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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闻语知意颊先赧,半晌思量绕指柔 ...
绯玲没留宿在母后的宫殿里,只是去吃了母后那儿小厨房的点心,吃开心后便回了自己的寝殿,又在晨光尚未浸透窗纸时便醒了。
巷子里的低语整夜留在耳边,让她几次翻身。青灰色的光刚爬上窗格,她已睁开眼,第一个清楚的念头便是去武库署找凌疏。
她当即要掀被子下床,随便抓件外袍就好。手指触到冰凉的地板时,动作却停住了。
就这样披头散发地过去么?
似乎不太对。
这想法来得没来由。从前她不是没这样匆忙找过他。小时候玩得疯,丢了一只鞋,头发散了一半,照样跑到他面前。
凌疏总是接过她,替她理好头发,有时会从袖里掏出块糖。
现在却不同了。
她说不清何处不同,只觉得胸口起伏得快了些,脸上也热热的。这样赶去说那件听起来严肃的“公事”,是不是该更认真些?
绯玲收回脚,坐回被子里,抱住膝盖不动。窗外越来越亮的光,描出寝殿里桌椅的边,也照亮了那边镶着螺钿的梳妆盒。
她慢慢挪下床,赤脚踩在厚地毯上,走到妆盒前。
铜镜里一张才睡醒的脸,白发乱蓬蓬落在肩上,衬得青色眼瞳很清,也显得茫然。
她抬手想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自己发热的耳垂,立刻缩了回来。
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一会儿,绯玲的目光移到旁边衣架挂着的几套衣裙上,都是熏过香备好的。
她平日爱选鲜亮颜色,鹅黄、绯红、柳绿,花样也热闹。今日一件件看过去,却觉得这些衣裳都太跳,太轻。
手指最后落在一套没穿过的衣服上。
尚服局新送来的,用了南边的染料。
窄臂大袖的上衣是雨过天青色,料子柔滑,袖根裁得宽。配的曳地长裙颜色深些,是黛蓝色。裙摆用同色线绣了密纹,走动时才泛起暗光。外罩的缘边半袖是月白,袖口缀两条尺来长的带子,银线和天青鸟羽捻在一起织成,一动便像水波漾开。
这衣裳颜色静,绯玲以前指尖一碰就觉得它闷,像午后无风的池塘,映不出她那些雀跃的光影。
可今日,这片沉静的颜色却意外地贴在她心上那份陌生的郑重里。
她对走进来的侍女说:“穿这套。”声音比往常平。
坐在镜前,侍女给她梳头,挽了高髻,耳边留出长鬓。发间没插往日那些金玉珠花,只簪一支通透的翡翠簪子。母亲去年给的,说她年岁长了,该用些素净物件。
穿衣服时绯玲格外安静,抬起手臂配合侍女的动作,目光落在袖口那些流云般的带子上。
先穿上雨过天青色的上衣,软料子贴皮肤,下摆仔细束进高腰黛蓝长裙里。裙子系得很高,快到胸下,腰身显得细,个子显得长。最后罩上月白半袖,两条天青羽带垂下来,随着呼吸轻轻动。
侍女给她系上锦绣腰封,是绯色的,上面的银线绣着小雪花纹。
腰封正中要饰扣带钩,侍女捧来黑漆螺钿方盒,里面绒布上摆着许多带钩。金的银的玉的象牙的……琳琅满目。
绯玲的手指越过那些金镶玉和累丝嵌宝的带钩,也掠过带有鹰隼狼首纹样的。她在几枚素雅的物件前停下,最后拿起一枚象牙带钩。
带钩表面是米白色,有了年岁,透出柔光。钩首的造型特别,雕成了一只蜷着睡的雪貂。
身体蜷成柔软的弧度,尖脸埋进自己蓬松的尾巴里,只露出一点鼻尖和闭上的眼睛。
象牙天然的纹理让雪貂的皮毛看起来光滑,仿佛世间任何喧嚷都惊不醒它一场好梦。
绯玲将带钩穿过腰封的孔眼,钩住另一头的环扣。象牙的质感贴在腰腹间,那只酣睡的雪貂就垂在她腰际的位置,随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她选鞋时迟疑了一下,没有碰那双缀珍珠的绣花鞋,拿了素缎面的云头履。鞋头微翘,绣了同色更浅的卷草纹,走动时才看得见。
全部穿戴好,她再次站到等身铜镜前。
镜中的少女,身子被高腰长裙衬得修长。沉静的蓝与青色,让她莹白的皮肤和雪色头发显得洁净,全身没有太多珠宝。
侍女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殿下今天很好看。”她又停顿一下,“这样打扮,很不同。”
绯玲脸颊发热,她转过身子,不再看镜子。
“随便穿的。”她的声音不高,“好了,快点,我还有事。”
她抓起常穿的银狐斗篷,刚要披上,动作停了下来。她的视线移到旁边,落在一件玄色织锦面、内衬深紫貂裘的大氅上。去年赏的,她几乎没碰过。
她取下了玄色大氅,厚重的锦缎摸着微凉,深紫貂裘却很暖和。披上身时玄色融进黛蓝长裙的底色,领口袖缘探出的深紫貂毛。
时辰比预计晚了些。绯玲看着镜中被玄色大氅笼罩、只露一张脸的自己。她抬手把玉簪又正了正,抿住嘴唇。
“殿下,已经很妥当了。”侍女的声音里有笑意。
绯玲回过神,发觉自己在镜子前停留了这么久。绯色从耳根漫到脸颊,她匆忙转身,几乎小跑着出了寝殿的门。
青幔马车停在殿前阶下。
两匹马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油亮的光泽,御者是个老内侍,双手拢在袖中,低头候着。
左鸢站在车旁,玄色劲装外罩着皮甲,腰间横刀的刀柄磨得发亮。他束高的头发贴着头皮,额角和下颌的线条清晰干净。
绯玲走出来时,左鸢上前一步,单膝触地,甲片与地面轻碰,“殿下。”
“去武库署。”绯玲扶住侍女递来的手,登上马车。车帘落下前,她停下动作,“外头冷,进来坐。”
左鸢抬了一下头,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他对老内侍说:“留心路面。”身体一矮,像只矫健的猫进了车厢。
在绯玲挪开的位置坐下。他背脊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车厢里的暖意和花香包裹过来,他肩胛的线条比在外面时更硬了一些。
车轮开始滚动,发出辘辘的声响,绯玲靠在锦垫上。左鸢侧脸的轮廓很清晰,他安静地坐着,胸口随着呼吸规律地起伏。
车厢随着转弯晃动了一下。
绯玲看着他,开口时声音比刚才低一些:“左鸢。你觉得凌疏将军,为人如何?”
