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雪》忘慈

146、密道

　　偏殿的门被死死抵住，外面传来禁军撞门巨响，门板摇摇欲坠，灰尘簌簌而下，落在嘉兴帝龙袍上，狼狈不堪。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面色惨白。

　　嘉兴帝瘫坐在龙椅上，往日里睥睨天下的威严，荡然无存，只剩下眼底惊惶，怒不可遏：“一群逆贼！朕待你们不薄，竟敢谋逆作乱！”

　　懿贵妃扶着龙椅扶手，神色虽有慌乱，却依旧强作镇定，柔声安抚：“陛下息怒，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定会脱险。”

　　她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语气安抚，好似一根无形的支柱，让慌乱人心，都稍稍安定些许。

　　敬妃垂眸而立，双手紧紧攥着裙摆，脸色苍白却未曾失态；雁他站在殿中偏左，目光快速扫过殿内陈设，眉头微蹙，似在思索脱身之法；沈竹音守在他身侧，手按腰间佩剑，眼神警惕如猫；楚王与薛耀则并肩守在门边，长刀出鞘，寒光凛冽，死死盯着晃动门板，周身杀气凛然。

　　“殿下，偏殿西侧有一条密道，是修建的应急通道，可通往园外。” 薛耀急声道，“属下这就先带人从密道探路！”

　　楚王出声阻拦：“不行！刚才探查过，密道入口已被禁军封堵，重兵把守，根本冲不出去！”

　　“冲不出去？” 嘉兴帝猛地站起身，怒喝道，“难道要坐在这里等死吗？”

　　“陛下息怒，” 工部尚书张大人上前一步，神色平静，“沁芳园是先皇为避暑所建，除了那条应急的密道，还有一条暗道直通园外正在修缮的皇陵。这条暗道极为隐蔽，只有当年参与修建的工匠和少数皇族知晓，想来太后与庆王未必知情。事不宜迟，还请陛下下令，即刻出发！”

　　嘉兴帝别无他法，眼神扫过众人，见皆是赞同之色，只得咬牙点头：“好！就按张爱卿说的办！楚王、薛耀，全力护驾！”

　　“遵旨！” 两人齐声应诺。

　　众人簇拥着嘉兴帝，快步走向殿后观景台。

　　观景台的楼房临湖而建，楼台底下密室有暗道，薛耀率先进入密室，探查入口位置。

　　楚王则持刀守在观景台外，警惕着追兵。

　　片刻后，薛耀禀报：“找到了！入口被石板封住，需合力撬开！”

　　楚王立即命几个兵卫，合力撬动石板，不多时，石板被撬开一道缝隙。

　　“陛下，快！” 薛耀高声喊道。

　　嘉兴帝被内侍搀扶着，小心翼翼地顺着密道向前走去。

　　密道内一片漆黑，仅靠几支火折子照明，光线微弱，只能勉强辨认脚下石阶。石阶湿滑，众人扶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前行，耳边只有脚步声和粗重呼吸声。走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传来微弱光亮，想来是密道的另一端出口。

　　就在此时，楚王突然抬手，示意众人停下：“停！不对劲，前面有动静。”

　　众人齐齐止步，屏住呼吸。

　　果不其然，前方光亮处突然射出数支弩箭，“嗖嗖” 作响，直奔人群而来！

　　“小心！” 楚王一声大喝，挥刀格挡，弩箭被纷纷击落，火星四溅。

　　可紧接着，数十名锦衣卫从暗处冲了出来，手持利刃，面罩遮脸，眼中杀气腾腾，朝着众人砍来。

　　“是商敬策的人，他们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薛耀怒喝一声，与楚王并肩作战，刀光剑影中，鲜血顺着石阶流淌，浸湿了众人的衣袍。

　　锦衣卫人数众多，且皆是精锐，众人经过长途逃跑，体力早已不支。

　　楚王护在嘉兴帝身前，拼死抵抗，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薛耀为了掩护妃嫔，被一刀划伤手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襟，随行的虎林营兵卫不过百人，被数倍于己的锦衣卫围攻，渐渐有些招架不住，惨叫声此起彼伏。

　　“保护陛下！” 沈竹音一脚踹翻冲上前来的锦衣卫缇骑，伸手捡起地上一柄长剑，加入战团。

　　她虽为女子，身手却极为凌厉，长剑在她手中有如游龙，招招致命，转眼便斩杀了三名锦衣卫。

　　隐心也拔出匕首，避开正面交锋，专挑锦衣卫的破绽下手，动作迅捷如电，配合沈竹音，两人默契十足，很快杀出一片空隙。

　　混乱中，一名身着内侍服饰的人突然从人群中冲出，脸上露着诡异笑容，手中短刀寒光一闪，直刺嘉兴帝胸口！此人正是商敬策安排在宫中死士，伪装成内侍混入逃亡队伍，就等此刻下手。

　　“陛下小心！” 懿贵妃惊呼一声，想要阻拦已然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短刀逼近。

　　“噗嗤！”

　　短刀刺破龙袍衣襟，深深刺入嘉兴帝胸口。嘉兴帝闷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撞在密道墙壁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名死士还想再刺一刀，彻底结果了他，沈竹音眼中寒光一闪，抬手掷出长剑，长剑呼啸而过，正中他的后心。

　　死士应声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陛下！” 懿贵妃惊呼着扑上前，扶住嘉兴帝摇摇欲坠身体，泪水瞬间涌出，“陛下，你怎么样？”

　　嘉兴帝气息微弱，嘴唇翕动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摇了摇头：“无妨......先......先离开这里......”

　　“不能再等了！” 雁他高声道，“殿下，薛将军，你们留在此处断后，我与沈姑娘、张尚书护着陛下先走！尽快抵达皇陵，那里才有一线生机！”

　　楚王挥刀斩杀一名冲上来卫兵，回头急声道：“你们保重！我随后就来！”

　　说罢，内监总管不敢耽搁，急忙背起嘉兴帝，顺着密道出口快步走去，众妃嫔大臣紧随其后。

　　薛耀与楚王背靠背作战，长刀挥舞，死死守住密道入口。

　　锦衣卫虽悍勇，却被两人死死阻拦，一时难以突破。

　　眼看众人已走远，薛耀高声道：“殿下，撤！”

　　楚王点头，两人虚晃一招，趁机向后退去，一路斩杀追兵，朝着出口疾驰。

　　一柱香过后，众人跟随张尚书脚步，终于冲出密道，出口位于城郊的一座，正在修缮的皇陵后侧。这里荒草丛生，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高要将嘉兴帝轻轻放下，懿贵妃立即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只见胸口两处伤口血流不止，深可见骨，气息越来越微弱。

　　“太医！快传太医！”

　　张尚书上前，沉声道：“娘娘，此处离京城尚远，太医一时半会儿赶不来。这座皇陵是先皇的陪葬陵，地势错综复杂，遍布机关，常人不敢轻易进入。微臣接手皇陵修缮事务已有一年余，熟知里面的布局，我们先进入皇陵躲避，再做打算。”

　　嘉兴帝意识模糊，艰难地抬手，摆了摆：“听...... 听张爱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