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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惶惶三日,如天崩地裂。

      她不敢相信皇子身边竟有人敢下此狠手,是那个做戏的黑穹?是身手了的的近卫,还是那害羞的侍女?

      夏雨忽然春风席卷,滴滴砸落小院,堵住了少女的心头。

      李承祉的情况时好时坏,猛烈的咳嗽,仿佛将肺呕出,接连两次喂药血相救,她亦然支撑不住。

      气血双亏,还要担心这背后之人。

      黑穹求她再救救公子,她只是漠然拒绝,仍是那句话,束手无策。她要演一出戏,让幕后黑手放下警惕。

      她想出一个法子,或许能破此局以保性命。

      日头漫长,夏夜而至。

      今日市集有灯会,村民了都去热闹,小院左右邻舍无人。

      她将三人召集到桌前,当着他们的面,将砒霜倒入那晚刚盛出来的药汤里。

      “最后一个法子了,此招凶险,胜算却大,要有一人替你们公子试药,我只赚钱不偿命,要不要救,看你们了。“说完故意低垂了头,暗中观察三人的反应,

      三人互相交汇了瞬目光,侍女快人一步抢了那晚药汤!
      -

      “公子,公子!“
      药汤撒在了地上,三人齐刷刷地跪倒在床前。
      祝以婳立刻上前诊脉,她睁大了眼瞳,脉象全无!

      李承祉的手从她手里滑落…

      突然一道天雷忽闪,轰隆一声,雨水胡乱砸下,田埂瞬间被倾覆。

      她失败了,终究死在了她的手里。

      近卫悲愤长鸣,怒从中来,拔起利剑就要刺向她!

      黑穹替她挡住那剑,怒吼道:“这不怪她!快走!“

      夜雨刷刷地下,仿佛要请洗一切。

      祝以婳不记得是如何坐上的马车,又是如何逃离的翩水镇,她甚至忘记她逃出的方向。

      当朝皇子死在了她手里。

      颠簸的马车内,那枚玉珏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
      那是昨夜,李承祉送给她的。

      两人平息过后,她告诉他新毒之事,李承祉似了然于胸,眼底的惊讶只是一略。平静地从腰间摘下此物给他,恐她被牵连时,拿出此物自证清白。

      “拿着它,此物我从不离身,如有不测,它能保你周全。“

      一路,策马而行,直指奉京。

      到达奉京城外时,她全身已经瘫软,用尽信念,睁开眼睛直视前路。

      最终,倒在了丞相府前。

      -

      当朝丞相-祝谏,便是祝以婳的父亲。

      十一年前,她便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丞相,却从未来寻过他,一是记恨他抛弃妻女,二还是记恨他,从乡野村夫到朝堂权臣。

      母亲留有遗言让他上京城寻父,她始终不肯。

      他怎么没来寻她呢?

      或许他根本不想寻!丞相另娶高门,朱皇后的妹妹,举国谁人不知,那个学子无不羡慕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有高门贵妻,儿女一双。

      走在逃亡这条路上时,她记不得是自己跟车夫说了奉京,还是命运再次的牵引,让她回到了这里。

      皇子死了,全天下唯一能庇护的,有可能庇护得住的,别无他处。
      -

      祝以婳养了半月的病,夜里经常发梦。

      这半月里,丞相日日守在她床前,跟朝廷请了长假,拉着她的手,喃喃道:“婳儿,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祝以婳风餐露宿的日子过过几年,身体底子本就不好,加之后面做了医女的买卖,更是亏身。

      待她完全清醒来时,本以为见到父亲会咒骂,会恨,会讨厌。

      这些情绪全然在他拉着自己的粗糙的手里,顷刻化为乌有,只有眼泪。

      这么多年,她对父亲,唯有眼泪倾诉。

      丞相夫人来过一次,少女起身见礼,她让她不必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

      方才廊下,站有一对丽影,那是丞相夫人的一对儿女,小的是祝瑶,高的是祝卿。

      “姐姐好美,定是那位姨娘也长得极美!太好了,我有哥哥,又有姐姐了。“

      祝瑶是个可人的性子,天真活泼,对自己这个莫名捡回来的姐姐喜爱的不行,病中就时常来探望,见祝以婳下地了就急忙要一起用膳,亲自下厨做许多美食。

      既然认了回来,免不了要昭告京中亲朋好友,丞相府多了个嫡女,这怕是京中要热议一阵的话题。

      祝以婳起初是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她还未将那件事托出。

      她来了京城已有月余,一点皇子轰逝的消息都没听到,起初以为是皇家秘闻,恐有变才藏匿消息。

      如今想来也不对,一颗心上下忐忑。

      巧的是祝瑶生日快到了,每年丞相府都要办的大日子,索性一并将嫡女之事公开。

      祝以婳还是拒绝,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在京城久留,兴许那个消息再也传不出的话,她就要离开。

      一日,用晚膳时,围了七八婢女伺候丞相一家。

      祝瑶从前院小跑而来,脸上挂着十足的泪花。

      “承祉哥哥,承祉哥哥他…“几乎是跪倒在丞相夫人面前。

      吓坏了夫人,而祝以婳还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心脏倏地揪住。

      放下碗,祝以婳不想被祝瑶的哭声牵动,那般撕心裂肺。

      欠身行礼,她径直回了自己的凝香院。

      烧了三柱香,拜了拜那南方。
      思绪飘然,眼角不知为何布了泪痕。
      她悄悄拿出放在妆盒里的玉珏,睹物思人,那少年微弱的呼吸,就在不久前,遗落在她手中。

