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反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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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管事，恭敬声音：“公子，宫里的太监到了，说是贵妃娘娘惦念公子舟车劳顿，特赐下药材补品，给公子安神定惊。”
雁岁慈和隐心对视一眼，显然意料之中，魏贵妃的试探，来得比他预想的还要快些。
雁岁慈迅速回到床边坐下，隐心会意，帮他将头发弄得稍显凌乱，又在外衫肩头处，用指尖蘸了胭脂膏子，轻轻按上一点淡淡的红色。
一切准备就绪，雁岁慈对隐心点了点头。
隐心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管事，及一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太监福了一礼，道：“公公请进，我家公子刚服了药，精神不济，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太监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挂着笑容，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内侍。
“哎哟，雁公子快快躺好，不必拘礼。”太监一进来，眼睛迅速在雁岁慈身上扫过，看到他面色惨白，肩头还若隐若现的血渍时，笑容更盛了几分，只是那笑意未太显露，道：“贵妃娘娘听闻公子一路辛苦，还受了惊吓，心疼得紧呐。特命咱家送来这上等的野山参血燕窝，给公子补补元气，压压惊。”
雁岁慈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引得一阵急咳，只得软软靠回床头，气若游丝：“多...多谢贵妃娘娘恩典，草民...草民愧不敢当，咳咳......”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太监示意内侍将东西放下，自己则往前凑了凑，声音很是关切，道：“娘娘让咱家问问，公子这伤，可有大碍？需不需要宫里派个太医来府上看顾？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歹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公子可看清了模样？”
一连三问，句句关心，字字探底。
雁岁慈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道：“劳娘娘动问，伤...还好，隐心处理得及时，只是，只是那伙贼人...蒙着面，凶神恶煞，草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逃命，哪里...哪里看得清。”
他说着，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忆起了什么可怖事情，身体轻轻颤抖，道：“若非...若非隐心拼死相护，若非魏姑娘及时赶到...草民...草民怕是早已......”
语未尽，意已至，我吓坏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可怜的差点没命的可怜人。
太监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不像作伪，这才点了点头，安慰道：“公子吉人天相，必有后福。既然入了京，有贵妃娘娘照拂，定然不会再有事了。公子就安心养着，这选妻的事儿啊，等身子好了再说。”
“是，一切都听娘娘安排......”雁岁慈顺从地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怯生生地问：“公公......草民入京，闹出这般动静，会不会......惹得太后娘娘不喜？草民......草民心中实在不安......”
他主动提起太后，既是示弱，也是在试探太监，或者说试探太监背后之人的态度。
太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打着哈哈道：“公子多虑了！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慈悲不过，怎会因这点小事不喜？你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将养便是。”
二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太监便起身告辞，道：“公子好生歇着，咱家还得回宫向娘娘复命。”
“隐心......代我送送公公......”雁岁慈有气无力地吩咐。
隐心应声，恭敬将一行人送出院子。
待她折返，阖上门扉，雁岁慈眼中那层惊惧孱弱如潮水般褪去。
他掀被起身，走到桌边自斟一杯冷茶，仰头饮尽。
“公子，这太监是魏贵妃身边得力的，姓孙，八面玲珑最是滑头。”隐心低声道。
“知道。”雁岁慈放下茶杯，眼神锐利，道：“他是，是为确认两件事：第一，我是不是真快死了；第二，我对遇刺一事知道多少，会不会成为变数。”
“他信了？”
“至少信了七八分。”雁岁慈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亲自研墨：“一个病弱受惊，除了有钱一无所长，并且对太后充满畏惧的商会之主，才是他们最乐意争夺的棋子。”
他提笔蘸墨，略一沉吟，笔尖便落在纸上。
隐心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她知道，公子要落子了。
雁岁慈写得很快，字迹清秀却暗藏韧劲，他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致魏贵妃，用词谦卑恭敬至极，再三叩谢救命之恩与赏赐之德，反复申明自己体弱难当大任，一切但凭娘娘做主云云。
这是继续伪装，自己无能家主的人设。
第二封，他没有署名，用的是一种特殊纤细难以模仿的笔迹。
信的内容也很简短：“豫州三城恶疫，乃阁老所蓄，赈灾粮款，已被吞私，证据在路。”
写罢，他将第一封信交给隐心：“这封，派人按正常礼节递进宫里去。”
然后，他拿起第二封信，以火漆封缄，并在火漆上盖了一个隐晦的花纹印记。
“这一封，”他将信递给隐心，嘱咐道：“想办法，送到太后身边的庆王府上。不要直接出面，让我们的人暗中透露到其眼线中，要确保消息到他手里。”
阁老，太子的老师，皇贵妃一党的脊梁之一，把他拉下水与太后党派撕咬起来，是计划的关键一步。
隐心接过信，没有丝毫犹豫：“明白。”
雁岁慈继续道：“皇上病重昏迷多年，太后把持朝政，而这太医们束手无策，皇贵妃怕是急得火烧眉毛了罢。”
隐心点头道：“是！公子这是要拉太后下马......”
