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谜杀：双生劫》千山暗

1、第一章 鎏金染血

　　永昌十二年的秋雨，下得人心慌。

　　沈府后院的青石板被雨水泡得发黑，蜿蜒的水流裹着零落的桂花，在回廊灯笼的昏光里，像是淌着的血。

　　陆寻舟踏入密室时，先嗅到了一股奇异的香——不是寻常的檀香，而是掺了麝香与龙涎的贡香，甜腻得让人头晕。这不合礼制，沈家只是江南盐商，怎敢用这等御用之物？

　　烛火摇曳，映出紫檀木案后的身影。

　　沈老爷趴在案上，左手死死攥着一枚鎏金元宝，右手五指张开，指甲缝里塞着暗红色的东西。脖颈上一道细窄的勒痕，深紫近黑，凶器不翼而飞。

　　陆寻舟蹲下身，没有立刻碰尸体。他先看元宝——半个拳头大，鎏金层光润，但在烛火下细看，边缘有细微的接缝，像是后铸的。底部刻着六个字：

　　“三更雨，魂归处”

　　字是阳刻，笔画深峻，但“雨”字少了一点，像是刻意为之。

　　“陆大人。”

　　身后传来声音，清凌凌的，带着刀锋擦过鞘口的冷意。

　　陆寻舟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裴晏，玄衣白领，腰佩绣春刀，不知何时已立在门边，肩上淋湿了一片，水珠顺着衣角往下滴，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痕。

　　“裴大人来得真快。”陆寻舟不回头，指尖虚点在沈老爷右手，“指甲缝里的，是朱砂，混了少许金粉。”

　　“左手握元宝，指节僵白，是死前用力过度。”裴晏踱步进来，玄靴踏地无声，“但右手放松，指甲里的东西，可能是死后被人塞进去的。”

　　两人目光在尸身上方一碰，又同时移开。

　　这是他们第三次在案发现场相遇。第一次是半年前户部侍郎贪墨案，第二次是三个月前皇庄纵火案，每次都不欢而散——刑部讲究证据链，锦衣卫偏爱先抓人再审。道不同，但总被丢到同一个泥潭里。

　　“合作？”陆寻舟起身，青衫下摆沾了湿气，贴在腿上。

　　裴晏笑了笑，那笑意没到眼底：“怎么合作？你查你的，我查我的，最后看谁先揪出狐狸尾巴？”

　　“赌一把。”陆寻舟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康熙通宝，边缘磨得光滑，“正面，你听我的；反面，我听你的。若直立——”

　　“如何？”

　　“天意让我们各查各的。”

　　铜钱弹起，在雨声中旋转，落在积了薄薄一层水渍的青砖上。

　　叮铃铃，转了几圈，缓缓倒下。

　　——反面朝上。

　　裴晏挑眉：“看来今夜，陆大人得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