      院子里的大树,枝繁叶茂,撑起月光薄凉。

      婢女静琪为她端来一碗安神汤,半月来,她都得依靠此汤入眠。静琪见她点了香,只觉古怪,这个捡回来的嫡女,性情孤僻,诺大的院子只要她一人伺候。

      她从未听过祝以婳开口说话,全府人都道是哑巴,

      加之她以紫纱遮面,大家都以为这嫡女是上门碰瓷来的。

      其实恶疮早已经好了,只是她不想摘下,反正这些不必认识她,她也不想认识谁。

      皇子病逝,举国哀悼。
      -
      她吩咐婢子去请来父亲,如今尘埃落定,她悬着的心也已落下。

      丞相不时便到了院落,只见她坐在院内圆亭,神色呆滞,见她终日以面纱示人,似有心结,她长得跟娘亲十分相似,当年丞相便是对她母亲一见钟情。

      “婳儿,夜里渐凉,有何事我们回屋商议吧。”

      看向父亲的衣袍,是她不熟悉的样式,她还未熟悉这位作为丞相的父亲。颔首点头,她与父亲进了小花厅内。

      “母亲当日离开时,吩咐我有一物须得向父亲来请,如今您贵为丞相,也有了自己的妻儿,我只取物,见您如今安好便放心离开。”

      丞相见她开口,不甚惊奇,那遗物确实是有的,但他以为父女之间还是有余地的,如今是他多虑,他女儿的绝心也似母亲那般。

      “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母亲,东西是有的,可你真的想好了吗,那不是普通之物,你若要了,是离不开此处的。”
      她疑心是父亲不想给,若是金银黄白之物,便算了,可何物能困她与此地?

      丞相继而言道:“那物是你母亲为你定下的婚约,在你出世时就已经定下,如今出了变故,你又幡然出现,实在是造化弄人,或许你与那孩子,是有些缘分,婳儿,听为父的,此事你全然当作不知吧。”

      婚约..此事她自小就从未听母亲提起过…

      饶是如此,她也该知道自己这娃娃亲的对象是谁。

      “二皇子,李承祉。昨日你见着你妹妹那般悲痛,宁王他出征不利,已殉道,举国同哀,你此时若提那婚约之事,便是葬送自己的一生。”

      心中波动,好在面纱将她惊讶之色遮掩。她未曾料想遗物是一纸婚约。

      更未想过,她早已见过那亡夫。

      还竟死在她手中,或许冥冥之中已有注定。

      可是,若嫁给他,将来她医治不利的消息传出,那时已经是他夫人的身份,兴许就不受牵连。

      母亲还是又护了她一回。

      “若我执意嫁给他,可行?守寡对我来说跟从前的生活别无二致,搬到他府上去就行吗。”

      “你当真想清楚?婚姻之事,绝无儿戏,只要不提,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想起,等事情过去为父送你回乡。”

      其实断然不可能,此桩婚约,早前已被皇帝默许,如今二皇子的消息传来,朝中早有人提出让丞相之女守约,替二皇子扶棺。

      祝以婳看出他慌张之处,能与二皇子定下的婚约,那也算是国事,岂是想逃避就能逃得了的。

      “难道父亲想毁掉皇家婚约吗,那岂不是欺君之罪?我自己都不在乎,您又何必在意,还请父亲在朝中提及此婚约,就说我已在您府上待嫁。想来多年寻不得我,您早有说辞。“

      祝融看着眼前的少女,多与旧人重叠之处,嫁给二皇子,就算是活守寡那也是上等的归宿,他不清楚少女为何执意如此,那句与从前的生活别无二致是刺痛他的。

      没几日,圣上口谕就传到丞相府上,不过不是完婚,而是皇帝召见她。

      朝中有人大赞丞相守约的君子之为,更赞丞相嫡女气度,一时之间京中人人都知丞相养病的嫡长女如今回来了。
      -
      府上的人对她是更加敬畏有加,二皇子的旧部闻讯也来过几批,她一一拒之,并不想让谁对她感激涕零,她做事,凡是将自己的想法做为第一。

      离召见之日还有些时日,因是初入王宫里,丞相夫人叫身边的老嬷嬷教了她些宫规,若是陛下有何赏赐也让她会说些场面话,不可不学,临场慌乱了去。

      至于为何母亲能与皇室定下她的婚约,她未可知,父亲的闪烁其词,她更不可能去盘问旁的人。
      -

      祝瑶失心疯般在这个节骨眼上,要开寿宴。

      丞相夫人娇宠惯了,只关起门来庆祝即可。

      真到了日子,一样没少,张灯结彩,全府上下忙乎的脚不沾地。没人往凝香院送吃的,祝以婳主动出来觅食。

      穿过百草堂,抄手廊下。

      倏地她回头看去,有阵熟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转身却不见人影。

      她继续回头,往庭院深处走去。

      “承祉哥哥!“

      这一次,听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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