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撞到狗了 ...
-
‘轰隆——’
天空闪过一瞬白光，紧接着就是一声急刹。
刚刚那...是只狗？
黎承还在车上愣神，然而豆大的雨点已经开始敲打顶棚，智驾系统询问是否开启防雨结界。
‘确认’
车身罩上了一层能量波，玻璃上的水渍开始消失，黎承却在这时选择下车。
雨水淋湿头发，又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但他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地上——那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动物，正紧闭着眼。
“还活着”黎承的手伸进蓬松的毛发，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心跳。
雨忽的一下变大了，柏油马路被洗刷的愈加黑亮，白色的绒毛粘上混了泥的雨水，变得脏兮兮的。
黎承脱下身上的外套，小心的包起小动物，不一会，郊区的山谷中，大雨倾盆而下，一亮黑色的轿车也逐渐在消失在盘山公路的尽头...
宠物医院的大厅排满了带宠物看病的人，检察室内，一只手正贴着白色的绒毛来回抚摸。
“这...我看也没问题啊”沈奕拿开手，手掌上的空气因为能量的发散扭曲着。
早晨打理定型的头发因为雨水而垮了下去，不过多亏黎承有一张帅气的脸，所以看上去没有狼狈，只有性感。
“可我感觉车子碰上东西了”黎承摸上那个白色的小脑袋，上面有一对耷拉着的耳朵，相比一般狗来说有点大，但却很可爱。
黎承忍不住捏了捏。
“这种带着异能量的车才出来多久，我身边的朋友里也就你敢买”沈奕敲了敲桌子，一只圆珠笔悬浮起来，记录着这次看诊的病例“你没有异能，还是多注意安全吧。”
摸着绒毛的手顿了下来，黎承看着那只漂浮的笔，心里有些复杂。
二十年前，天空忽然裂开了一道黑色的缝隙，仿佛要将世界的一切都吞噬进去。就在所有人类都认为这是世界末日的时候，一部分人却捕捉到了一股能量、并转化了它。
一开始，只是陆续有人发现自己可以隔空取物、或是治疗小的疾病，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多数的人类都逐渐觉醒了异能，但仍有一小部分人无法觉醒、也无法感知。
很不幸，黎承就是这一小部分。
这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天生有缺陷的人，看着周围人能自在操控自己的能力，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所以哪怕只是外物也好，他也想尽可能贴近这样的生活。
“好了，去结账吧”沈奕递过去一个药单。
“不是说没事吗？为什么开了这么多药？”黎承拎着长长的单子，他看到上面甚至还有十袋狗粮。
“娃还小，要补补。”
黎承两手托起毛茸茸的身体，可这小东西的脖子却耷了下来。
“...它真没事？”
“猪崽也是这么睡觉的。”
黎承带着毛茸茸和一后备箱的狗粮离开了，沈奕的检察室又进了下一个看病的宠物，望着大门外远去的豪车，和自己看不到头的病人，他苦笑道：
“总裁啊，真羡慕...”
车子驶上高架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傍晚的天色压得很低，云层像被人粗暴地撕开过，西边残留着一线不太干净的橘色。黎承握着方向盘，智驾系统安静运行，车厢里只剩下轻微的能量流声。
他下意识抬头。
天空深处，那道裂痕还在。
不算明显，却真实存在，像一条被缝合过又再次崩开的伤口，黑得不自然。城市里的灯光亮起，却怎么都照不到那里。
黎承皱了下眉。
二十年了，那东西从来没真正消失过。
就在这时，副驾驶传来一点动静。
衣料被拱开的声音很轻，像猫醒来时的小动作。黎承侧头，看见那团白色慢慢动了一下。
毛茸茸醒了。
它缩在他的西装外套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毛发已经干了，恢复了蓬松的质感，耳朵尖微微抖着。那双眼睛睁开时，黎承愣了一下。
是蓝色的。
不是宠物常见的那种浅棕或黑色，而是偏冷的蓝，颜色很深，在昏暗的车厢里像两块静水。狐狸的眼神没有警惕，也没有害怕，只是看着他，带着点刚醒的不耐烦。
没精打采，又像在评估。
黎承移开视线，继续看路。
“醒了？”他说。
毛茸茸没有叫。
它往外拱了拱，从西装里探出半个身子，爪子搭在副驾驶的扶手上，姿态并不狼狈，反而有点理所当然。它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一眼黎承，尾巴轻轻甩了一下。
黎承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车子下了高架，转入通往郊区的路。路灯稀疏，别墅区还没完全亮起来，四周很安静。毛茸茸很快又缩了回去，蜷在西装里，一副不想再动的样子。
黎承的注意力却没再完全放在路上。
刚才那一眼，让他有点在意。
