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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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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齐垣参贪污军饷。”
略带中性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打破朝堂上的安静。
满朝文武将目光汇聚到江知语身上。
只见一人立在朝堂中央,晨光映得玄青色官服上银线忽明忽灭,视线上移,身量在男人中勉强算中等,甚至有些清瘦。
若不是身穿玄青色官服,任谁也很难将这单薄身影和正二品官职监察御史联系起来。
有人心中暗忖,这位活阎王又在参人了。
江知语眼中毫无惧色,目光对上首的皇帝:“臣要参兵部尚书齐垣。”
上月边关粮食告急,圣上命户部取十五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由齐垣领命送去边疆,实则送去的白银只有十二万两,粮食5万,边关送来的文书却屡被拦截。”
江知语:“若不是臣有故旧在边关,臣竟闻所未闻!”
被参的齐垣摸了一把冷汗,颤颤巍巍地跪下:“臣冤枉啊…臣一切都是调度皆按章程办事,不曾…”
江知语冷笑,有胆子贪污,连个像样的托词都没准备,愚不可及。
江知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中倒数几秒。
三、二、一。
倒数结束。
一道如她预料中出现在江知语身侧,他身量足足比江知语高了一个头,晨光挡了大半。
声音清冷:“臣以为不然,仅凭江大人一面之词,恐难定论,还请圣上交给刑部严查。”
站出来的人正是刑部侍郎沈止清。
江知语讥诮:“交给刑部?只怕更难取信吧?谁人不知你与齐垣关系交好。”
严格意义上来说,交好算不上。
齐垣是二皇子手下的人,他贪污定有二皇子的手笔,沈止清站队二皇子,和放虎归山没区别。
沈止清面色不变,反唇相讥:“大人所言,是认定微臣有私心吗?这可真是在污蔑微臣了。”
江知语不置可否:“谁知道呢。”
看着两人在朝堂上争执,其他大臣都已见怪不怪。几乎每日都要来上这么一遭,跟固定表演一样,也不知道何时结下梁子的。
真正的当事人贪官齐垣跪伏一旁,不敢吱声。
坐在首位的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倦意:“既然如此,此案大理寺去查吧。”
几个侍卫将跪在地上的齐垣带了下去。
皇帝声音沉稳,隐隐有袒护之意。
听这意思,是要保齐垣了。
皇帝年纪已高,早有禅位之意,难不成是看中二皇子?朝堂中不少人风向悄无声息变化。
倘若换旁人,定不会驳皇帝面子。
可惜江知语不是正常人,凭借不怕死的架势在朝廷上大胆进言,年方二十三就已是监察御史了,字典就没有害怕两字。
江知语说:“臣以为不妥,臣认为此事….”
有江知语发言,定会有另一人出声。
果不其然,沈止清说:“臣并不觉得,臣认为…”
“……”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皇帝头疼道:“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无事退朝!”
圣上之心不敢随意揣测,江知语自认尽到进言的责任了,不再多言。
散朝后,其他官员都三三两两离开,下意识与江知语保护距离,唯恐成为下次被参的目标,对她敬而远之。
江知语独自走在最后,满脸严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思考朝廷大事,实际上此人满脑子都是路过芳心斋买点什么糕点。
“江大人,怎么这么晚出来?”
江知语回神,不曾想会有人在门口等自己。
她抬头见到是沈止清,一股无名火在心中窜起。
“下官和大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沈止清声音平淡:“齐垣的事并非如表面那么简单,本官不过是提醒大人,小心引火上身。”
沈止清本是好意提醒,奈何他们关系势如水火,落在江知语耳中只剩下讽刺。
江知语想起朝堂上事便有些憋闷,她气鼓鼓:“用不着你管。”
沈止清眸光阴郁,目光让江知语有些心里发毛,良久他道:“好自为之。”转身离开,玄色官服拂过台阶,身影挺拔而疏离。
江知语转身上马车,吩咐随从绕道去芳心斋买点糕点,江知语闭眼假寐,试图将那烦人身影从脑中挥去。
现在约莫是现代七八点,江知语穿越到古代三你,仍适应不了这里的作息,马车摇摇晃晃,不一会她就陷入了沉沉睡意。
江知语是撞击声被惊醒的,顿时睡意全无。
马车外声音嘈杂,听着似乎是她的丫鬟在吵架。
“你丫…不看路…你瞎..”
