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绿苹果》梅樱

1、第 1 章

　　2010年的除夕夜，烟花绽放如打战一般，热闹非凡。
　　这样举国同庆的日子，对于15岁的晋昭来说是那样的遥远，耳边传来的是烟花爆竹声，但混合着父亲的语言羞辱，身上感受到的是父亲的拳打脚踢。
　　咚咚咚——
　　打断了晋父的又一次动手“谁啊？”晋父嘴中嘟嚷着，脚步虚浮的朝门口走去，开门。
　　躺在地上的晋昭朝门口望去，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白色裤子、粉色羽绒服、头戴白色毛绒绒耳罩的女生，晋昭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只是觉得有点丢脸，将脸遮住。
　　纪沁本是来奶奶家吃团圆饭的，但她实在是不喜欢家里的氛围，便打算下楼去看看烟花，走到这层时，听到屋里传来一阵打骂声，她顿了顿。
　　算了，她也管不了，随即朝楼下走去，走到一半时，她又走回去：只要确定一下就好……
　　她将门牌号调转了一下，敲响了房门，门开后她扫视了一圈屋内的环境，她看见了一团蜷缩在角落的身影，她尽量维持稳定的声线：“请问，这里是901吗？”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她的内心。
　　晋父走出门，门牌号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样，门牌反了，将门牌号向下移了一下：“你走错了，这里是601。”
　　纪沁后退了一步：“不好意思。”
　　晋父瞥了她一眼，关上门。
　　屋里又传来打骂声，也许是刚刚被打断，惹恼了他，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大。
　　纪沁转身下楼，从兜里掏出诺基亚，拨通了报警电话：“喂，您好，我刚刚看见有人在家暴，你们可以过来调节一下吗？”
　　“好的，请问在哪里？”
　　纪沁听着电话那头敲键盘的声音以及询问声：“德胜街道，西苑小区，四栋二单元601。”
　　挂断了电话后，纪沁刚走到楼下院子里，脚边砰的一声，将纪沁吓得后退一步，用手拍打着胸口，来安抚被吓得砰砰砰乱跳的心脏。
　　放炮的小孩和同伴，看见不小心吓到人，赶紧跑上前来：“对不起，姐姐，我们不是故意的。”
　　纪沁看见他们手中的烟花爆竹，突然起了玩心：“没事。”手指了指他们手中的烟花爆竹：“你们在哪里买的。”
　　小孩兴奋的带着纪沁走到卖这些的小卖部，里面东西挺齐全的母鸡下蛋、仙女棒、发财树、恐龙蛋、魔术棒、小蜜蜂、小鞭炮、冲天炮、大地开花、摔炮等。
　　纪沁只对仙女棒有兴趣，买了一盒仙女棒。
　　走出来准备玩时，才想起她没有打火机。
　　小孩看见了，跑来将打火机递给纪沁：“姐姐，我们借给你。”
　　“谢谢。”纪沁接过打火机点燃了两根，玩了一会儿，便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
　　“沁沁，你在哪呀？”
　　“我在楼下，爸爸。”
　　纪元走开了一些，小声道：“她们在找你呢，你快上来，别被发现你偷溜出去了，等下别敲门，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开门。”
　　“好。”
　　挂断电话后，纪沁望向手中还剩下几根的仙女棒，看了看四周，找到之前那个几个小孩，走过去将手中的仙女棒递给他们：“姐姐玩不了了，这些给你们玩吧。”
　　“谢谢姐姐。”
　　纪沁上到六楼时，看见两名警察正在上楼，她赶紧快速跑了两步，在她刚好上楼时，警察叔叔正打算敲门，门开了。
　　晋昭神色慌张，推开门，看见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语气也带着些紧张：“警察叔叔，你们能不能进来救救我爸，他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纪沁拿出手机，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喂，爸爸我快到了。”
　　纪元接到女儿的电话后，悄咪咪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纪沁刚走到门口，看见门开了，探出一个小脑袋，朝屋里看去，发现爸爸站在门口正在关注着屋里，她悄悄走进去，将门关上，小声道：“爸爸。”
　　纪元听见女儿的声音，回过头，在女儿脑袋上揉了揉：“你怎么下楼去啦？”
　　“屋里闷得慌，我下去透透气，看了会儿烟花。”
　　“我看你是不想听她们唠叨吧？”
　　纪沁被爸爸拆穿了，两手抓住纪元的胳膊，撒娇道：“哎呀，爸爸。”
　　纪元宠溺的刮了刮纪沁的鼻梁：“你啊。”
　　李玉竹注意到两人，对纪沁招了招手：“沁沁，快来。”
　　纪沁朝着沙发走去，坐在李玉竹身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怎么了，妈妈。”
　　还不等李玉竹说话，纪奶奶将洗好的苹果递给纪沁：“沁沁啊，这次期末考试考了多少分呀？”
　　纪沁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谢谢奶奶，我成绩妈妈没说吗？”
　　她身边正在各自讨论的姑姑们都不说话了，刚才还热闹的讨论声，顿时都安静了下来，都回头看着她，仿佛是想要知道她上高一时的成绩，是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好。