车停在别墅前时，天已经彻底暗了。
独栋的房子立在半山腰，周围是成片修剪过的绿植。灯感应到车辆靠近，自动亮起，冷白的光把整条私家车道照得很清楚。
黎承下车，把毛茸茸连同西装一起抱出来。
小东西没有挣扎，甚至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窝着。
门锁识别完成，客厅灯亮起。
房子很大，但空。家具不多，颜色偏冷，整齐到有点不像人住的地方。客厅一侧靠窗的位置，放着一个空鸟笼，金属的，擦得很干净。
黎承把毛绒绒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拿东西。
他翻出之前没扔的宠物用品。他曾养过一只鸟，后来那只鸟趁他不注意时飞走了，没想到到了今天居然还能用上。
笼子不算小，垫子是新的，他顺手又拆了几袋狗粮，倒进碗里。
“先凑合一下”他说。
毛绒绒坐在沙发上，没有理他。
它抬头看了看笼子，又低头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表情明显变得嫌弃。然后，它直接跳下沙发，慢悠悠地走到茶几前。
黎承一愣。
茶几上放着果盘，里面是新洗的葡萄，颗粒饱满，颜色偏深。小家伙伸出爪子，精准地扒拉出一颗，低头咬开。
果汁溅了一点。
它吃得很慢，动作不急不缓，尾巴自然垂在一旁，占了小半个茶几。
黎承站在原地，看了两秒。
“那不是给你吃的”他说。
毛茸茸没抬头，又吃了一颗。
它盘在茶几上，姿态放松，背对着黎承，耳朵却微微向后偏了一点，明显是听见了。
黎承走过去，把狗粮碗放在茶几边上。
“这才是你的食物。”
狐狸终于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淡，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它转回头，继续吃葡萄。
黎承耐心有限。
他没养过狗，不太懂这一类宠物的习性，只是觉得这小家伙应该是受过惊，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闹脾气？”他自言自语。
毛绒绒把最后一颗葡萄吃完，爪子在茶几上擦了擦，干脆利落。然后它直接跳回沙发，找了个角落盘起来，闭上眼，一副准备睡觉的样子。
完全无视笼子和狗粮。
黎承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他把笼子拖过来，打开门。
“进去。”
毛茸茸睁开一只眼，看了看笼子，又看了看他。
没有动。
黎承伸手，准备直接把它抱过去。
结果这小家伙反应很快，它一下子站起来，耳朵竖起，尾巴炸开了一点，发出低低的声音。比起攻击，更像是警告。
黎承停了一下。
毛茸茸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比在路上强太多了。
“能反抗，说明没事了”他心想。
下一秒，他还是伸手抓住了那柔软的后颈。
毛茸茸挣扎了一下，但力气不大，更多是情绪上的抗拒。黎承动作干脆，把它放进笼子，关上门。
“安静点”他说。
毛茸茸在笼子里转了一圈，爪子抓了一下栏杆，发出轻微的声响。它盯着黎承，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冷。
黎承没有在意，他把笼子放在客厅一角，离窗户不远。
“明天再看。”他说。
他关掉客厅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壁灯，然后上楼。
卧室里很安静。
黎承洗了个澡，换了衣服，坐在床上拿起手机。他搜索了附近的宠物医院、领养机构，又翻了几个论坛。
小狗、白色、蓝眼睛。
有点少见，但也不是没有。
他看着看着，眼皮开始发沉，手机滑到一半，就睡了过去。
夜里的别墅很静，风吹过窗外的树，影子在玻璃上晃了一下。
客厅里，壁灯的光很暗。
笼子里的‘小狗’睁开了眼。
它站起来，尾巴缓慢地扫过笼底。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微光。
下一秒，笼门轻轻响了一声。
金属栏杆边缘，空气出现了一圈细微的波纹，像水面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笼门无声地敞开。
它走出来，落在地毯上。
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来，正好落在它身上，白色的影子被拉长，在地面上慢慢扭曲。
影子的轮廓开始改变。
四肢被拉直，尾巴的形状逐渐消失，脊背的弧度变得陌生。空气中的波纹越来越明显，像某种被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松动。
毛茸茸站在原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月光下，那道影子一点点站了起来。
变成了人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