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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烈日当空,盛夏里的蝉鸣不绝于耳,绿枝似晴空万里的耳坠,耕作的汗水挥洒田间,仿若一副男耕女织的画卷。

      奉京,旧州乡邑,翩水镇上,迎来一群衣面华贵的城敦之民。

      镇上人许久不见这样的场面,村民们熙熙攘攘得围住了祝倚婳的小院,猜测着这院子里等候的贵人们是从那里而来。

      天色渐晚,祝以婳背着采药的背篓而归,今日她挂了休憩的牌子,村民看了自不会去打扰,眼看家里小院的方向围了圈人,心中悠然生出不好的念头。

      难不成她还是败露了?她自来了这镇上,都是以面纱示人的!

      心虚地拉着隔着几个铺子的大娘询问,这来的何人,何事。

      大娘笑咧咧的回她:“你可有名叻叶子,这可是从奉京来的官人们,专找你看病来的,等了你一天咯!”

      听着大娘这么说,祝以婳心里更加没底,她招摇撞骗的医术糊弄村民倒还游刃有余,怎如今传到奉京去了?还慕名而来,罪过,罪过。

      苍天可鉴,她收取诊金微薄,也就是混口饭吃,但付出的不少!她专攻奇门异毒,只解毒不看其他病症,村民们有个蛇毒,蟒毒草毒啥的都爱找她,毕竟某些解毒的药材金贵无比,又一药难求,找她,上午治,下午走人,十分划得来。

      可她的名声怎么传到奉京去?

      这天地之大,她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凤安国都-奉京城。

      三言两语打发走便是,她不想招惹奉京人,心里如是盘算着,少女佯装轻快的步伐靠近家中小院。刚推开院子的门,一个彪悍黑衣就快步朝她而来。
      “大哥,你谁呀?”
      少女发出微微恐惧的问句,来者不善。
      谁知彪形大汉一个跪地,震地有声!双手抱拳,扬声急呼:“天女娘娘!救命!救救我家殿…公子!”

      天女娘娘…她似乎知道这风声从哪走漏的了…

      那是几年前刚来村里时,师傅为了打响医馆的招牌,特地以“天女”后人自称,是有些招揽客人的奇效。

      少女清了清嗓音,拂了下面纱。摆出一副“天女娘娘”的姿态,出手将面前的大汉扶起。目光顺着这大汉急促的目光看去。

      小院子的石桌上,伏了一个白衣少年,晚风微微吹动他的发带,衣角,似是疲累后安睡的人儿。
      祝以婳走进一看,面色惨白,唇色尽失,眼处虽蒙了一块白绫,眼角却仍然在流血。

      他的侧颜俊美,下颌分明,频频皱眉,似在艰难忍受。

      望着院前停的马车,千里宝马,三五人风尘仆仆而来,并未将马车驱使进院子,还算守规矩,烈日炎炎,在此等上一天实属不易。

      她示意将白衣少年扶起屋内。

      情况远比她看到的糟糕,少年无力支撑,被身旁的人背起,进了屋子。

      少女的诊室简陋,这外面的屋子看诊,里面的屋子休憩,各一张木床。

      她虽不通医术,普通的望闻问切倒也粗略学了些。

      连她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七窍流血,无力回天,此人无救。

      她的办法,没有救过中毒这么深的人。

      面色沉重,祝以婳的手离开少年微弱的脉搏,叹气言道:“恕民女无能,无力回天,早些准备后事吧。”

      听闻此言,白衣少年身后的近卫第一个泪提奔溃,第二个崩溃的黑衣大汉持刀架在祝以婳的脖子上!

      少女汗颜,这样的场面她虽不少经历,但变脸如此之快的她头一回见,赶忙安慰了两句:“各位好汉饶命,饶命,我看这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你们再到别处寻下名医?”

      她倒也不是胡诌,少年眉眼虽被白纱覆住,透出的鼻骨,额头,下颌都恰到好处的完美,此乃是绝好的面相,只差一个吉字。

      “黑穹,不可。”少年吐着微弱的气息,努力阻止他的手下。

      “公子!那个该死的大夫骗人,这女的救不了您!还耽误了这么多天千里迢迢赶来!公子…我们即可回京再找人看!”

      这黑大胡子叫黑穹,人如其名,她不是不想出手相救,实在是,也怕自己耳目失明。

      她这面纱下的疮疤,至今还未痊愈呢!那伤疤是救上个病人留下的恶疮,长在脸上十分唬人,想来上个病人的诊金收少了。

      一行人收拾着,黑穹背着少年就要起身离开,少年点头示意一旁的近卫,给出了一锭银子的诊金。

      “多谢…姑娘,方才失礼了。”

      此人还怪多礼,自己都行之将死,礼数一应周全,穿着讲究,还时刻不忘御下。黑穹虽然粗鲁无礼,但也没伤人。

      少女暗自叹息,或许可以试试?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她虽半壶响,却在乡为医数年。

      “等等…”
      话音未落。
      一阵邪风吹进屋内,乡间夏夜里的狂风偶有强劲。将祝以婳的面纱吹落…

      她面上的恶疮露与众人,就连见过战场杀伐的黑穹难免惊呼一声。

      “公子,她说谎,她一定可以救您!她脸上有瘴疫,得瘴疫者不出三日就暴毙,不可能像她这般气宇轩昂,面色如常为人看病诊脉!那术士说的是真的…您的救星就在东南方…有救了!”
      黑穹越说越激动,立刻克服了对瘴疫恶疮的恐惧,徒手抓住少女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家公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原来她救的上个人得的是瘴疫…难怪她脸疼了许久!

