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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狐狼 ...
几日后,皇宫城墙内,筑着一座高巍的医学楼,自皇贵妃率太子和众妃嫔大臣在勤政殿,跪请太后举行医学盛会,广寻天下良医进京为天子施治时,京城中诸多权臣世家、商贾富流子弟,为搏功名,竟相钻研医书,一时悬壶之风大盛。
这次医学盛会,虽非加恩科点,但彩头烁烁,加之地点选在宫里,足以证明大明朝廷对此次盛会的重视。
医学堂前的广场上,有一座巨大高眺的观台,观台下是一圈稍矮的平层坐楼,专门供皇族朝臣起坐,世家贵族则落座在次层,参加盛会的医者,以及有些身份的商流子弟则散坐在底层。
太后尚未入席,华台广场人流就已聚成一片,许多大夫关注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高台上,期待着自己一展医术夺太后瞩目。
济宁侯府千金赵昭灵,原本是打算去雁岁慈府上一起来的,但由于府邸离得远,便差人告知在楼台碰面。
按照侯府千金身份,她本该坐在高台,但她性子跳脱率真,一向喜欢与几位世家兄长打闹在一起。
于是在来前悄悄地来到了次层,与魏玉淳闲谈了起来,聊以解闷。
须臾,听着楼外嘶鸣的马蹄声,二人立即起身走去迎人。
来人者正是傅家二公子,傅赐鸢阔背挺直,身形高大,在楼前下了马,也不要人引路,径直上了次层,等他走到席位,扫了次层平层一眼,才知道出席的人物不简单。
次层起坐的都是在京都贵族子弟,再不济也是在太医院颇有名望的医士。
赵昭灵边上挨着的位置,是傅赐鸢的坐席,在过去一些原是魏玉淳的。
今日一瞧,魏玉淳不在中间却移到了旁侧,中间则多添设了一个坐席,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
“二哥哥,我们在这呢这呢,你怎么才来呀?”见着人来,赵昭灵立马站起身,隔着老远挥手打招呼。
“赐鸢,”魏玉淳负手而立,远远唤道:“适才昭灵妹妹一直问着,你何时来,以为你前几日是开玩笑,生怕你不来呢!”
傅赐鸢漫不经心,搁了马鞭,随意坐在位置上,笑道:“急毛病,这不来了!”
赵昭灵坐在他一旁空位上,热情地给他添着茶,嘻笑道:“二哥哥,我与你说桩好事,前些日子我去训马场,见着一匹好马,那马儿鬃毛如金流苏,日光一照,晃得人眼花!”
傅赐鸢“哦”了一声,兴趣缺缺。
魏玉淳见她这副伏小做低模样,大概猜出来了是何目的,笑着道:“昭灵,我离京前你才买了一匹白色骏马,那钱还是问我借的,你该不会......”
尾音未落,赵昭灵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啧了一声道:“是不是我的好姐姐呀,我跟你们借点银子怎么了?到时候我连本带息还你们便是了,不过二哥哥,你须得借点银子给我,那匹马比往日贵,我这次可是下血本了!”
傅赐鸢有些累,半张着嘴问道:“多少银子?把你那几匹百色马卖了,还不够吗?”
赵昭灵伸出三个手指,道:“这个数......”
魏玉淳看着她道:“三百两?”
“不够,”赵昭灵摇了摇头,悻悻地道:“再猜!”
魏玉淳细细想了一回,惊声道:“莫非是三千两?!什么马儿要这么贵,你该不会是被人坑了吧!”
“玉淳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着像傻子吗?人家卖的贵自有贵的道理,再说了,这是别个买主开的价,我相中的东西岂能叫别人抢走呢?”赵昭灵拍了拍桌面,气道:“我不管,二哥哥,这匹马儿我必须要拿下!”
傅赐鸢打了打哈欠,眉眼倦怠:“没钱!那百色马你都买八匹了,还不够你骑吗?”
赵昭灵献殷勤道:“这不一样,那马儿我喜欢......”
