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安何处》青鸢小狐狸

3、白月光的音乐会

　　一个多月转瞬即逝，萧时域虽说是为了温玉科才回国，但是也没有被恋爱冲昏了头脑，对于音乐会的事情大多都亲力亲为，忙得不得了，但也保持了一周和温玉科见两到三次面的频率，见了面也常常一起吃饭，回想每一次共进晚餐的情景，萧时域都还会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小鹿乱撞。
　　这次的音乐会上，他要把自己最有魅力的一面重新展露出来，他还记得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温玉科就说过，他觉得自己最引人注目的时候，就是在台上全神贯注弹琴的时候。
　　灯光打下来落到你身上的时候，你就像，像一个精灵，非常漂亮，让人觉得，好像这个世界，除了你，没什么其他的事物是值得在意的。
　　这是当年，温玉科的原话，这么多年，萧时域一直记在心里。
　　这一次的音乐会，他一定要，爱情和事业双丰收。
　　他也是一直带着这样的期待，等着音乐会那一天的到来。
　　只不过意外还是发生了，因为温玉科的车上，下来了另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青年。
　　萧时域一直忐忑的等待温玉科的到来，生怕他因为工作太忙而不来了，可他万万没想到，温玉科不仅来了，还带了另一个人来。
　　只晃神了一会儿，云轩已经走到萧时域跟前，阴阳怪气道：“萧先生，久仰大名，传统的丝竹器乐我听得多了，倒是第一次来欣赏西洋乐器的音乐会，没能提前告知，实在抱歉，不过萧先生大人大量，不会生气的吧。”
　　萧时域迅速调整了状态，仔细打量夜色中的青年。
　　眼前的人，身形修长，一身白衣，脸上挂着一幅玉框的眼镜，显得贵气十足，怎么也不像个被人包养的金丝雀，偏偏一张口就漏了馅，上流社会，哪有没听过音乐会的，萧时域笑说：“怎么会，玉科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欢迎还来不及，既然云先生说没听过西式的音乐会，今天就听一听，都说音乐有洗涤心灵的魔力，不知道云先生能不能感受到。”
　　云轩还要再讽刺回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捂上了嘴。
　　温玉科看着萧时域，露出一点歉意，道：“抱歉，他闹着要来。”
　　“没关系，进去吧，里面都安排好了。”
　　温玉科点头示意，拽着人大步走进去。
　　“安分点，不然我就叫小徐带你回去。”
　　“我倒是想安分，只怕有人不会让我安分。”云轩扭头，看向另一侧，不远处，赵金城正咬着牙恨恨的盯着他。
　　云轩回他一个得意的笑容。
　　付往一头疼的看着两人，虽说这是第一次见云轩，和照片里还是有着较大差距，但是他们没见过的，又和温玉科比较亲密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付往一见过云轩的照片几次，从照片上看，还以为云轩是个浅淡如玉的人，性格大概和萧时域那种温温和和的性子差不多，但后来看他做的事，又一副心狠手辣的样子，好似分外矛盾，但这一刻，见到真人了，又觉得，也不矛盾了。
　　反观赵金城这小狼狗，向来把云轩当成萧时域的头号敌人，是狐狸精，是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只是苦于云轩本人一直不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无处泄愤，虽说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可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冲上去对着云轩的脸咬下一块肉来，要不是这是在萧时域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的音乐会上，只怕付往一根本拦不住他。
　　赵金城虽然按住自己不冲过去，脸色却渐渐扭曲，咬牙切齿道：“云轩这种贱人，他怎么有脸来这里，他也配，他不知道自己多恶心吗？”
　　晚上七点，音乐会准时开始。
　　虽说开始前有小小的波澜，但萧时域毕竟精心准备了很久，音乐会节奏紧凑，宛如月色下情人低语的开场，两情相悦爱意澎湃的高潮，哀婉辗转痛彻心扉的结束，让所有的听众都沉浸其中，音乐会戛然而止，两个小时仿佛弹指一挥间。
　　曲终人散，就连云轩也不得不折服，由衷说一句：“萧先生不愧是大钢琴师，水平真不错。”
　　赵金城走过来嘲弄道：“你听得懂吗，就在这胡吹。”
　　云轩单手撑头，打量走过来的男人，犹疑道：“赵金城？”
　　“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见过我？”
　　“没有，不过我听说付往一是个很沉稳的人。”云轩偏头看向落后几步的人，付往一朝他微微点头。
