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昼】不完美恋人》薪芯

5、她饿了

　　在远空舰队的停机坪落地。
　　你下了飞机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夏以昼身后，盯着他的脚后跟装鸵鸟。
　　远空舰队风云诡谲，到处都是想要夏以昼命的人，你在这里大气都不敢喘。
　　“执舰官大人。”
　　“执舰官，早”
　　“执舰官大人，有个文件需要您批复。”
　　夏以昼在舰队的办公楼步履生风，凡是遇到他的人都退避两侧，恭敬地行礼或鞠躬，抑或是看到他就像老鼠见了猫，尽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对夏以昼站在权利顶峰这件事有了实感，你努力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谦卑得像是他某个不知名的下属。
　　夏以昼对你降低存在感的行为并无指摘，只是在拐角处调整步伐让你能跟得上。
　　直到在某个白色金属门前，他停下了，你小跑几步追上去。
　　夏以昼侧眸看了一眼你，打开门带着你进去。
　　金属门后，是泛着冷光的精密仪器和无数显示屏，跳动着数字。
　　“林曳。”夏以昼冰凉的声音传来“给她做下检查，图灵芯片拆除后，她多了一部分不属于她的记忆。”
　　你听见夏以昼的话，只觉得刺耳。
　　不属于她的，可那是属于你的。
　　你的记忆难道就是没有用的，令人厌烦，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东西吗？
　　你忍受着，沉默不语。
　　“是。”
　　一位身着军官制服的男人毫无感情地说“小姐，请到这边来。”
　　你随着他的指示来到那冰冷的仪器前，这里泛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仪器像是一个巨大的猛兽，仿佛能一口把你吞掉。
　　你从来就不喜欢医院，也不喜欢检查，这时你看着它，有些害怕。
　　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夏以昼，他也正看着你，眉头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薄唇微抿。
　　你擅长退缩，却不擅长寻求帮助。
　　你落寞地垂下眼睛，握紧拳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事的，查出原因或许就能回去了，就能回到那个完美的夏以昼身边了。
　　你按照指示躺到了仪器里，面前是无机质的陌生的仪器内腔。
　　一阵机械音响起，绿色的激光从你的身体扫描到你的头顶，如此反复许多次。
　　仪器外，林曳看着跳动的数字指标，汇报给夏以昼
　　“原本被剪除的神经元确实已经消失了，但已经长出了新的神经元，这是不同寻常的。为了避免记忆和情感的恢复，图灵芯片剪除的神经元附近都做了措施，不该生长得这么快。”
　　夏以昼面色平静“其他神经元呢？”
　　“其他神经元为了与新神经元相接，都有不同程度的改变。”
　　夏以昼深吸一口气“那么，可以说她已经被新的记忆覆盖了，是吗？”
　　林曳冰冷地回答“可以这么说。”
　　“如果属于她的记忆消失，那么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吗。”夏以昼低声问。
　　在实验室里，她的记忆也曾几度消失，可她永远会选择抓住他的手叫他哥哥，这让他坚定地认为她就算完全失忆，灵魂也不会磨灭。
　　可现在，她的灵魂装满了他所不熟知的记忆，他不敢再下定论了。
　　然而林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抱歉，我无法作答。”
　　沉默良久，夏以昼看着仪器里的女孩，下了命令“让她出来吧。”
　　“是。”
　　你从仪器里下来，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期待地看着夏以昼
　　“……怎么样？”
　　夏以昼沉默不语，你看到他复杂的神情，感觉自己像是个药石无医的病人，心渐渐沉了下去。
　　片刻，他上前两步，你盯着他的脚尖朝你走来，害怕地瑟缩了一下，却也没有后退。
　　余光看到他微微伸出手，你更是浑身紧绷
　　“…对不起。”
　　你脱口而出，下意识地想要降低他的怒火。
　　夏以昼看到你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像是准备承受一场无法逃避的雷雨。
　　他的妹妹遇到打雷时也是浑身僵硬，害怕得只能蜷缩在床上把自己裹成粽子。