话未说完,傅赐鸢撑着头似睡非睡地眼睛,忽地看见底层楼下正门处,一辆青帷马车缓缓停驻,车帘掀起,一道烟青身影躬身而下。
“噤声,底下那谁?”傅赐鸢抬起了眼眸,问着身旁的二人。
赵昭灵凝了凝眸子,看了须臾,道:“底下都是报名来参加的大夫啊,医学堂的郎中不多这番打扮,但这人衣着打扮,怎么那么眼熟啊?”
傅赐鸢微微坐直了些身躯,眼尖地盯着那身烟青衣衫,行动间似弱柳扶风,偏又挺拔,他想看清对方面容,却被另一道劲装身影挡去大半。
不知为何,这段日子,他心口一直突突跳个不停,此刻见那身影,竟觉心口突突直跳。
魏玉淳眼尖猜出是谁,道:“这身影分明是个公子。”
“哦,你识得?”傅赐鸢侧目问道。
过了须臾,赵昭灵见那下马车人,与另外一身着劲装的女子跨过门,也认出了人来,面上不禁露出得意神色,继而站起身朝楼下高声唤道:“岁慈哥哥,坐席在这呢,快上来。”
傅赐鸢听得她唤那人“岁慈哥哥”,眉峰微挑,轻哦了一声,道:“雁岁慈,旧巡盐御史之子,雁氏商会家主?”
赵昭灵见傅赐鸢有些疑惑,出声道:“二哥哥,你是不是很惊讶呀?原以为你肯来听医学,已是件荒唐事,没想到连岁慈哥哥也来啦,看来今日这场医学会,是有热闹看了啊!”
傅赐鸢没说话,只紧盯着楼下往这处来的纤弱身影,刚才还泛着乏意的双眸,此刻顿时精神了起来。
过了片刻,一位女侍从打头引着人上楼,那人站在后边看不见。
待行到跟前,隐心移开了身躯,傅赐鸢才见着那人面容。
此人墨发半挑着,额前清敞留着点点发丝,鬓边则留着两丝长碎发,一袭天青素衫洁净如洗,手持一柄水墨纸扇,一手负于腰后,脚步轻移缓行,瞧着端正温雅端方,俨然翩翩世家公子。
薄薄曦光透过檐角,落在了他的肩头,衬得他整个人面庞,如同水中雾莲般细泽。
雁岁慈站在几人身前,展颜一笑,抬手恭敬地施礼。
几人亦起身回礼,魏玉淳看着他风华内蕴,这身儒雅气质,透着一股清冷瑰秀之气,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高兴地介绍道:“雁公子素来好清静,这医学盛会人车嘈杂,没想到雁公子你真会前来,赐鸢,忘了与你介绍,这位便是旧巡盐御史之子雁岁慈。”
雁岁慈上前一步,纸扇轻合,躬身:“草民雁岁慈,见过傅二公子。”
傅赐鸢一动不动,瞧着他那淡淡勾起的唇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叫人觉得带着一些不善的挑衅意味。
他负手而立,捏着玉扳指的拇指微扣,沉声道:“青州雁家主大驾光临,这医学盛会,倒是蓬荜生辉。”
雁岁慈面色平静,淡声回道:“草民见识浅薄,幸得魏姑娘盛邀,方有缘一观盛会。傅二公子,好雅兴呀。”
傅赐鸢轻哼一声,抬眸冷漠地直视着这人,在那交错目光中,他似乎瞧见了,对方藏在眸中深处隐秘笑容。
“雅兴?我就是个吃酒耍乐的纨绔子弟,谈何雅兴?哪能跟名震江南的雁家主相比呢。”傅赐鸢转了转玉扳指,语气嘲弄,道:“为了一场无聊的医学盛会,倒是雁家主,为了一场无聊医会,千里迢迢奔赴归京,怎么,青州仙山住不惯了,觉得这盛京风水......更养人?”
“傅二公子说笑。”雁岁慈缓缓地道:“青州虽好,终非故土。你我初识,讲这些话,倒有些无厘头了。”
“一回生,二回熟,”傅赐鸢动了动身,负着的手放了下来,道:“既是初相识,握个手,往后便是朋友了。”
雁岁慈猜出他这是想试探自己可会武学,未及说话,一旁的魏玉淳眼尖,知道傅赐鸢平日里最喜欢与人切磋,生怕两人打起来,赶忙出言道:“且慢,赐鸢,你不知道,雁公子不通武学的,你怎能与他动武呢?”
