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恋人》Heating

23、第 23 章

　　C城机场的风很大，能把人的帽子吹飞，天空很蓝，水洗一般，开阔得一望无际。

　　林博雅走出舱门，他手里拎了件小行李，跟随着其他旅客一路走下飞机，阔别一年多，这里仿佛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心里却多了些感触，于是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在社交媒体上。
　　他已经好多年没用过社交媒体，这时突发兴起发了一张照片，没人点赞也没人评论，他估计和自己同年龄互关的同学基本已经成家立业，事业繁忙，都没有再用社交媒体了。

　　原知慧发来消息：到了吗？
　　林博雅回复：落地了，马上出来。

　　说是马上，但还要去领取托运的行李，他在S省买了一整箱子的土特产，卓正还从乡下给他寄来了家乡熏制的腊肉和辣味香肠，他一个人，一整条腊肉吃了半个月还没吃完，又舍不得留在冰箱里，干脆全部带上了飞机，为了带上国际航班，他还花了不少精力走申请流程。

　　当林博雅拖着三个行李箱走到抵达大厅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抱着一大束鲜花朝他招手的费雪瑶，原知慧和林赋站在费雪瑶身后，微笑地望着他。
　　林博雅朝他们跑过去，第一次产生了游子返乡的感觉。

　　原知慧抱住他，眼圈发红：“我的家乡怎么样？”
　　“那里很漂亮，人都很好很热情，我非常喜欢！”林博雅一边和母亲拥抱，一边从费雪瑶手里接过花束，一扭头就看到林赋怀里抱了只白色的布偶猫。

　　“九饼！”林博雅兴奋地把花束重新塞给费雪瑶，从林赋的怀里接过九饼，九饼不抗拒也不亲热，懒洋洋地任他一顿乱亲。

　　费雪瑶抱着花拎着他的小箱子，林赋提着他的两个大箱子，林博雅怀里抱着猫，让原知慧牵着胳膊，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往航站楼外走。

　　订航班的时候，林博雅下意识把目的地选为了M城，当航班信息显示出来时，他才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在M城上学，又在那里和京问寒生活了很多年。
　　但是现在，M城已经没有他的家了。

　　他本来在M城名下有一套公寓，但是在拟离婚协议时，他就让律师把那一套公寓出售了。
　　当时京问寒虽然签署了离婚协议，但是没过多久京问寒那方的律师就联系他说，离婚协议中漏掉了两人的一些婚内共同财产，林博雅当时忙得焦头烂额，着急收拾行李准备去C国的行程，本来打算让林律师代为出席。
　　但对方的律师坚持要求林博雅也出席，说这会对LJ集团的未来发展产生重大影响。

　　对方这样坚持，林博雅只能忙里抽空，和对方约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去咖啡馆前，C国支教项目的负责人还在催他赶快交资料，他匆匆忙忙地挂断电话，推门走进咖啡馆包间。
　　还没踏进包间，他就说道：“不好意思，我这边很忙，我们早点处理完——”

　　他这句话没说话，停在原地，因为他看到了一个除律师外的另一个人。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京问寒坐在沙发上，正装，茶几上摆着文件，律师站在他身后，像是要准备什么重要的商务谈判似的。
　　这么大阵仗吗？

　　林博雅迟疑了一下，想要打声招呼，但却不知要如何称呼自己的这位前夫才好。
　　还是京问寒先开口：“坐吧。”

　　林博雅坐到京问寒对面，脑子里还一直琢磨要怎么称呼才好，结果一坐下，看到京问寒那张完美无缺，仅透露出一丝疲倦的脸孔，脑子一抽，一句“您好”就直接从嘴里溜了出来。
　　京问寒也没想到他居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沉默一下道：“客气了。”

　　林博雅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咖啡，掩饰尴尬。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着律师念着文件上的条款。

　　林博雅听了一会儿，弄明白了，其实就是M城别墅的归属权问题，他奇怪道：“离婚协议里写得很明确啊，是你买的别墅，当然归你，而且我——”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来。

　　而且他也不会再回M城了。

　　律师继续说：“M城的这套别墅虽然是在京总名下，但实际的购买时间是在你们的结婚登记时间后，因此也属于夫妻婚内共同财产，需要进行财产分割。”

　　林博雅确实不太记得别墅的具体购买时间了，好像是他当时想要养狗，和京问寒提了一嘴，京问寒当时只说，如果要养狗的话，家里的空间就太小了。
　　后来没过多久，他们就搬进了现在M城的别墅。

　　结果最后没有养狗，而是抱回了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

　　原来说了半天就是一套别墅而已，林博雅问：“别墅也要分割吗？其实按照离婚协议上来就好。”他并不在意一套别墅的归属。

　　“协议没有生效。”京问寒突然道，“你忘了签日期……我也还没签。”
　　林博雅理所当然道：“啊，我忘了吗？那你帮我签一下呗。”

　　京问寒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一噎，闭嘴，不讲话了。

　　房间一时归于寂静，律师赶紧开始讲话，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要把这套别墅给林博雅。
　　林博雅还没想好，就听到京问寒说：“你卖掉了M城的公寓？”

　　林博雅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那套公寓的位置很好，一挂牌就有很多人来问价，很快就出掉了，公寓里的各种家具他也都没要。

　　林博雅点点头，京问寒盯着他，不愿意放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
　　但是林博雅表现得很平静，他看了看手表：“我都无所谓，你们看着办吧。”

　　看手表，是一种无声的催促。

　　别墅最后归属京问寒。
　　京问寒觉得面前的林博雅很陌生，他看起来很兴奋很自由，像是挣脱牢笼迫不及待要飞向天空的小鸟，因为忙着整理各种东西，他没时间顾及自己的外表，头发看起来甚至有些乱糟糟的。

　　或许把别墅给林博雅，他也会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别墅卖掉。
　　那是他们的别墅……

　　“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林博雅喝完眼前的咖啡，因为咖啡里加了很多奶，是他喜欢的口味，他拉开门，走出包间。

　　当门扉在眼前缓缓关上时，京问寒仍坐在原地看着他，他们的目光有一瞬间的交汇，两人都没有移开目光。

　　林博雅当时想，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也许后来他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京问寒，但这是他们最后面对面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很好，他想。
　　这是一次体面的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