　　“你……”赵金城捏紧了拳头，又被一边的温玉科皱着眉看了眼，不禁松开了些。
　　温玉科的目光回到自己的手机，刚刚音乐会的时候，他开了静音模式，如今打开手机看，又是好几条工作消息。温玉科站起来对云轩说：“我去打几个电话，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安分点，别闹事。”
　　“有些人不闹事，我就不会闹事。”
　　赵金城的拳头又紧了紧。
　　几人相对无言，沉默的过了几分钟。
　　萧时域从后台出来，问道：“怎么只剩你们，玉科呢？”
　　赵金城迅速指出温玉科的方位：“那边。”
　　“我去找他。”
　　萧时域刚转身，云轩就戏谑道：“萧先生的钢琴弹的真是出神入化，我听了都忍不住要拍手叫好，不过在我看来，萧先生对于场景的设计掌握的更加炉火纯青，最后那一段，萧先生一人坐在台上，顶光只照着萧先生一个人的时候，真的漂亮极了，我都想说一句，人间绝色呢。”
　　“可惜了，温玉科没有见到那个场景。”
　　“你说什么？”萧时域急了。
　　云轩推开挡在他和萧时域之间的赵金城，看着萧时域的双眼，缓缓道：“你想知道为什么他没看到？”
　　“因为我在那个时候偷亲了他。”
　　“毕竟全场黑暗，那么好的环境，不偷亲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萧时域气的说不出话来，扬起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云轩正得意着，背后却来了一脚，他向前摔去，面前的萧时域本能地闪开，云轩重重的摔在地上。
　　摔得心口都在抽痛。
　　这还没完，赵金城扑上来又给他脸上来了一拳，要打第二拳时被付往一死死抱住。
　　赵金城拼命挣扎，付往一有些对付不了，大喊着：“别打了，老温说云轩身子弱，你下这么重的手，真把他打出个好歹，老温也不会放过你的。”
　　“放你丫的狗屁，我今天不把他打残了，我就不叫赵金城。”
　　“你要把谁打残？”温玉科清冷无情的声线染上隐隐的怒火。
　　赵金城顿时转移对象，质问温玉科：“温玉科，你今天就给个准话，把云轩赶走。”
　　“你又发什么疯。”
　　“我发疯？你知道这个贱人做了什么吗，他让时域这一个多月的准备都白费了。”
　　温玉科不明所以：“什么白费了，音乐会不是很成功吗？”
　　“你知不知道时域他在结束的时候……”
　　“够了。”萧时域大喊：“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他们就打起来了，云轩受伤了，你带他回去看看吧。”
　　此时的云轩抱着肩膀站在一边，半边脸颊已经青紫，眼眶红红的，低垂着头，活像只受了大委屈的兔子。
　　赵金城见他这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火气更大，就要挣脱付往一的钳制冲上来：“妈的你是不是男人，你装这幅样子给谁看？”
　　温玉科烦心的要命，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拉着云轩的手就要走，没想到云轩一下跌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脚踝。
　　温玉科问他：“你又搞什么？”
　　“我刚刚摔伤脚了。”
　　“放你妈的狗屁，你刚刚还自己好好的站起来了。”赵金城破口大骂。
　　温玉科撩起他的裤脚看了眼，确实有些肿起来了，耳边是赵金城被捂住嘴还不罢休唔唔唔的声音，眼前是他一眼就看的出来在装可怜的精湛演技，温玉科在内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手扶住云轩的肩膀，一手穿过云轩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
　　向萧时域说了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
　　云轩转过头，朝着萧时域，又露出了那个挑衅的笑容。
　　赵金城更加暴躁，恨不得冲上去把云轩的脑袋敲掉。
　　而一边默默不语的萧时域，红着眼攥紧了拳头。
　　另一头回到温家的云轩也并没有那么好过，家庭医生正在小心翼翼的为他出来伤口，一边的温玉科脸色不虞的看着手机，见闻医生开始收拾医药箱，才开口问：“伤的怎么样？”
　　“都是软组织挫伤，没什么事，养几天就好了。”
　　“他的脚扭了，脚也没事？”
　　闻医生背上医药箱，“也不是什么大事，按时擦药，三天就没事了。”
　　“嗯。”温玉科招呼来林嫂送闻医生出去，起身对云轩道：“跟我上来。”
　　云轩看着他的表情，估摸是要挨骂，不情不愿道：“我脚疼。”
　　“那就单脚跳上来。”
　　等云轩磨磨蹭蹭跳到楼上的时候，温玉科已经坐在书房等了很久，见云轩来了，也没有让他坐下的打算，直问：“音乐会结尾为什么偷亲我。”
　　云轩一听是问的这件事，绕过书桌坐到温玉科怀里，搂着他的脖子调笑：“这么黑，不就是给偷亲准备的？”说着又往温玉科耳边吹了口气，手指也不老实的划着温玉科的脖颈和胸膛。
　　温玉科抓住云轩作乱的手，正色道：“偷亲我，再说给时域听，接着就挨了顿揍？”