“不通武学又如何?江湖人最懂礼仪邦交了,”傅赐鸢上前一步,气息迫人,“你乃雁氏家主,没学过尊卑贵贱么?”
雁岁慈面色不改,淡声道:“高低贵贱逾次行,我这样的草莽是从乡野里边出来的,哪会懂得这等规矩呢。”
赵昭灵立即上前,伸手拦着想要调解,急声道:“这医学盛会还没开始呢,稍安勿躁——”
“既然不懂规矩,”傅赐鸢抬着马鞭推开了挤上来的赵昭灵,斥道:“本公子纡尊降贵,亲自动手教你学个明白?”
话音未落,手已如电探出,直抓雁岁慈手腕!
这一下看似随意,实迅疾刁钻,指风凌厉,分明是要试他是否真如外表般孱弱。
“赐鸢!”魏玉淳惊呼,想拦已来不及。
赵昭灵也吓得瞪大眼睛,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雁岁慈的瞬间,他持扇的手腕微妙一偏,扇骨抵在了傅赐鸢的腕间麻筋上。
动作轻巧如拂,让他攻势微微一滞。
果然会武! 傅赐鸢眼神骤凛。
雁岁慈却已借势,后退半步,纸扇“唰”地展开,掩住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委屈道:“傅二公子,在□□弱,实在经不起切磋,若有何处得罪,还望海涵。”
他将病弱装得无辜,反衬得傅赐鸢仗势欺人。
然这眼神在傅赐鸢眼里,却是一种信号,好似在说“我病着,你别欺负我,但你敢不敢继续?”
这种矛盾的信号让傅赐鸢气血上涌。
傅赐鸢盯着他,气笑了。
好一只狡猾的狐狸!
“别冲动,赐鸢,这里是宫廷医学楼,不是精武堂,不能动手!”魏玉淳挤上前,伸手挡在雁岁慈和傅赐鸢身前,道:“再过半柱香,医学盛会就要开始了,千万不要动武,大家都是朋友,什么事都好说嘛!”
见魏玉淳拦住,赵昭灵也急忙出言,道:“是啊,玉淳姐姐说的对,二哥哥,岁慈哥哥初归盛京与大家才刚认识,你就不要为难岁慈哥哥了。”
“本公子何处有为难他,”傅赐鸢轻哼一声,拿着马鞭点了点自己掌心,笑道:“他可是雁氏的家主,江湖人手上功夫最是厉害了,适才不过逗他玩呢,你俩着什么急啊?”
“不动手,那就好。”赵昭灵听得他语气缓和,整个人松了一口气,道:“如果不是玉淳姐姐拦住,我险些以为你们要在此打一架呢。”
“今日彩头这般的大,”雁岁慈与傅赐鸢对视着,嘴角露出浅淡一笑,淡声道:“我和傅二公子又不参与医学盛会,抢人风头做什么呢,是吧,太后鸾驾也该行到医学楼庭了吧。”
“咦?岁慈哥哥,你怎知太后行到楼庭了?刚才没人通报吧?”赵昭灵手撑着下巴,神情有些奇怪。
“我随口猜的。”雁岁慈收回了目光,瞧着檐外升起的烈烈灼日,简洁一笑。
近午时分,高楼顶处金磬脆响,九长五短,大监高呼道:“太后、皇贵妃驾到——”
此音一出,医学楼顿时一片恭肃,大家依次站好,待太后、皇贵妃落座之后,众人齐齐抬手朝拜行山呼之礼。
那道凤袍身影降谕平身,雁岁慈起身之时,微抬眸望了望坐在正楼旁侧的大明太后,因位置坐的远,不能清晰地看清面容,只见太后高髻戴冠,神采夺目,威武气势力压一旁皇贵妃。
雁岁慈垂眸,心思电转,太后......这就是他的要扳倒的敌人。
今日这场医学盛会,是他接近权力核心,搅动风云的第一步。
