派人去找哪位疯和尚，那人却只是疯言疯语的道，“十年关外泥石沙，鸠占鹊巢乱朝纲”。

　　她心下大惊，又过了十年，独孤梦前往圣佛堂求平安，回城时在关外遭遇山道塌陷，从那以后大病不起，让她不得不想起后一句“鸠占鹊巢乱朝纲”。

　　只是她的心里尚且留有几分怀疑，毕竟护国公府和定国公府自从她女儿死后就变得老死不相往来，她始终不信独孤一方的那句“因病去世”，护国公府代代武将，儿女更是人中豪杰，别说大病，就是头昏脑热都是少有。

　　所以她一直想查清真相，为女儿讨回公道，与定国公府撕破了脸皮，可独孤梦却无形中疏远了他们，他们又始终拉不下脸去定国公府看她。少有几次相处，独孤梦也和以往一样不冷不热，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让公羊子尧去试上一试，毕竟小时候，他们是很好的玩伴。

　　“姨姥姥，您到底为何让我试那丫头”公羊子尧漂亮的狐狸眼满是探究。

　　“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只是想看看她的态度是不是依旧冷淡，毕竟她是你小姨唯一的骨血”老太君看了公羊子尧一眼，不做过多的解释，在这件事实真相查明之前，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公羊子尧眉头一皱，总觉得有些不对。

　　而独孤梦也不曾想到，就这样一个早上就被许多人盯上了。此时，她终于收到了魔域圣殿的消息。

　　“今夜子时，赋闲楼”

　　深夜，九重天

　　天色已暗，房间里点上了通明的灯火，独孤梦和魔域圣主面对面坐在桌子上，狸猫带着面具与魔域圣殿的两位护法在门外等候。

　　独孤梦手上动作娴熟的泡着茶，而她的相貌竟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精致的鹅蛋脸，琼鼻高挺，唇红似雪，左边眼尾两粒小巧朱砂痣，右耳上挂着一个红色船锚形状的耳环，嘴角噙着一抹笑。

　　独孤梦期间看他一眼，纯金鬼面遮挡了他的脸，但是他高大修长的身材却压迫感十足，残冷嗜血，或者还有更多的东西。

　　看着那面只露出嘴和下巴的纯金鬼面，独孤梦笑了笑，这人从见面到现在，只是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就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核桃。

　　“圣主不妨尝尝看，别的不说，九重天的茶，在别的任何地方都喝不到”，独孤梦将泡好的茶端到魔狱圣主面前，微笑着说到。

　　“你大费周章做了那么多，不会就为了请我喝茶吧？”低沉的声音响起，魔狱圣主把玩核桃的手停了停，端起茶杯摸索着。

　　“圣主既然如此开门见山，那我也不必拐弯抹角，实不相瞒，我是想和您谈场交易”。独孤梦左手扶着下巴，左边眼尾的两粒朱砂痣也因为她自信的笑容变了形状。“我需要您帮我找个人，事后，九重天为您所用。”

　　“找人？这你该去找暗楼，魔域圣殿只做杀人的买卖”。魔狱圣主把玩着手中的核桃，头也不抬，对这个提案并不感兴趣。

　　“暗楼的消息向来给钱就卖，谁给得多，就先卖给谁，找他们做生意，保不准哪天把我也给卖了，生意人嘛，自然不愿意多生事端。”

　　“而且，魔域圣殿遍布整个大陆，得来的金钱真的有办法花得出去？”。看着魔域圣主不为所动，轻笑一声，拿起茶壶为他添茶，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就像颗炸弹。

　　魔域圣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揽乐是七国最富有的国都，而九重天作为揽乐最大的酒楼，流水自然一般商铺能比的”，话留一半，聪明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洗钱？千刹圣主翻转核桃的手一顿，冰冷的目光对上独孤梦黑白分明的眼睛，后者懒洋洋的笑着，自信十足，左耳的耳坠鲜红似火，媚与冷，白与红，如此极端却体现在一个人身上，他竟然有些看不透。

　　“你要找什么人？”

　　这是答应的意思了，独孤梦笑了笑，“我要找一个通历196年亥月子时出生的人，但这个消息只能我知道”。

　　通历196年，16年前、五行属水，这人有何奇特之处？能让她如此小心谨慎，千刹圣主盘转着手中的核桃，探究的看了看独孤梦，“好，我同意”。

　　独孤梦在他的目光下面不改色，挺多对方的回答，便笑着举了举手中的茶杯，“那就，合作愉快”。

　　这边刚达成共识，门外便传来轻微的声响，独孤梦听见声音，轻微皱了皱眉。

　　“既然咱们已经达成共识，那么我就期待不日便能听到好消息了。时辰也不早了，圣主早点休息”。独孤梦缓缓起身，眼角的两滴朱砂痣在烛火下更加动人。

　　“嗯”，千刹圣主微不可及的点了一下头。

　　独孤梦走出房门，看到狸猫略带焦虑的模样，便知出事了。一路保持微笑回到房间，面色骤然冷下来，眼中黑色翻涌，厉声质问，“怎么回事”。

　　“后山群蛇暴动，恐伤性命，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惊动定国公了”，狸猫冷着脸，快速简要的说明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