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是你》周颐

4、第 4 章

　　“喜欢。”香香那束花那么合自己的心意，叶孔嘉不禁开心笑了。
　　舒天绍呆住了。第一，他对叶孔嘉真心的笑容一直毫无抵抗力；第二，他完全没想到叶孔嘉会跟他说“喜欢”他送的花。倒是叶孔嘉反应快，看见舒天绍盯着自己，马上问：“副总，您要不要喝奶茶？”
　　舒天绍回到自家酒店头衔是副总，但实际什么都做，大部分时间是跟着值班经理学习的。见叶孔嘉叫自己“副总”，舒天绍才回过神来，自己此时失态对叶孔嘉确实太不利，如果她受不了压力离职了，自己也就没指望了。于是他接过话题，问道：
　　“奶茶？你总不是要牛奶泡茶吧？”
　　“是啊，很简单的。像我们这种小员工，许多时候讲方便和实用，不那么追求品质。”叶孔嘉说着，要过舒天绍手中的白瓷茶杯，扔掉他取的绿茶，换进一个红茶包，又放了一块方糖，倒了半杯开水之后加班牛奶，拿了咖啡勺慢慢搅拌。舒天绍看着叶孔嘉的一举一动，觉得真是哪里都好看，手也漂亮，动作也漂亮。他突然想到石锐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叶孔嘉在她眼里，比西施可要美多了。
　　叶孔嘉把第一杯奶茶递给了舒天绍，这让舒天绍吃惊不小。见他又发呆，叶孔嘉又忍不住笑了笑，说：
　　“副总，这杯您先拿着吧，我自己再做一杯。”
　　“给我的？”舒天绍受宠若惊。
　　“是。放心吧，吃不坏。谢谢你的花。”恐怕再纠葛下去别人会注意他们，叶孔嘉低头弄自己的奶茶，不再看舒天绍一眼。
　　舒天绍心满意足笑了笑，连谢谢也不说，拿着奶茶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用餐。
　　还好午餐大家要错开时间，不用和赵妍一起下来吃饭，不然听她扮花痴发花痴，或者被她看见自己和舒大少爷说话，都会很烦很麻烦。
　　服务中心不允许带手机上班，所以叶孔嘉是下班去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才看到舒天绍几个小时前发的短信：“别忘了带上花，我在商场门口等你。”
　　叶孔嘉果然忘了带着花，她卸了妆、换好了衣服之后上楼把花取下来，又看了看手机，没有新的短信或者电话。那么自己要不要去赴约呢？没说商场的名字，那自然是他们家的宇威商城，就在酒店的旁边，因为考虑到市场和消费群，进驻宇威商城的都是奢侈品和高端会所。
　　叶孔嘉看了看商城的正门，又看了看自己不算露怯的连衣裙，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过去。她就那么站在正门口，怀里抱着那束花，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没办法，谁让花束新颖，人又惊艳呢？
　　“孔嘉？这么巧？”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叶孔嘉感觉自己想吃人。
　　“是啊，好巧，又缠着男朋友给你买东西？”叶孔嘉极力控制自己，淡淡的看着目光贪婪的马钊远和一脸嘚瑟的樊雅雯，心想这女的依然这么欠抽。
　　自从分手之后，马钊远有两年多没见过叶孔嘉了，他知道叶孔嘉漂亮，只是没想到当初那个并不出挑的秀气女如今可以这么超凡脱俗，看得马钊远眼睛都直了。
　　说起来，从前的叶孔嘉的确不善于打扮，也不爱打扮，可如今工作了，就不能不注意形象。
　　再者，人心不足蛇吞象，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到手的东西，再好也变得不好，得不到的，连双破袜子都是好的。
　　更别说樊雅雯这双破鞋了。
　　所以当初马钊远才会勾搭樊雅雯，把叶孔嘉甩了。