所有伪装,所有算计,都只为那一刻。
待内宦大监颂完凤旨之后,医学比试才真正开始,此时医学楼已是人流如织,京中有身份地位的高官达贵子弟,几乎都参加了。
此次医学盛会,规定初选过药试的医者皆可参加,每场参与比试共十五人,以解中毒者为题,各自上台观察毒症,而后依着毒症各自配制草药,再台前选药材进行煎药解毒较量。
雁岁慈虽好清静,但对盛京趣事格为好奇,同席的几个权贵千金,见得他有些疑惑之处,时时出言为其解答,尽管这只是首场医学较量,但医学楼的热闹气氛,却十分地精彩。
看了两场医术比试,赵昭灵兴致极高,魏玉淳却有些心不在焉,因为自盛会开始,她就没见着自家兄长出现。
换做以前,她多半会在医学楼跑个遍,找寻小国公魏景豫身影,但今日要陪雁岁慈尽兴,不便抽身将他丢在此处。
“玉淳姐姐,台下这么热闹,你怎么都不笑?你看见刚才葳蕤馆大夫煎的药没,一盅下去,那中毒之人直冒白泡,那个老郎中气得当场两眼一闭,急唤小药童要救心丸,笑死我了......”
魏玉淳使了个眼色,提醒道:“昭灵,太后和皇贵妃还在此,你笑的太大声了,注意些身份。”
“啊?”赵昭灵抬眸看了看正楼,瞧见皇贵妃面容暗愁,不由拍了拍自己的嘴,道:“我就是一时高兴,太粗心了,有人看着就是不自在,不过说来奇怪,玉淳姐姐,人已经上了三批了,怎还不见小国公来?”
“兄长事务繁多,应是有事耽搁了。”魏玉淳漫不经心的答道。
她话说的随意,可赵昭灵跟她太过熟络,加之对方凝重神情,已经大概猜出了小国公未出席的真实之意,道:“玉淳姐姐,你要是担心国公,就去寻他吧,有我在这陪着岁慈哥哥。”
“去吧,魏姑娘。”雁岁慈抬眸看着她,淡声道:“不必担心我。”
说罢,魏玉淳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去寻自己兄长了,然就在她前脚刚离开,只见次层楼庭过道,缓缓走来一人。
赵昭灵神情疑惑,低声道:“岁慈哥哥,有人来了。”
闻言,雁岁慈转过了头,朝着赵昭灵目光看去,只见一位则面无白须,头戴锦绒烟墩帽,身着鹤景补子,一看便知是宫里的人,此人正是太后身边的亲族戚大监戚继雨。
见着人来,诸人一齐起身。
戚大监走上前,对着赵赵昭灵和傅赐鸢恭敬地行了一礼,亲和地道:“想来这位就是雁御史之子,真是好人物啊,几日前,太后得了一壶上等好茶,特派奴婢来请雁家主,上楼台品鉴一二。”
雁岁慈心知,如今自己归京,太后派人暗杀夺取不成,便转变了计划。
而这品茶,是站队,也是催命符,一旦上去,要么彻底倒向太后,与皇贵妃一派决裂;要么,就是被太后捏住把柄,成为随时可弃的棋子。
他脑中飞快权衡,拒绝,立刻就会成为太后的眼中钉,刺杀将接踵而至。答应,则前功尽弃,复仇计划将难上加难。
但若不去......眼下皇贵妃势弱,绝非稳妥依靠。不如借此机会,示敌以弱,麻痹太后,也为自己的计划争取更多时间。
他微微欠身一礼,气弱游丝作歉道:“太后隆恩,草民......草民感激不尽!只是......草民前日不慎感染风寒,病气未清,唯恐过了病气给凤体,万死难赎!待草民病体稍愈,定当......定当亲往宫中,向太后娘娘叩首谢罪!”
