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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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熙大学足球场，塑胶跑道被晒出一股胶皮味，混合着青草和汗水的复杂气息，构成了一幅标准的校园秋日图。
曾凡儿凌空抽射，足球划出漂亮弧线，直挂球门死角。
“凡哥牛逼！”陈浩跑过来递水。
曾凡儿撩起球衣擦汗，露出训练有素的腹肌。至于长相，普通得扔人堆里就找不着。
作为天熙建工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习惯了低调。父亲的话言犹在耳：“太张扬容易成靶子。”所以他全身上下最贵的，是手腕上那块爷爷送的旧卡西欧。
正仰头喝水，一阵风过。
曾凡儿的动作突然僵住。
那味道……
茉莉的清雅混着檀木的沉郁，尾调里一丝若有若无的甜。
心脏像被什么攥紧了。
这香气……他记得。
在那些半夜惊醒的梦里，在那些莫名其妙心口发疼的瞬间，这味道总会出现。
“凡哥？水里有毒？”陈浩盯着他。
曾凡儿没理他，猛地转头。
找到了。
两个女生正从跑道走过。左边的红裙如火，卷发张扬，正大笑着打电话；右边的白裙似水，长发编成麻花辫，安安静静。
香气是从红裙女生身上传来的，浓烈而清晰。
曾凡儿几乎是本能地朝她们走去。
“同学”他拦住去路。
林晓薇挂掉电话，挑眉看他，目光从他平凡的脸扫到沾着草屑的球鞋：“有事？”
“我……”曾凡儿语塞。
苏淼淼轻轻扯了扯同伴的袖子：“晓薇，要迟到了……”
林晓薇却来了兴致，把曾凡儿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遍：“建筑系的？刚那脚球你踢的？”
“嗯。”曾凡儿点头，目光专注地落在林晓薇身上——就是她，这香气。
“要微信？”林晓薇笑得狡黠。
曾凡儿深吸一口气：“我叫曾凡儿，建筑系大三。能认识你吗？”
他说的是“你”，眼睛坚定地看着林晓薇。
林晓薇“噗嗤”笑出声，转头对苏淼淼眨眨眼，然后掏出手机——却不是打开自己的二维码，而是打开了苏淼淼的微信名片。
“这是我微信，”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把手机屏幕转向曾凡儿，“加吧。”
屏幕上，头像是一片海和夕阳，昵称“淼”。
曾凡儿愣了一下。这头像和昵称……和红裙女生张扬的气质不太搭。但他没多想，也许女生就喜欢这种反差？
他赶紧扫码发送好友申请。
验证信息：【我是曾凡儿，今天球场上那个。】
“好了。”林晓薇收回手机，拉起苏淼淼，“走了！”
“晓薇……”苏淼淼脸都红了，被林晓薇硬拽着离开。
走出十几米，林晓薇回头冲曾凡儿挥了挥手，笑容里带着玩味。
曾凡儿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的背影。香气渐远，但他记住了——林晓薇，红裙子，茉莉檀木香。
“凡哥，牛啊！”陈浩凑过来，“不过那妹子……给你的是真微信吗？我怎么感觉她在逗你玩？”
“是真的。”曾凡儿看着手机，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头像旁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几秒后，消息来了。
【淼】：你好。
曾凡儿立刻打字。
【凡】：你好，林晓薇同学。我是曾凡儿。
他把“林晓薇”三个字打得很认真。
二十米外，苏淼淼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手指微微发抖。
“他……他以为我是你。”她小声对林晓薇说。
“那就让他以为呗。”林晓薇满不在乎，“反正你最近失眠，闲着也是闲着，陪他聊聊。这种男生，聊三天自己就撤退了。”
“可是这样骗人不好……”
“骗什么了？”林晓薇翻白眼，“我又没答应他什么。他自己认错了人，怪谁？”
苏淼淼咬着嘴唇，看着屏幕上那个足球剪影的头像，昵称“凡”。
“回他啊。”林晓薇催促，“随便聊两句。”
苏淼淼犹豫着打字。
【淼】：你好。
发送。
那边很快回复。
【凡】：今天训练结束得早，你下午有课吗？
苏淼淼看向林晓薇：“他问你下午有没有课。”
“跟他说有，满课。”林晓薇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让他知难而退。”
苏淼淼照做了。
【淼】：下午满课。
【凡】：那晚上呢？听说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奶茶店，招牌不错。
林晓薇瞥了一眼：“哟，还想约我？告诉他，晚上有约了。”
【淼】：晚上……有约了。
这次那边停顿了一会儿。
【凡】：和男朋友？
苏淼淼看向林晓薇。