“我看…你…不顺眼…故意的…”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
江知语蹙眉掀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谁曾想一抬头正对上一双深潭般的眼。
冤家路窄。江知语心中冒出四个字。
她与沈止清府邸相反,平日不会碰上,偏偏她今日贪吃绕路去买点心,竟在此碰上。
沈止清看到江知语似乎也有点意外,挑了挑眉:“江大人,你们马车撞到我的马车,该怎么赔?”
江知语不知经过,她看向驾车的马夫,示意他说话。
马夫忙解释:“刚刚好好驾马在路上,他们忽地急停,这才导致我撞上去的。”
听到马夫的话,沈止清的侍卫急了,他叉腰怒骂:“方才突然窜出一只野猫,我怕撞到连忙勒马,谁知道你们不长眼直接撞上来。”
两边各有说辞,竟是谁也不让谁,江知语素来和沈止清非要分个高低,不愿落于人后,她:“沈大人,你可听清楚了,方才我们正常驾车,你们的原因才导致相撞的,怎么在大人口中就成我赔你?”
沈止清搬出律法:“行车路遇兽畜,应当避让,乃驭马之道。请问本官有哪里做错了吗?”
沈止清又道:“御车者当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敢问你们可曾做到?”
两人间气氛像回到朝堂上针锋相对一般,吵起来没完没了。
江知语道:“闹市驾车,当慢行,你们要是能做到又岂需勒紧缰绳?”
“你…”
“你…”
一个监察御史,一个刑部侍郎,对律法如数家珍,谁也不让谁。
不一会就引得一群人围观,江知语和沈止清都身着玄青色官服,更是晃眼。
有听闻过朝中二人关系的,露出微笑,低声和友人解释二人渊源。
有人低声问:“他们官员应该怎么报官?”
另一人夹着嗓子模仿:“大人我要报官,哦?你要报谁?沈大人,我要告你。”
这人模仿的惟妙惟肖,其他人纷纷发出笑声。
你们当面议论别人好歹小点声啊,不要被正主听到好吗。江知语在心中嘀咕。
两人虽势同水火,但好在都要脸,沈止清:“不如我们各退一步。”
江知语:“……正有此意。”
江知语抬脚正要上马车,视线却落到一边,角落被撞的稀烂。移到沈止清马车,却看不出半点损伤。
反观沈止清的马车竟无损伤分毫。他的马车由黑檀木打造而成,外面雕刻着复杂的纹样,马匹是上好的黑色骏马,尽显奢华。
再对比江知语的马车,简直算得上简陋了,没有过多的装饰,缰绳都已发白。
大贪官。江知语在心里暗骂,心想改日在朝堂上参他一笔。
江知语的马车显然是坐不了了,在她纠结之时,沈止清出乎意料道:“江大人若不嫌弃,不妨坐本官的马车回去?”
想到要坐宿敌的车,江知语浑身不自在,可徒步走回去更是不愿,无奈只能“哼”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语罢,也不等沈止清说些什么,江知语撩起衣袍抬脚踏了上去,沈止清伸出手臂,江知语也不客气扶着他的手臂上车。
一旁的侍卫看见沈止清上前搀扶,唯恐他生气,偷眼去瞧沈止清的表情,竟恍惚间瞥见他嘴角有一抹淡淡的微笑,再瞧,那抹笑容已不见踪影,像是错觉。
车厢内,江知语打量着装饰,只见里面铺了上好的兔毛与软垫,触手温软,角落放着几本书籍,还有上好的瓜果。马车内熏了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兰香,与沈止清身上的香味一样。
江知语坐在其中,有种被沈止清包围的错觉,在沈止清上车与她面对面坐着时更甚,她抖了抖肩,试图将不适抖掉。
察觉到江知语的动作,沈止清黑沉沉的眸子向江知语望来,江知语抿唇闭上眼假寐。
在江知语看不到的地方,沈止清看着江知语的脸,眼神深沉,看不出心中所想。
刚一闭眼,一道陌生的声音在江知语脑海中响起。
下一刻,江知语猛地睁开眼。
她正对上沈止清的目光,沈止清扬了扬眉,像是在问怎么了。
江知语不理他,再次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