一番话,情真意切,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戚大监眯着眼,审视着他这副风吹就倒的模样,一时也难辨真假。
“岁慈哥哥所言极是,戚大监,你也听见了,岁慈哥哥已言名拒绝了,你也回禀去吧。”听得雁岁慈言辞拒绝,赵昭灵立即接话。
“雁家主是贵客,太后老人家怕底下奴才招待不周,遂请茶问候一二,公子岂有不去之理?”戚大监依旧没走意思,言语阴冷。
赵昭灵明白他来的目的,歪着头哈哈一笑,道:“戚大监,岁慈哥哥如今染了些疫症,病体正不适,才不能莽见太后呢。若是贸然觐见,太后贵体惹上了个什么疾症,谁也担待不起啊。”
赵昭灵说起话来直言不讳,虽说身为侯府千金,但因家中无父母,祖母也不理宫中事,自己是个女儿身,所以说话也不怕得罪这些人。
戚大监冷哼一声,道:“牙尖嘴利!”
见戚大监还没要走的意思,赵昭灵便回头朝傅赐鸢眨了一下桃花眼,交代道:“二哥哥,你与岁慈哥哥先聊着,我亲自送一送戚大监。”
第一步险棋,成了。
雁岁慈颔首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赵昭灵,戚大监被赵昭灵送走后,雁岁慈转身与傅赐鸢对望一眼,二人居高临下,瞧着底下华台正在施针的大夫。
傅赐鸢负手而立,冷声道:“一介商会主事,堂皇归京选妻,胆子真够大的啊!居然连太后也敢拒绝觐见。”
他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却没离开雁岁慈的脸,心里暗忖:这病秧子看着弱不禁风,拒人的时候倒半点不含糊,到底是真有底气,还是仗着魏贵妃撑腰?
雁岁慈轻摇着扇子,轻松回道:“傅二公子不也看的明白,此见是虚言相邀,我就算拒绝了,又有何妨呢?是吧。”
他垂眸掩去眸中笑意,心里清楚傅赐鸢在试探,这人看着浪荡,眼神里的精明藏不住,倒是个值得留意的对手,也是个能利用的盟友。
傅赐鸢眉角舒展,冷然一笑,道:“今日太后急匆匆地派人来,是为挫皇贵妃颜面。如何,可是因为有魏贵妃撑腰,所以才敢张胆拒绝,你选妻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往前凑了半步,气息扫过雁岁慈耳畔,想从他神色里看出些破绽。
雁岁慈微微抬了抬清眸,用一种闲散人的姿态,答道:“我就是一介草民,选妻能作什么呢?既然太后是来试探的,想来傅二公子比那些人更明白,所为目的是为何不是吗?”
他故意不正面回答,反而将问题抛回去,心里好奇,傅家夹在太后和皇贵妃之间,他这般试探,是想给自己找条退路,还是单纯看我不顺眼?
傅赐鸢朝他笑了一声,从容道:“你都不明白,我又怎会懂。”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愈发笃定,这雁岁慈绝不是表面看上去的庸碌之辈,他的眼睛里有算计,藏着把刀。
雁岁慈侧过眸子,也朝他微笑,道:“我若没记错的话,傅家曾经也是书香门第,读书人最懂这些了。”
他刻意提起傅家旧事,想看看他的反应。
傅赐鸢与他对视,没答此话,戳穿道:“归京选妻是个好靶子,没比这更容易搅浑后宫的招了吧?”
雁岁慈唇角浅浅一笑,道:“傅二公子猜错了,我就是闲来无趣,恰好精通些计数,解解闷罢了。”
“计数那都是些皮毛,”傅赐鸢道:“阴谋阳略,才是你的真本事吧。”
“这点微末本事,岂敢称谋?”凭栏左道起了阵风,雁岁慈轻轻地刻了两声,拢了拢衣袖将手藏在袖间,道:“若我不慎算错,惹谁恼怒,岂非要平白挨一顿好打?”
风里带着凉意,他下意识缩了缩肩,那瑟缩之态落入傅赐鸢眼中。
“那就叫人咯,”傅赐鸢转过了身躯,韧健阔背挡在雁岁慈身侧,一下挡住了左道袭来的凉风,笑道:“你不是朋友多嘛,就算挨一架也有人替你拦着,怕什么呢?”
