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驿》猪大肠炖汤圆

6、三界聚议战

　　忘川水，一夜之间，翻涌如沸。

　　黑水裹挟着无数怨灵的哀嚎，拍打着忘川驿的朱红大门。

　　沈清辞立于驿馆楼顶，红衣猎猎，金簪束起的青丝被狂风卷得翻飞。

　　她抬手按住眉心，渡魂灯在掌心悬浮，暖光却被天际蔓延的黑雾压制得只剩一圈微弱光晕。

　　蚀魂尊的气息，已笼罩三界。

　　“人间多地出现阴邪作祟，良田枯萎，百姓失踪。”陆景渊踏着石阶走上楼顶，青衫沾了些人间的风尘，手中书页正自动翻涌，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各地异象，“天界派了仙将巡查，却被蚀魂尊的残识击退；阴司十殿阎罗也传信来，说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开始躁动，怕是要冲破封印。”

　　沈清辞侧目，见他眼底带着血丝，却依旧面色沉稳，心头微动。

　　那个闯进她驿馆的少年郎，已经许久没有轻松地呆着了。

　　她抬手，渡魂灯的暖光分出一缕，轻轻落在他肩头，为他驱散着身上沾染的阴邪之气。

　　“又熬夜查了一夜？你这凡人之躯，莫硬撑。”

　　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傲娇，却也多了几分真切的关心。

　　陆景渊心头一暖，抬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指尖摩挲着她的掌心纹路，“这点儿时间，远不及掌柜的三千年的坚守辛苦。”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卷，展开在她面前，上面用墨线画着复杂的阵法图。

　　“我结合《异闻录》中的上古阵法和阴阳之力，推演了一套‘镇魂阵’，但需天界的灵光、阴司的幽冥力、人间的正气三者为引，方能困住蚀魂尊。”

　　沈清辞垂眸看着阵法图，凤眸闪过赞赏，“不愧是我的人，有点能耐。”

　　陆景渊闻言，瞬间掩面，羞涩地转身跺脚，“你这人表白，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呀！”

　　沈清辞：“……”

　　-

　　次日，同一个地方，忘川驿楼顶。

　　天际传来一阵鹤鸣。

　　金光破开黑雾，一道身着白锦仙袍的身影缓缓降落。
　　正是天界太子凌玄，他身后跟着许多仙将。

　　有一位藏头藏尾缩着脖子的老仙将，有点眼熟。

　　陆景渊扬眉，这死老头不是说五百年成不了仙吗？

　　那老仙将挤眉弄眼朝他摆手，心思显而易见，在道着，莫要与我说话，莫要与他说话……

　　“沈掌柜，陆公子。”凌玄拱手，神色凝重，“父皇命我带天界精锐前来相助，只是……”

　　他目光落在陆景渊身上，带着几分迟疑，“陆公子虽是修仙之人，但终究是凡人之躯，镇魂阵需核心之人催动，恐难承受三界之力反噬。”

　　沈清辞闻言，冷着脸上前一步，红衣翻飞，挡在陆景渊身前，凤眸寒冽如刀，“天界太子，是在质疑我的人？”

　　渡魂灯的暖光骤然暴涨，幽冥之力席卷开来，让不少仙将下意识后退。

　　“景渊的人间正气，是克制蚀魂尊的关键，若不是他，你们连镇魂阵的皮毛都见不到！”她冷声呵道。

　　“掌柜的息怒。”陆景渊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追前一步，目光沉静地看向凌玄，“太子放心，我与掌柜的阴阳之力已同源，若遇反噬，她的幽冥力自会护我。况且，我这《异闻录》中记载的‘同心咒’，可将两人之力绑定，生死与共，何惧反噬？对吧，”他看向太子身后那老仙将，抬眉，“这位老人家。”

　　“我吗？”老头儿东张西望，又缩后几步，“我这刚晋升的小仙将，啥也不懂。这事儿得由太子定夺。”

　　说着，对着回头看着他的凌玄拜了一礼。

　　凌玄未说话，神色凝重，又回头看了看沈清辞护犊般的姿态，终是点头，“既然如此，天界愿全力配合。”

　　不多时，阴司的黑雾亦弥漫在忘川驿下空。

　　十殿阎罗带着鬼差现身。

　　为首的秦广王拱手，“沈掌柜，我等已加固地狱封印，带来阴司的幽冥核心，可助镇魂阵启动。”

　　稍后，人间的几位大儒被陆景渊布阵请来。

　　他们手持儒家典籍，身上萦绕着纯粹的人间正气，正是陆景渊这几日联络的人间力量，“陆公子，我等愿以毕生修为，助你催动正气之力。”

　　三界势力，齐聚忘川驿前。

　　黑雾压顶，却挡不住众人眼中的坚定。

　　沈清辞抬手，渡魂灯飞至半空，暖光化作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天际，将黑雾撕开一道裂口。

　　她道，“三日之后，于玄渊城旧址启动镇魂阵。天界守阵眼，阴司镇恶鬼，人间聚正气，我与景渊，直击蚀魂尊本体！”

　　“遵令！”

　　三界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天地都在颤抖。

　　议事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筹备。

　　忘川驿的正厅里，红灯笼的光晕温暖了许多。

　　陆景渊正伏案修改阵法图。

　　沈清辞坐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金簪，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凤眸中带着几分柔和。

　　“在想什么？”陆景渊抬头，对上她的目光，笑得温润。

　　“在想，三千年间，我独自面对阴邪，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这么多人与我并肩。”沈清辞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更没想过，会有一个凡人，愿意陪我赴死。”

　　陆景渊放下笔，走到她身边，俯身靠近她，鼻尖几乎相触，他说，“阿辞，不是赴死，是同生。”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唇瓣，声音低哑，“等平定了蚀魂尊，我想带你去人间看看。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风，秋日的明月，冬日的初雪，这些人间烟火，我都想与你一同见证。”

　　沈清辞耳尖泛红，却没有后退，反而抬手搂住他的脖颈，红衣缠绕着青衫，气息交缠，“好。”

　　一个字，轻描淡写，却带着三千年未曾有过的坚定与柔情。

　　陆景渊心头一震，低头吻上她的唇。

　　渡魂灯的暖光映在两人身上，黑色花树的花瓣“簌簌”飘落，进入大厅，息在他们的发间、肩头、脚下，化作最温柔的见证。

　　-

　　三日后，玄渊城旧址。

　　镇魂阵已布置完毕。

　　天界灵光、阴司幽冥力、人间正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三色结界。

　　沈清辞与陆景渊并肩站在阵眼中央，双手紧握，阴阳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阵法。

　　须臾，黑雾翻滚得愈发剧烈，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从忘川河底传来，蚀魂尊的本体终于复苏。

　　那是一团巨大的黑气，里面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散发着足以毁灭三界的阴邪之力。

　　“你们这群蝼蚁，本尊回来了！”

　　那声音沙哑而霸道，随着滚滚黑气席卷而来，狠狠撞向镇魂阵。

　　“动手！”

　　沈清辞凤眸凛寒，红衣翻飞，幽冥之力暴涨到极致，渡魂灯的暖光化作一柄长剑，握在手中。

　　陆景渊紧随其后，人间正气与她的幽冥力交织，化作一道金银双色的利刃，与她并肩冲向蚀魂尊。

　　三界众人亦同时发力。

　　灵光、幽冥力、正气源源不断地注入镇魂阵。

　　结界光芒万丈，死死困住蚀魂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