左鸢的睫毛垂着,听到问话,他转过脸,墨绿色的眼睛看着绯玲:“卫慕将军,武功很好。”
他的语气平直,“步战、骑射、军阵,在王都年轻将领中排在前列,他的剑很快。”
绯玲点点头。
“他治军严格,北军纪律整肃。对王命,从不拖延。”左鸢继续道。
绯玲的手指在袖口边缘摩擦了一下。她的声音压得更低:“那他私下呢?对下面的人如何?对我如何?”
左鸢这次安静了更久,他似乎在回忆,“将军御下,赏和罚都按规矩。他不常笑。北军士卒怕他,多于亲近他。”他停了一下,“但没听说过他有侮辱或过分苛责的举动。”
他视线扫过她发间的玉簪,移向她衣领的绣纹上,“将军待殿下,很好。殿下怕冷,他一直记得。殿下喜欢的东西,他会留意。殿下要什么,他都会去办。”
左鸢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多了一点停顿:“只是,将军看殿下的样子,和看别人不同。”
绯玲的手指停住了。
“看别人时,他的视线固定在那个人身上。看殿下时。”左鸢的绿眼睛直视着她,“他的视线会越过殿下的肩膀,或者落在殿下身后的空气里。我说不清楚。”
她怔住了。凌疏哥哥看她不一样?那是自然的吧,他们是未婚夫妻啊。
绯玲握紧了袖口,“你觉得,凌疏哥哥是可以完全信赖的人吗?”
左鸢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握了握拳,又松开。他重新抬起头:“殿下信赖的人,只要对殿下没有伤害,我就不会质疑。”他的声音清楚,“我的职责是保护殿下。如果将军一直是殿下的未婚夫,是将来要和殿下一起生活的人,”他顿了顿,“那么,他也会是我需要适应和服从的一部分。”
绯玲的脸颊迅速变得滚烫,她突然转过脸,盯着车厢壁上挂着的香囊。
车厢里响起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些,音节从喉咙里挤出来:“你,你乱讲什么!我只是问他为人怎样!”
她侧过脸,肩膀转向另一边,颈侧和耳后的皮肤泛出红色。
左鸢的眉毛动了一下,他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消化着公主的话。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起来,又慢慢松开。
他重新坐直身体,恢复成平日的姿势。炉火的光照在他侧脸上,耳廓边缘的颜色比刚才深。
车轮和马蹄声填满车厢,暖炉飘出的龙涎香气盘绕在空气里,温热、绵密,将这个小小的空间与外界隔开。
她忽然想起春雀以前说过的话。
春雀那时一边擦拭剑,一边似笑非笑的说过:“左鸢脑子里只有练武和听殿下的话。殿下将来有事,得直接告诉他,不能等他明白。”
当时她没多想,此刻那句话忽然清晰起来。
她记起雪陵的习俗。
亲卫与主人之间,尤其是如左鸢这般被赋予特殊职责的亲卫,其羁绊与忠诚,本就可能随着主人的婚姻而延伸。
绯玲的脸“腾”地全红了,像染了最艳的胭脂。
她身边这六名亲卫,从来到她身边那天起,命运就和她连在一起。他们是剑,是盾。在某些故事里,这样的人也可能成为另一种存在。
宫里的嬷嬷说过一些话,姐姐们开过玩笑。那些藏在枕头下的书页里,也写过类似的情节。教导主人的房中事,陪伴在主人的枕畔。
她以前觉得那是很模糊的事,像隔着很远看别人的故事。她没想过自己身边就站着这样的人。
现在马车摇晃,香气萦绕。左鸢坐在旁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对刚才的对话似乎没有任何理解。那层模糊的纱忽然被掀开一点。
她未来的人生里,会有凌疏哥哥那样英挺沉稳、为国为民的夫君。
也可能……会有如左鸢这般,忠诚却单纯。
如穆雪、鸦、春彦、优然、春雀皆唯她命是从,伴她枕畔的存在。
这个想法让她的呼吸短暂停止,脸上温度升高,她没有转头。
马车轻轻一顿,老内侍的声音从帘外传来:“殿下,武库署到了。”
她吸了口气,把那些散开的思绪收拢,整理衣襟。左鸢已经下车,转身伸出手臂。
他绿色的眼睛里映出她的影子,一切如常,仿佛车厢里的对话从未发生。
她扶着他的手臂下车,武库署的匾额悬在门前。
雪陵国民风开放,女子有很多个侧侍也是没问题的,孩子通常是她自己家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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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闻语知意颊先赧,半晌思量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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