他嘴上说得随意,心里却莫名不想看他被风吹得瑟缩的模样,这病秧子的身子,确实禁不起折腾。
“可我怕疼啊,”雁岁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话语间带着几分感慨,淡声道:“都言盛京华集冠盖,却也常年盛风雪,傅二公子今后要挡的东西,恐怕不止这么一点呢。”
他抬眸看向傅赐鸢的背影,心里微动,这人看着张扬,倒也不是全然冷血,这下意识的护持,倒让他想起了当年妹妹。
“如你说来,是准备要给我找麻烦吗?”傅赐鸢轻‘哦’了一声。
“那倒不是,”雁岁慈面露纯善,对傅赐鸢玩笑似道:“我是个懒人,不喜欢麻烦的。”
“好啊,”傅赐鸢见着他这副小狐狸的狡猾表情,嗤笑一声,道:“我倒有些感兴趣了,不知这热闹的盛京会起什么样风雪呢?”
两人对视而立,语音不高,傅赐鸢比雁岁慈高出了一个头,眼眸漆黑,格外幽深,仿佛要将人看穿,垂眸瞧着他的姿势,反倒衬的对方有些不高。
“其实你借选妻之名归京,就已置身在风雪中了。”傅赐鸢抬眸看着几步之外,面色愈发沉重的魏玉淳,冷声道:“你往前走错一步,头上的刀,便也会离你近一寸,你就不怕死吗?”
“未知生,焉知死,在这盛京里真正活着的有几人呢?生死之论,谁也没有标准答案,当然傅二公子也不例外的。”雁岁慈清丽的面容微倦,纸扇啪的一声合拢,轻描淡写地道:“人终有一死,何不过的精彩些呢?”
一语末了,雁岁慈转过了身,沉默地瞧着平层不远处的几个身影,拦人的正是魏玉淳,只见她面露急色,拦着三个欲往雁岁慈这边行来的贵族公子小姐。
傅赐鸢也转过了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位身形高挑,双眸幽深,束发戴冠,此人年岁二十,正是魏玉淳的兄长,当朝英国公府的公子魏景豫。
在其身后则是另外一位俊朗非凡,文雅复礼的男子,在其旁侧,则是一位打扮贵丽,容貌娇艳,气韵高雅的女子。
傅赐鸢负手而立,抬着下巴看着人,嘴角冷笑道:“今日这医学盛会,可还真是够热闹的啊,前有太后请你吃茶,现下皇贵妃也派人来了。”
“哦,”雁岁慈面露疑色,淡声问道:“傅二公子认得这两人系谁?”
傅赐鸢下巴微抬,好整以暇地给他介绍道:“前边那男子是内阁首辅的学子谢司禅,在国子监颇有盛名,身后是阁老千金,二人青梅竹马。看来这皇贵妃,为了不叫太后如意,是下了血本,竟舍得让她下嫁于你。”
虽然雁岁慈早就知道小国公缺席,绝不会是事务耽搁那么简单,但令他吃惊的是,此时随国公引来的人,终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明白了过了,眉目间露出平和地微笑,道:“那皇贵妃还真是高看我了,恐怕要叫她失望了。”
“听你意思,这阁老千金也无法入你眼?那我倒是有点好奇,皇贵妃选了她,这太后又会选谁嫁于你呢?”傅赐鸢看着长廊,口中言语嘲弄。
“傅二公子想知道,不妨拭目以待。”
雁岁慈朝他浅淡一笑,继而转过眸子,继续看着远处的魏玉淳。
因着距离隔得远,所以听不清楚几人在说什么,只能依稀从神情动作看出,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
“兄长,你这是要做什么呢?”魏玉淳眉头微皱,语气有些急切。
“听闻雁会主来参观医学盛会了,我去见一见他,顺便介绍两个朋友给雁家主认识。”魏景豫简言回答。
闻言,魏玉淳顿时怔住,没想到自己兄长是想当场介绍人,手肘轻碰了一下,不高兴地道:“兄长这是什么意思?是皇贵妃吩咐的吗?你把他们二人介绍给雁公子认识,这不是把雁公子往火坑里推么,雁公子今后还怎么见人?”