　　这时她就会躲进他的怀里，他是她可以依赖的避风港，再难熬的雷雨也不能再打扰她的酣睡
　　而你，你正在害怕的雷鸣又是什么？
　　夏以昼的指尖在你的手腕上方停滞，他平静而温和地告诉你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你听见了，仍旧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可指尖的颤抖慢慢平息。
　　他那停滞的指尖踌躇片刻，以轻柔的姿态降落在你的手掌上。
　　温暖，干燥，像是能平息一切风暴。
　　你不明白为什么你让他失望了，他却没有生气。
　　这是你和他第二次牵手。
　　你被他拉着一路走过舰队的长廊，他外套的衣摆随着步伐微动，暗色的金属腰带闪着微光，黑色皮质手套被他抓在另一个手上，他掌心的温度融化了你冰凉的指尖。
　　你悄悄抬头去看他挺立的背影，帽檐下的碎发。
　　心跳又开始不听话地加速，你又责备自己如此轻易地雀跃起来。
　　夏以昼在门前扫过虹膜，带你走进属于执舰官的专属办公室。
　　巨大的环状光屏闪烁着舰队的各项机密事宜。
　　他让你坐在了沙发上，你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合适，只能盯着地面。
　　“我要去舰队开会了，这里不会有除了我之外的人进出，你在这里……”
　　夏以昼顿了顿“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有需要的话和我发消息。”
　　你乖巧点头，坐姿端正得像是小学生听课。
　　夏以昼始终觉得有些放不下心，但沉默片刻，开会的时间也快到了。
　　他看着你的柔软的发丝和青白的发旋，这几天这具身体各处都被你养护得很好，连发丝都柔顺油亮，像是被精心呵护的洋娃娃。
　　手无意识地捏了捏，他压下心头的冲动离开了。
　　大门关闭，夏以昼的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你这才稍微放松了身体，抬头好奇地打量起夏以昼的办公室。
　　办公室整体都是洁净的白色，两台电脑，一个白色办公桌，一个光屏，一个黑色沙发，角落摆着一盆绿植，是这个地方唯一有声色的东西。
　　办公桌对面是全景落地窗，可以一览无遗地看到整个天行市的景观。
　　游戏里的场景照进现实。
　　你悄然起身，唯恐惊扰了什么，在夏以昼的办公室里无声地转了转，尽量绕着他的电脑和光屏走。
　　他的密钥你也知道，只是在分割牙刷和衣物时，你偷偷把密钥放到了他的外套衣服口袋里。
　　你认为你保存不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也不该由你来保存。
　　你转了一圈回到座位上，又开始劳心费力地查找时空穿梭的可能性。
　　希望渺茫，但你总得试试。
　　……咕噜。
　　你的肚子饿了。
　　这事情让你有些尴尬，12点半了，也确实该饿了，可是……
　　你犹豫着点开了夏以昼的聊天框，看着不属于你的聊天记录，沉默了。
　　【我】：【照片】
　　【我】：猜猜我现在在哪里？
　　【夏以昼】：你来天行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聊天，格外亲昵的语气，轻松融洽的相处方式。
　　你在某个夜晚忍不住把他们的聊天记录从头翻到尾，他们互相陪伴的时间实在很长，你花了一整个晚上才堪堪看完。
　　这不对，你知道，你的行为叫做偷窥隐私。
　　可你控制不了，你想知道夏以昼所爱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说过什么样的话，和你所控制的游戏角色，甚至和你，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于是默然地围观了他们的成长，从青涩，胡闹，到撒娇，暧昧，再到不舍，离别，最后矛盾，猜忌，重归于好。
　　他们经历了许多，可唯一不变的是对彼此的信任和依赖。
　　你不止一次地想，你如果是她就好了。
　　真当你面对夏以昼时，你做不到和夏以昼开玩笑，不敢和他胡闹，更别提和他撒娇。
　　你连告诉他你饿了，都要三思再三思，害怕惊扰他重要的会议，害怕自己给他添麻烦。
　　你看着屏幕上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也无法装出她那样有恃无恐的语气。
　　你甚至不想用她的对话框和他对话。
　　指尖在屏幕前凝滞，半晌，你敲下了一行字。
　　【我】：她的身体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