“跟他说没有，但是和闺蜜逛街。”林晓薇把口红塞回包里，“含糊点，别给希望也别掐死。”
【淼】：和闺蜜逛街。
【凡】：哦。那改天吧。
对话似乎要结束了。
但几秒后，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凡】：其实……我加你微信，不只是想约你。
苏淼淼一愣。
【淼】：那是？
【凡】：你身上的香味……很特别。茉莉和檀木，对吗？
苏淼淼手指一颤。她今天确实用了茉莉味的洗衣液，手腕上戴着檀木珠——但香气很淡，隔那么远，他居然能闻出来？
“他说什么？”林晓薇凑过来看，随即笑了，“还挺会撩。告诉他，香水是祖马龙的，让他自己去查价格，吓死他。”
苏淼淼却没按林晓薇说的做。她看着那句话，心里某个角落被轻轻触动了。
【淼】：你鼻子真灵。
【凡】：因为那味道……我好像在哪儿闻过。很久以前。
苏淼淼心跳快了一拍。
【淼】：在哪儿？
那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凡】：在梦里。
苏淼淼愣住了。
“怎么了？”林晓薇问。
“他说……你的香味在他梦里出现过。”
“土味情话，老套。”林晓薇嗤笑，“别理他了，张铭到了。”
一辆白色宝马停在路边，张铭摇下车窗：“晓薇！”
林晓薇立刻换上甜美笑容，拉着苏淼淼上车。
车上，苏淼淼握着手机，看着那两条消息。
【因为那味道……我好像在哪儿闻过。很久以前。】
【在梦里。】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回复。
晚上，宿舍。
林晓薇在跟张铭视频聊天，笑声娇俏。
苏淼淼洗漱完爬上床，打开手机，那个对话还停留在下午。
她想了想，打字。
【淼】：你经常做梦吗？
发送后，她有些后悔——太突兀了。
但那边回复得很快。
【凡】：嗯。总是做同一个梦。
【淼】：什么梦？
这次停顿了很久。
【凡】：一个古代的梦。关于一个将军，和一个小姐。
苏淼淼靠在床头，看着这句话，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好奇。
【淼】：将军和小姐？
【凡】：嗯。你想听吗？
她咬了咬嘴唇。
【淼】：想。
那边开始打字，速度不快，但很流畅。
【凡】：那个将军叫杨素。十九岁，已经是大许国第一猛将了。但他其实是个孤儿，被一位姓戚的将军收养……
故事娓娓道来。
苏淼淼看着屏幕上的文字，那些画面仿佛在眼前展开——金戈铁马，少年将军，乱世烽烟。
【淼】：那位小姐呢？
【凡】：她叫尹思思。兵部尚书家的独女，从小就不安分，总想往外跑……
苏淼淼不知不觉看入了神。
林晓薇打完视频，探头过来：“还在聊？他跟你讲什么了？”
“讲……一个梦。”苏淼淼下意识把手机往怀里藏了藏。
“梦？”林晓薇笑了，“苏淼淼，你几岁了还听睡前故事？赶紧睡吧，明天还要陪我去逛街。”
“嗯。”苏淼淼应着，却没放下手机。
那边还在继续。
【凡】：今天先讲到这儿吧，不早了。
【淼】：后来呢？他们见面了吗？
【凡】：明天再讲。晚安，林晓薇同学。
苏淼淼看着“林晓薇同学”这个称呼，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
【淼】：晚安。
她放下手机，躺进被窝。
手腕上的檀木珠散发着淡淡香气，和下午在球场闻到的一模一样。
原来，他记住的是这个味道。
可他以为，那是林晓薇的味道。
苏淼淼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全是那个故事——少年将军杨素，不安分的小姐尹思思。
还有曾凡儿最后那句话：“晚安，林晓薇同学。”
她轻轻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窗外，月光清冷。
命运的齿轮，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因为一个错误的认定，悄然开始转动。
而此刻的曾凡儿，正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句“晚安”，嘴角微微上扬。
“林晓薇……”他轻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在确认什么。
他打开床头柜，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旧木盒。打开，里面是半块破碎的玉佩，羊脂白玉，上面刻着半个字：“心”。
玉佩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一个穿着古代衣裙的女子背影，模糊不清。
曾凡儿摩挲着半块玉佩，低声自语：“找到你了……终于。”
他不知道的是，他找到的，从来就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