听得这话,一旁候着的谢司禅听着不乐意了,面上顿现怒色,问道:“火坑?魏玉淳,你这话什么意思?王千金堂堂首辅之女,还配不上他一个铜臭俗夫吗?”
“谢兄,家妹并非此意,你别生气。”被当面阻拦言语羞辱,魏景豫实在觉得欠缺,但若不是皇贵妃听闻,刚才太后派了人来,皇贵妃也不会火急火燎地叫自己带他们二人来了。
然那谢司禅并不买账,不论这句话指的何意,听着都像是在贬低阁老千金,阁老千金怎么说也是首辅之女,身份高贵,他心中哪里忍得,哼声道:“魏兄,令妹如此阻拦,我看也没见这个必要了,传了出去到叫人以为,阁老千金上赶着倒贴呢,皇贵妃那处你便自己交代吧。”
说罢,谢司禅神情冷厉地瞪了魏玉淳一眼,气得甩了甩一袖,带着阁老千金转身就走了。
魏景豫见阁老千金被气走,转过身指责道:“淳儿,皇贵妃不过是感念御史夫人,曾在百姓遇上天灾时,花高价四处征购粮食救济赈灾,鞠躬尽瘁劳心为民,几度救百姓于危难的伟绩,后来听闻御史夫人病逝,本想出京去悼念,奈何身份出不得京,而今得知他归京选妻,遂想帮他介绍一二,你拦着做什么。”
对于小国公听从皇贵妃吩咐,以此介绍人来给雁岁慈选妻,魏玉淳面上顿时起怒,语气冷肃,道:“兄长,你若自己来见雁公子,倒也没什么,但皇贵妃让阁老千金一起来,你难道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她是跟着这个兄长一起长大的,知自己兄长从小到大心中抱负不凡,自事事都鼓励谦让着他,即便有时魏景豫犯了错,怕被姑母知晓训责,魏玉淳都会替他挡下来,今日之举虽然有些失礼,但若不摆出强硬的架势,只怕今后,免不了带更多权贵千金给雁岁慈认识。
不远处,雁岁慈见两人僵持不下,面色有些难看,刚抬步想走去那头,就被傅赐鸢伸手给拦住了,道:“人家两兄妹话还没说完呢,你去凑什么热闹?”
魏景豫也越说越激动,气恼道:“淳儿!你这么做让我如何跟皇贵妃交代?现如今我还未袭国公之位,魏家到了我们这一辈,已是无功无绩,而你又是女子,魏氏门楣全靠姑母和我撑着,况且皇姑母不是要为他选妻么,我给他介绍一二,不也正好顺了姑母的心意?”
“白身又如何?即便这样,也不是你拿雁公子的终身大事,来成就权谋的理由。”魏玉淳言语坚定,表明态度,道:“兄长,今日吩咐你的那些人,都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旁人幸福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一缕青烟?古往今来,靠牺牲女子来谋权的,何能称的上是荣绩,兄长,你是个读书人,你该明白君子应有的品性,就算不明白,雁公子于你而言,也只是个陌生人啊!”
魏景豫眸含恼意,见自己妹妹竟为一陌生人,与自己如此争驳,道:“淳儿,何须说的这般严重,你如此袒护雁公子,莫非你对他......”
“我没有,”魏玉淳矢口否认,抬眸见他面带怒色,显然是被自己言语激上头了,立即打断道:“我是认为不该这样做,身为男儿,建功立业没有错,但不能拿他人婚姻大事来成就自己功名,若是父亲母亲还在世,定会斥责你的。”
闻言,魏景豫被她言辞所激,见自己妹妹怎么都不肯让开,斥责太过有失英国公府颜面,实在没法,只能甩甩衣袖,转身作罢离开了。
雁岁慈止步,望着魏玉淳独自立在廊下的身影,眸光微深。
傅赐鸢侧目看他,忽然道:“你这把火,烧得可真旺。”
雁岁慈未答,只轻轻展开纸扇。
风起,楼外秋叶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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