　　叶孔嘉不知道马钊远那些脏心思。她只是觉得意外，没想到樊雅雯竟然还跟着马钊远，原以为樊雅雯不出一年就会甩了马钊远找更有钱的呢。
　　她仔细看了看那两人。
　　马钊远依然浓眉大眼方方脸，看着有点帅，又有点土渣味儿。
　　樊雅雯则越来越妖艳，连衣裙都是Burberry标志性的小格子。
　　叶孔嘉想，五六千的裙子，简约大方，嗯，跟脸上那浓妆实在不搭。
　　“哎呦，这花是别人送你的，还是你帮人送的？”樊雅雯说着，凑上来看叶孔嘉手里抱着的花，还使劲儿闻了两下。
　　还是那么欠，叶孔嘉心想。
　　身上的味也够呛人的了，和那裙子也不搭，叶孔嘉继续想。
　　嗯，菲拉格慕的鞋子，经典款，三四千，叶孔嘉继续想，就是一声不吭。
　　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也怕自己开口就忍不住骂脏话。
　　“这花看着多小气啊，那么素。”樊雅雯说着摇摇头。她心里其实觉得这花很有品位，和眼前这个不吭声的女人一样，低调，但是更高端，也更漂亮，樊雅雯忍不住憋气。
　　“我喜欢，而且送花的人我也喜欢。”叶孔嘉实在受不了樊雅雯挑衅，更受不了她身上的浓香和马钊远那双淫眼珠子，她想快点把他们轰走。
　　“哟，还真是人送的呢。怎么，约在这见面？这可是S市最高级的商场之一了，你男朋友要给你买东西么？要不要一起逛街啊？”樊雅雯语气中透着酸，她好容易找到马钊远这么一个有几千万家产的，可不想叶孔嘉也攀上一个，“孔嘉啊，好歹咱俩是一起长大的，你可得让我瞧瞧你的新欢是什么样的。”
　　“我在这边上班，只是约了在这里等他而已，并不是要逛街。你们去逛吧，别耽误了。你没看马钊远都着急了么？”叶孔嘉说着就往大门一侧走了几步。她没有撒谎，她确实没想要跟舒天绍逛街，反正里头的东西她都买不起。
　　见叶孔嘉躲开，樊雅雯倒不好再跟上了，回头看了看马钊远，却发现他直勾勾看着叶孔嘉，顿时心里发慌，生怕马钊远又回头找叶孔嘉，真要丢了这么个金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好啊，我们今天是来买裙子的，”樊雅雯炫耀道，“估计要逛好久呢，就不跟你闲聊了。孔嘉啊，反正你在这附近上班，我们也经常来这里买东西，回头有机会，再介绍你男朋友给我们认识啊。”
　　“好。”
　　叶孔嘉突然抬头正视樊雅雯双眼。
　　这让樊雅雯很不舒服，但是又描述不出具体的感觉。
　　樊雅雯隐隐觉得，叶孔嘉的眼睛里有一股说不出的自信，当然，还有对自己的厌恶。虽然不知对方的自信从哪来，但能被叶孔嘉厌恶，也算是一种成功，她很满足。
　　不过今天的目的是趁分手前再宰马钊远一顿，倒是没必要跟叶孔嘉置气，站在这耽误时间。
　　自以为漂亮的话别之后，樊雅雯拉着马钊远，摇摇晃晃地走了。
　　叶孔嘉还以为自己已经全不在乎了，因为那两个人走了很久，她都没有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当看到舒天绍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累，胸口很闷。她呆呆看着舒天绍，泪珠一颗一颗往下滚，没多久就串成线了。
　　舒天绍什么也没说，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他掏出手帕递给叶孔嘉，想让她把眼泪擦掉，却发现她只是那么看着他，双手紧紧抱着那束花，一动也不动。看来她是受了大委屈，任何改变都会让她不安，所以她排斥有动作。舒天绍用手帕给叶孔嘉擦了擦眼泪，叶孔嘉果然就动了，她觉得一个不是很熟的男人给自己拭泪更让她不安，于是她接过手帕，却忍不住笑了。
　　“这么快就能笑出来？”舒天绍故意皱眉问，终于放下心了。
　　“谁让你这么烧包，这年头还用手绢儿。”叶孔嘉又笑了，嗯，虽然是和樊雅雯的连衣裙一样的格子，此时看了竟然不觉得刺眼。