      该死,居然敢隐瞒病情。

      祝以婳想要捡起面纱重新戴上,呵斥黑穹放手赶紧离开,否则就要报官!

      少年身旁的近卫掏出一刃,迅速逼在祝以婳的脖子上,生生刻出一道血痕,冷声威胁:“这人,你不救也得救!”

      少年虽眼不见明,声音大致能判断现下的处境,开口制止时,吐了一口急血,染了胸前一片。
      坐在床前喘息了良久,用尽丝丝力气命令下属放开少女。

      “公子,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救您!就算抗令我也要等你好了再处死属下!”

      近卫可谓一片真心,若此刻不是断刃是逼在自己的脖子上,她都要感激涕零了。

      “好一个肝胆护主!你怎么不把匕首再刺深些,好叫我一命呜呼做鬼来缠你们!”祝以婳可不是吃素的主,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将刀架在我脖子上?

      那我就要双倍,不,十倍的诊金!

      听出这言外之意,近卫连忙松动了手,这医女看着若不惊风,量她跑不出一步。

      “救人可以,一百两,黄金。”一字一句,冷言冷语,都已然此等局面,索性便干票大的,干完金盆洗手!

      再不要陷入麻烦的医护纠纷里!

      双方谈好了价码,就不必再兵刃相见,近卫将少年重新背回了床上。

      此刻夜色正浓,祝以婳端着油灯,仔细端详了少年一番,半死不活,自己未曾有把握,遂提议不管救不救活,诊金必须照付,跟随之人全然答应。

      “他这是中的什么毒呀?”祝以婳好奇,什么样的毒连京城的大夫都救不了,送到她小破村子里来。

      “你不是医女吗?你问我们?”黑穹再次质疑起眼前的人,但又看在她面上的瘴疫,不得不服。

      “我还是天女娘娘呢,动动手指飞升成仙那种,这叫对症下药懂不懂?”

      少女没好气的反驳,端坐了身子,等着汇报病情,再酌情考虑下多少“药”。

      此刻近卫身旁的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极尽描绘了该毒素。

      啊。

      是这种毒,她虽未见过,但从前听过。如今算见着了。

      她的推论没错,必死无疑,奇门秘毒,全天下都没有解药,俗称散魂。

      她对少年的体质更加有了兴趣,难道他跟自己一样,百毒不侵?中了散魂还能从京城赶到旧州,路上可得颠簸三天三夜。

      但他有一样肯定跟自己不一样,她百毒不侵,以血喂人,亦同样解毒,时效极短,须是鲜血。

      前提是,她自己必须先服用中毒者的血液,再适应毒素,继而将形成解药的自己的血液喂给中毒者以解毒,后续是,中毒者多痛苦,她只会更痛苦万分。

      她的身体,流淌的不是血,是毒,不过十几年来所见之毒都被她自身克服,消融,副作用都是暂时。

      为了不让旁人发现她的特别之处,她假称医女,每次开方都悄悄将手指血溶于汤药,见其喝下生效才放行,而后解毒开的药都是无伤大体的。

      这就是为何她只解毒,不看其他病症的原因。

      祝以婳看着密密麻麻的看诊记录,确实许多人都为他看过,写下的药方她根本看不懂,散魂有什么副作用她不知道,知道的人也都见了棺材板的。

      对药方不再感兴趣,搁置了一旁,摇了摇头。她装模做样开了一个清热解暑的方子,其中加了一味天山雪莲,此药只能去有县衙的地方买,一来一去好几十里地。

      她必须将人尽可能的支开,留有后手,谁知道万一救治不活,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

      最后只留下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女子,她肯定是不会走的。

      祝以婳故意上手解开少年的衣带,让他露出胸膛。果然害得那女子羞涩,转过脸去。

      “你来帮帮我呗,还要检查下面呢。”她装作就要伸手探到下面的秘处,女子不敢转身去,冲冲跑出了房门守着。

      倏地少年出手将她拦截,她快要触及禁地。

      这一下拦截算是有力,啪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少年几乎是拼了最后的游丝,又激动咳了一滩血。

      “姑娘,别闹。”

      少年猜测出她是想支开所有人,没有拆穿,快要触及他那里时还是制止了。

      随即,祝以婳掏出床头的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低声垂问,“你到底是什么人?若不说实话,我宁愿杀死你,也不会救你。”

      她不想救一个白眼狼,少年身旁高手如云,又从京城那诡谲之地而来,她不得不防。

      “李承祉。”

      他居然是当今二皇子,李承祉!

      她听过李承祉的名声,他夺嫡手段了得,战场杀伐果断,漠北的战事打了三年仍胶着,他亲自披甲出征,斩杀敌军首领人头,

      用一出空城计换了敌军一座城,又用一纸协议护着边防百姓的贸易权,有勇有谋。

      本来名声颇好,却因拒绝皇帝给他指的婚事遭到皇帝冷落,加之五皇子的生母是皇后,他朝中势力薄弱,仍能与五皇子斗个你死我活,全凭自己的本事。

      他拒绝婚事的理由倒显得不是他的风格,只因相见是,那女子说了句“不曾读过什么书。”

      他当即搁置手中的茶杯,留了句:“我讨厌蠢笨之人,更不喜装疯卖傻。”

      那可是朝中老将军的长孙女,得她岂不是如虎添翼。不过前仆后继要嫁给他的人,不在少数,婚事搁置后,他在京郊办了处学堂专收寒门弟子,门客。广纳良言,因处理朝中权臣贪墨一案又重得陛下赏识,赐了王府,好不风光。

      处理贪墨案时,他亲自处决了自己老师,前太傅,昔日一同征战的,中将领等人。

      从此京中之人对这个不爱笑的皇子更多几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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