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维斯世纪》金牌囚徒

1、风雪列车

　　寒风如刀，裹挟着雪粒抽打列车。窗外连绵的雪山在飞溅的雪沫中静默矗立，像被时间遗忘的巨人。张永城靠着车窗，看着这片荒凉壮阔的景色，神色平静得像是坐在自家客厅。

　　四小时前，他刚吃完一碗牛肉面。推开面馆玻璃门的瞬间，熟悉的街景如融化的蜡像般扭曲变形，再定神时，人已在这节空荡的车厢里。

　　他没有呼喊，没有拍打门窗，甚至没有显露出丝毫慌乱。只是走到窗边确认门窗紧锁后，便坐回原位，安静地欣赏起窗外的雪山。既然暂时无法改变处境，不如先接受现实——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逻辑。

　　广播突兀响起：“亲爱的工友们，下午好。前方路段，丹维斯都市站，请大家做好准备。”

　　机械的男声在空荡车厢里回荡。张永城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缓缓收回视线。他从大衣口袋取出眼镜，双手捏住镜框两侧，拇指在边缘轻轻一推——咔哒，咔哒，两片镜片应声脱落，落在深蓝色座椅上。

　　他起身，取下角落的灭火器，回到座位。将一片镜片平放在小桌板上，双手握住灭火器，没有多余动作，对准镜片中心砸下。

　　砰。

　　镜片碎成不规则的碎片。他在玻璃渣中挑选，指尖试过几片边缘，最终选定最长最锋利的一片。三角形，边缘闪着冷光。

　　挽起左袖，露出苍白手腕上淡青色的静脉。玻璃片尖端抵在静脉最凸起处，向下划去。

　　嗤——

　　皮肉绽开，鲜血涌出。他平静地看着血液顺着手腕流下，滴在地毯上晕开暗红痕迹。用拇指在伤口上方按压数秒，让血流得更顺畅。然后松开手，侧身，右手托腮，面对窗外雪山，闭目等待。

　　整个过程没有一丝颤抖，没有半分犹豫，像是在完成一项日常操作。

　　两分钟后，车厢门滑开。

　　两个脚步声停在面前。冰凉的手握住他流血的手腕，抬起查看。

　　“给他治疗。”

　　温润的暖意包裹伤口，血流止住，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张永城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白色西装右胸那枚徽章——银白长剑展开羽翼。目光上移，对上那双冰灰色眼眸。

　　“我就知道你们在监视我。”他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失血后的虚弱。

　　白西装男人松开手，灰眸打量他苍白的脸：“所以用这种方法逼我现身？如果我没来呢？”

　　“你们费心把我弄来，总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张永城放下衣袖遮住愈合的伤口，转回头继续看向窗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客观事实。

　　男人短促冷笑，在他对面坐下：“为了防止你再有动作，我会留在这里。”

　　张永城“嗯”了一声，目光不曾离开窗外雪山。

　　沉默在车厢蔓延。男人盯着他平静的侧脸，终于再次开口：“你不觉得奇怪？那样的伤口瞬间愈合。”

　　“你们能无声无息把我带到这里，这就不奇怪。”张永城依然看着窗外，“而且这种能力，我以后也会有。”

　　“你怎么知道？”

　　“预感。”

　　男人眯起眼睛：“丹维斯不相信预感。”

　　张永城不再回应，只是静静看着风景变化。远处开始出现奇特建筑，像孩童胡乱堆砌的积木覆盖着积雪。列车减速，滑入站台。

　　“到了。”男人起身，没有道别，径直离开。

　　张永城走出车厢，寒风裹挟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同时，陌生的信息涌入脑海——地名、规则、系统。他神色不变，在意识中调出淡蓝色面板。

　　“你好，新来的工友！”甜腻的女声响起。

　　凌七走近，暗红色皮衣在惨白灯光下格外刺眼。她上下打量张永城，眼中闪过审视：“我叫凌七，接下来由我为你介绍丹维斯都市——”

　　“能发到我系统面板上吗？”张永城打断她，目光甚至没在她身上停留，仍看着站台外风雪笼罩的城市轮廓。

　　凌七笑容僵住：“你不需要亲自讲解？有些规则，文字可说不清楚。”

　　“不需要。”简短三个字，不带丝毫情绪。

　　凌七盯着他看了几秒，调出面板操作一番。

　　“咚。”

　　张永城面板收到新信息。他微微点头，算是道谢，然后拉高衣领，径直走向风雪中的城市，没有回头。

　　凌七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收起笑容，低声自语：“又一个不怕死的。看你能冷静到几时。”

　　风雪更急，吞没了张永城渐行渐远的身影。他走在陌生街道上，神色平静如常，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散步。系统面板在眼前展开，第一条信息闪烁：

　　“欢迎来到丹维斯。在这里，死亡是最廉价的商品，价值是唯一的货币。祝你——工作愉快。”

　　他关闭面板，脚步未停，身影消失在风雪深处，冷静得不像初来者，倒像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