　　云轩压根没听后半句，听到温玉科时域时域的叫着，当时就脸色一臭，撇开温玉科站了起来：“是这样又怎么样，我没给他介绍前一晚你和我在床上有多激烈，没把脖子露出来给他看就已经很克制了。”
　　“云轩！”温玉科有些被气到了：“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脸面了？”
　　云轩反嘴相讥：“脸面，脸面这玩意是能吃能喝还是能挣钱，又或者能帮我欺负萧时域一下？”
　　温玉科头痛扶额，半晌才说：“你想多了，我没有和他破镜重圆的打算。”
　　“你敢说你现在对他没有一点心思，没有心思你为什么要让他来家里，没有心思你把自己的得力助手借给他一个月，没有心思会今晚去听他的音乐会，没有心思，你为什么怕我跟他说亲你的事。”
　　见温玉科沉默不语，云轩自己也沉默着离开了书房。
　　争吵过后，一切却还是像原来一样。
　　云轩背对着温玉科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后一举一动都弄得震天响。
　　而温玉科昨晚原本就有些失眠，凌晨四点才算睡下，饶是他原本对着云轩有些忍让的心思，此时也荡然无存了，忍着起床气走到盥洗室，只见云轩压低身子凑在镜子前，美好的腰线在灯光照耀下朦朦胧胧，身上只一件过于宽松的白衬衣，衬衣下头空荡荡，一把风光白胜雪，雪地里，还点着几朵淡淡的梅花，尚未化去。
　　温玉科一腔火气刹时走岔了路，踏进盥洗间，恨恨的关上了门。
　　封闭的小空间里传来物品噼里啪啦跌落在地的声音，有人被快感裹挟，发出难耐的声音，嬉笑怒骂间，晨光悄然溜走。
　　早晨胡闹了一通，温玉科到公司的时候，已早过了上班时间。
　　萧时域等在他的会客室，见他来了，缓缓放下手中已凉了一半的咖啡杯，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温玉科在他对面坐下，助理沏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昨天的事，我先跟你说声抱歉吧，云轩是这样嘴上不饶人的性子，你多包涵。”
　　萧时域的眼神还放在温玉科手中的茶杯收不回来，浅浅一笑：“都是小事，云轩来听我的音乐会，是我的荣幸，我却让他在会场受了伤，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
　　“他惯用的伎俩和手段罢了，其实伤的不重，不用在意。”
　　萧时域却笑得更僵，他想起从前，玉科不爱喝茶，嫌弃茶水中有一股怪味，也看不得小人作怪，最烦那些矫揉造作的姿态。
　　可现在呢，他还是那个他吗，如果不是，又是因为什么改变了呢。
　　门口轻轻响起开门声，助理卫泽拿着一份文件晃了晃，示意15分钟后有一场会议。
　　温玉科问：“你来是有什么事？”
　　“本来昨晚就想跟你说的，不过昨晚好像不太合适，我听说金瓒老先生近期会在这里举办一场私藏乐器展览，邀请了很多乐界名流，我在美国的老师也被邀请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老师碰一面，不过那个展览同时也是金先生和夫人的金婚喜宴，听说要有伴才能进去，我在国内也没什么熟人，你有空的话可不可以陪我？”
　　温玉科犹豫了一会儿，金婚喜宴，萧时域这个邀请，用心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温玉科不由得晃了晃神，当初虽然也算不上分手，可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事实，萧时域也是极为平静的接受了，在那之后再也没有问过他一句安好，虽然现在回国两人看似又自然的做起了朋友，但要说温玉科心里毫无芥蒂，那也是不可能的。
　　当年萧时域要去美国进修，温玉科没有任何理由应该阻拦，他父母突然亡故，公司的重担在肩，左有学业，右有事业，他忙的不可开交，人一旦忙起来难免顾此失彼，后来爷爷也没了，公司内外，再也没人给他帮手，日子过的昏天黑地，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对萧时域说。
　　说了以后，既怕萧时域要回来，又怕萧时域不回来，苦闷难当。
　　两人相隔千里，交流变少，逐渐无话，最后迫不得已，放下了这段感情。
　　他没法去责备任何人，但那时生生吞咽下去的苦闷却消解到今天都没有结束。
　　温玉科模糊的答应了一声，“我不确定有没有空，等那边的时间敲定下来你再通知我吧。”
　　短短的一句话，却足以叫萧时域喜出望外，萧时域道：“玉科，你是答应了吗？真的吗？”
　　温玉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次开口：“如果正好有空的话，陪你去也没什么。”
　　眼见温玉科要走出会客室，萧时域到底还是忍不住上前抱住他的腰，脸贴着温玉科的后背，声音低闷：“玉科，我真的特别高兴，谢谢你。”
　　温玉科僵了僵身体，解开萧时域的手，径直走出会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