　　纪奶奶笑道：“怎么问你妈，她都不说，非说呀，要你自己开口，你跟奶奶说说，这次考得怎么样？”像是担心纪沁考差了一般，继续说道：“考差了也没关系嘛，不过才上高一，只要努力都还来得及。”
　　纪沁吃着苹果，感受到周围的变化，内心深处嗤笑一声：“718。”
　　坐在餐桌旁的二姑好奇道：“什么七一八？”
　　纪奶奶瞥了她一眼，望着纪沁：“沁沁，这次考了七百一十八分啊？”
　　纪沁感受着周围因为这句话的暗潮涌动，无非是羡慕、嫉妒，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啃着苹果，再绽放出一个甜甜的笑：“是呀，奶奶。”
　　“哎哟，这可是好事啊，老头子，快，把红包拿过来。”纪奶奶激动的站了起来，朝纪爷爷喊道。
　　赶在倒计时十秒内，将红包发给了几个小辈，当然最厚的还是纪沁的，纪沁不管其他兄弟姐妹的情绪。
　　给完红包，电视机里主持人也数完了倒计时，周围的人便开始说着道别的话。
　　纪沁一家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站在门口对着爷爷奶奶挥手：“爷爷奶奶，再见。”
　　“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李玉竹：“妈，我们知道了，你跟爸去休息吧。”
　　纪元：“对，爸妈你们赶紧休息。”
　　三人下楼撞见两个人抬着担架往下走，几名医护人员拿着医药箱等物品，跟在后面。
　　小区里人员三三两两的聚集，皆是在说着什么。
　　“哎哟，这是谁家啊？”
　　“六楼那个晋家。”
　　“这是怎么了？”
　　“心梗，没救回来。”
　　“我听说他喝醉了就打他儿子？”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啊，他正在打儿子呢，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活该。”
　　“只是可怜了小晋，从小父母就离了婚，咦，我怎么记得他挺好的，不是这样喝酒打人的人啊？”
　　“还不是酒惹的祸。”
　　“怎么说？”
　　“前几年啊，我不是住他家楼下嘛，有一次他们楼上乒乒乓乓的，把我吵醒了，我以为是什么事呢，我就去楼上敲门，哎哟，你不知道，他打开门那个酒气哦，大的勒”说的人用手赶了赶空气，仿佛现在都还能闻到那股味道：“然后我就看见啊，他儿子被他打的在地上缩成一团，我劝了劝他，他态度蛮好的，只是啊，他后来每次喝醉了，就打他儿子。”
　　李玉竹：“真可怜。”
　　纪元已经坐上车子的驾驶位，他打燃火，手握着方向盘，等待母女二人上车。
　　纪沁家住在市中心，楼盘是一梯两户的户型，她家住在32层，进出电梯都需刷卡，且只能上到对应的楼层。
　　纪沁洗完澡，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她回想起那团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而此时的晋昭跟随警察来到派出所，他坐在椅子上等待着。
　　说不期待是假的，他想要知道他妈妈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够在与他父亲离婚后的十几年来，对他不闻不问，自他有记忆起，他就没见过她。
　　晋昭低着头，看见一只手端着纸杯，递到他面前：“喝点水吧。”
　　晋昭接过纸杯，里面是白开水，他抬起头：“谢谢。”
　　终于，安静的大厅响起了脚步声，晋昭望向门口，来人不是他想象中的焦急母亲形象。
　　而是一个身穿一套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打领带，外面是黑色的大衣，手拎黑色公文包，戴着一副镶金边的眼镜的男人，与晋昭想象中的精英形象一模一样。
　　来人不是他妈妈，他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杯子，他的眼前出现一双黑色皮鞋：“您好，请问您是晋昭，晋先生吗？”
　　晋昭抬起头，是那个精英人士：“你是？”
　　“我受您母亲叶文芳女士所托，来帮您办理手续，您母亲她此时在国外，回不来。”
　　“谢谢。”晋昭内心苦涩不已，他曾以为他母亲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对他不闻不问，看这人的气势与态度，看来他的母亲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啊。
　　办理好相关手续后，两人一起走出派出所，在门口，叶晨鸣指了指他脸上的伤：“要带你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谢谢。”说着就往外走。
　　叶晨鸣赶上他：“你去哪？”
　　“回家。”
　　“你母亲交代我，这几天你的衣食住行，都托付给我了，直到她回来，走吧，我先带你去医院看看。”
　　“哦。”晋昭便跟着他走了。
　　看完伤后，叶晨鸣将他带到了，他常安排人住的那家五星级酒店。
　　晋昭站在酒店门口，望着里面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一刻晋昭有些自卑：他要踏入这里吗？
　　叶晨鸣为什么将他带来这里，是受母亲的指使，还是别的什么人？他不认为他是无意识的，这个地方对于他来说规格很高，他以为他会带他去小旅馆，冷不丁的带他来了，这种一看就不属于他的地方。
　　下一秒，他就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