　　“受了什么委屈了？谁欺负你了？”舒天绍继续逗她道，“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人，这人活够了啊。”
　　“别闹，我可不想一会儿再看见他们，走吧。”
　　舒天绍倒是乖乖呆着叶孔嘉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开车在路上乱转。想起刚才自己说喜欢送花的人，叶孔嘉不禁扭头看了看舒天绍，真是好看。看他对自己也像是真心的，要不要就这么接受？太早了吧，毕竟不太熟悉啊。而且人家是少爷，有钱不说，又是自己的老板，这样好像不太好。万一他也做出什么恶心的事来，恐怕自己这辈子就不会再相信男人了。嗯，那就不要急，再等等，多观察一下。
　　“带你去水库吧？”舒天绍突然问。
　　“能带狗狗去么？”话一出口，叶孔嘉就后悔起来，这个要求似乎本不该提的。
　　“好啊，先去接你家小白狗。”舒天绍也恨自己出口太快。
　　果然，叶孔嘉审视了他很久，接着故意不给他指路，舒天绍觉得不好再装下去了，于是很熟悉地开车到叶孔嘉住处楼下。这房子是刘筱的，叶孔嘉从之前魔窟里搬出来之后，就一直被刘筱收留着。
　　叶孔嘉也不问舒天绍为什么知道她的住处，径直上楼把“过来”抱上车，搁在自己腿上，还在过来身下垫了个垃圾袋。看舒天绍一脸不解，叶孔嘉说了句“它晕车，会吐”，就继续目视前方。
　　舒天绍嘴角抽了抽，晕车，会吐？首先他不知道狗狗原来可以晕车，其次她明知道这狗晕车，还全不在乎的抱上来？舒天绍有轻微洁癖，他不知道一会儿自己会不会突然暴露龟毛的一面。
　　“说吧，跟踪我多久了？”在等红灯的时候，叶孔嘉突然转头看着舒天绍，一脸似笑非笑地问。
　　“呃，也没多久，也就……两个月吧……”
　　“那你都观察出什么来了？”
　　“嗯……你养狗，而且遛狗。”
　　“这句是废话。还有么？”
　　“你走路不看人，但是但凡有人跟你说话，你都很和善，一直笑。”
　　观察的还真够细致，真不知道自己被偷窥多久了。
　　“还有么？”叶孔嘉继续问。
　　“你喜欢看星星。”
　　你大爷的，大晚上不睡觉来玩偷窥？叶孔嘉突然想到，这变|态不会还在自家楼下守过夜吧？
　　“还有么？”
　　“还有很多小细节，比如你看到草的时候一般比看花更开心，但是你喜欢很小的野花和树上的花。”
　　你这是近距离观察才能有的结论吧！叶孔嘉觉得毛孔突然张开了，不禁打了个哆嗦。看来走路不看人真不是什么好事，被人跟踪都发现不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刘筱的？”
　　“哦，那位姐姐啊，”舒天绍似乎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可不是我主动找她，是她找我的。”
　　从舒天绍的讲述中知道，原来在他“跟踪观察”自己两个月的时候，刘筱发现了他，并确定他在跟踪叶孔嘉。也难怪，不是高档小区，外人随意进出也是正常，何况这人长相打扮人模人样的，大家只顾欣赏，没有怀疑。刘筱稍微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人应该就是舒大少爷，于是在陪叶孔嘉遛完狗之后，借口要买东西，让叶孔嘉先上楼，自己却转身找舒天绍了。刘筱和舒天绍谈过之后，觉得这人对叶孔嘉应该是认真的，便主动做内应，这次的花就是在刘筱的建议下买的，否则舒天绍还傻乎乎买那些寻常花束、玫瑰盒子什么的送她呢。
　　“竟然连刘筱都能拉拢，你可真本事。”叶孔嘉点头笑道。
　　“那位姐姐是被我的诚意打动了。”舒天绍装模作样道，“也只有你，拿我不当回事，很多女人想求我包养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