“断其权路，迫其失势。”雁岁慈声音冷如冰霜，道：“帮皇贵妃一把，只有让太后感到痛了，太后才会露出破绽。我们也才能知道，我们的敌人，到底有哪些。”
他不仅要自保，更要反击。
而后宫这场撕咬，将是他的第一波攻势。
隐心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更多的是对公子谋略钦佩。
“我立刻去安排。”
他一转身，立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雁岁慈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皇宫方向，那里灯火辉煌，象征着无上权力，也住着他誓要雪耻的仇雠。
先前他之所以会摔落悬崖身死，正是因为，他在查到了当年自己父母遭暗害，就是后宫几位妃嫔下的手。
“父亲母亲，等着孩儿为你们报仇......”她低声自语，眼中满是冷意。
......
几日后，晨光初透，雁岁慈的病略见起色，英国公府千金魏玉淳用过早膳后，便出府坐马车往雁府去了，想着随她一同入宫给魏贵妃问安。
雁岁慈起来后，便拿着各类账目在桌子前查看，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尚未抬头，那人就已迈进了屋子。
他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朝着魏玉淳展颜一笑，门外的秋风从窗间缓缓吹入，拂动他颊边几缕散发，那笑容温雅生动，似染着晨光的暖意。
魏玉淳回礼一笑，走至案前看了看堆积的账册：“雁公子起得这般早？”
“初归盛京，觉着京城比青州喧闹许多，便醒得早些。”雁岁慈语声清淡，“我起身时，隐心连早膳都用过了。”
“如此看来，倒是我起晚了些。”魏玉淳微侧身环顾屋内，问：“怎不见隐心姑娘呢？”
“她上街采买去了，约莫快回了。”雁岁慈言语清淡，说完开始翻阅账簿。
闻言，魏玉淳微微一惊，心里不由有些诧异，隐心的性子较寻常女子刚烈，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以武论服，在回盛京的一路上，她是见识过的隐心厉害的。
“魏姑娘是担心隐心会与人打架？”雁岁慈抬眸看着她，面上淡然一笑，了猜到魏玉淳心里所想，道：“放心，她性子虽冷，却非无理之人。若非对方无礼在先，她不会轻易动手。”
“这处府邸虽说与皇宫离得近，但这府内都是女使，隐心又被你派了出去，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哪里是怕隐心闯祸？”魏玉淳站在他对面，朝他苦笑一声。
“是我猜错意思冤枉魏姑娘了，还望魏姑娘莫要放在心上。”雁岁慈从善如流。
魏玉淳敛了笑意，正色道，“我怎会怪你？好了，皇姑母今早传话，说这几日夜不能寐，十分惦念你，想与你好好说说话。还请雁公子随我入宫一趟。”
闻言，雁岁慈神情微顿，魏玉淳的皇姑母，也就是这位魏贵妃，可谓过的清闲滋润，因着母族和故交都逝世了好些年，因此甚少有亲族好友挂念，素日里最喜欢和后宫嫔妃们围着赏画茶谈。
前几日，听闻他已入京，心情难免激动，所以会召见他入宫也不稀奇。
他抬手放下了账簿，淡笑道：“魏姑娘来原是因为此事啊，贵妃娘娘如此厚爱，岁慈岂有不去之理？走吧。”
说罢，他只得整衣敛容，命人备车，随魏玉淳出府。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反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