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人格坟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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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坟场。
这四个字像带有某种魔力，在张炎的耳边嗡嗡作响。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带来的肺部灼痛，远不及这个词汇带给他的心理寒意。
“人格……坟场？”他重复了一遍，声音干涩沙哑，“这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唐雨没有立刻回答。她依然保持着警惕，侧耳倾听着远方的黑暗，确认那只怪物没有跟上来后，才稍微放松了些。她手中的钢管没有放下，只是将末端抵在地面。
“我叫唐雨，和你一样，是这里的‘居民’。”她的目光落在张炎身上，那是一种混合着审视与怜悯的复杂眼神，“至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口袋里的那张纸条，应该已经告诉你一部分答案了。”
张炎的身体猛地一僵。
纸条！她怎么会知道纸条的存在？
“‘我就是你’，‘另一个你’……那张纸条上是这么写的，对吗？”唐雨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张炎瞪大了眼睛，一股凉意从脊椎升起。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口袋，那个写着他自己笔迹的“死亡通知单”正静静地躺在里面。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但眼前的这个女人却一清二楚。
“你……”
“别紧张，你的纸条上这么写，我的也是，所有刚来到这里的人，都会收到这样一份‘欢迎辞’。”唐雨打断了他，“它告诉你了最关键的信息：你的敌人，就是你自己。”
张炎的大脑一片混乱，他感觉自己正站在悬崖边缘，而唐雨的话，正一步步将他推向深渊。
“我不明白……什么叫我自己？”
唐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能承受多少信息。“简单来说，你有双重人格。而这里，就是你的第二人格为了囚禁你这个主人格，而在你的精神世界里构建的牢笼。”
双重人格！
这个只在电影和小说里听过的词，如今却像一顶沉重的帽子，被硬生生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不可能！”张炎立刻反驳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我很清楚我自己！我根本没有什么第二人格！”
“那是因为他一直隐藏得很好，或者说，你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他的存在。”唐雨的冷静与张炎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第二人格强大到一定程度，想要彻底取代你，占据你身体的控制权时，他就会发动‘战争’。而这座‘人格坟场’，就是你们的战场。他把你这个主人格的意识拖进这里，只要困住你七天，让你的意识在这里彻底消散，他在现实世界里，就能成为那具身体唯一的‘主人’。”
唐雨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张炎脑中的所有迷雾。
自我绑架、另一个你、七天后意识消散……纸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和她的话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
这里是他的脑内。
一个为了杀死他而创造出来的精神囚笼。
这个认知太过疯狂，太过恐怖，让张炎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摇着头，不断后退，直到后背再次撞上坚硬的水泥柱。
“不……这太荒谬了……”
“荒谬？”唐雨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那你告诉我，你看到的那片‘吊尸森林’，荒谬吗？刚才追杀你的那个怪物，荒谬吗？这个没有出口的停车场，荒谬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张炎哑口无言。
他想起了那成百上千具悬挂在空中的尸体，它们沉默地摆动，像一场永不落幕的死亡典礼。
“那些……那些尸体，到底是什么？”他颤声问道，这个问题从他看到那一幕起，就一直盘踞在他的心头。
唐雨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方的黑暗，眼神变得有些悠远和沉重。
“他们是失败者。”
“失败者？”
“和你我一样，被自己的第二人格囚禁于此的主人格。”唐雨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的七天时间到了。意识彻底消散，就变成了那副样子，永远地留在了自己的‘坟场’里，成为警示后来者的一座座墓碑。”
轰！
张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那些不是幻觉，不是场景布置，而是真正的“死亡”。是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人，在经历了他正在经历的绝望之后，最终迎来的结局。
他看到的不是一片森林，而是一座真正的，埋葬了无数人格的坟场！
总有一天，如果他找不到出路，他也会成为其中一员，被高高挂起，像一块风干的腊肉，无声地宣告着自己的失败。
巨大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那……那个怪物呢？”他想起了那个拖着铁棍追杀他的东西，“它也是……人格？”
“不完全是。”唐雨摇头道，“有些主人格在意识消散的过程中，因为强烈的执念或怨恨，没有彻底‘干净’地消失。他们残存的意识碎片和这片精神空间里的负面情绪结合，就变成了那种没有理智、只知道攻击的‘游荡者’。它们是这片坟场里的清道夫，会本能地攻击我们这些‘活物’。”
听完这一切，张炎只觉得手脚冰凉。
敌人是强大且未知的“另一个自己”，同伴是无数已经失败的“墓碑”，而环境中还游荡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张炎靠着柱子，无力地滑坐在地，脸上写满了茫然，“我到底做了什么，会分裂出一个想要杀死我的人格？”
“我不知道。”唐雨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每个人的原因都不同。但通常，第二人格的诞生，都源于主人格无法承受的巨大创伤、痛苦或者罪恶感。他为了‘保护’你而诞生，但当他觉得你这个主人格太过软弱，已经不配再掌控身体时，他就会选择取而代之。”
保护？
张炎咀嚼着这个词，只觉得无比讽刺。为了保护他而诞生的东西，现在却要置他于死地。
“现在不是追究原因的时候。”唐雨的声音将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你已经浪费了半天时间，你只剩下六天半。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办法活下去。”
“活下去？”张炎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怎么活？在这里等死吗？”
“当然不是。”唐雨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既然是战争，就有赢的可能。规则是双向的，他把你关进来，是为了吞噬你。反过来，你也可以在这里找到他，然后……”
她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反吞噬他。或者，找到与他和解共存的方法。只有这样，你才能打破这个囚笼，回到现实世界。”
对抗，吞噬，和解……
新的词汇冲刷着张炎的大脑，在无尽的绝望中，为他撕开了一道微弱的光。
没错，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不想变成那些吊尸中的一具。
他要活下去。
张炎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茫然和恐惧逐渐被一抹挣扎求生的狠厉所取代。他扶着柱子，重新站了起来。
“我该怎么做？”
看到他重新振作起来，唐雨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许。
“首先，你要明白，这里的一切都为你而生。这个停车场，一定藏着与你记忆相关的秘密。你的第二人格，也不会只是躲着。他会用各种方法来削弱你，攻击你，直到你的精神彻底崩溃。”
她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盏声控灯突然毫无征兆地“啪”的一声亮起。
那里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声音。
但那盏灯，就那么突兀地亮了，在黑暗中投下一片惨白的光晕。
张炎和唐雨的脸色同时一变。
“他发现我们了。”唐雨压低了声音，握紧了手中的钢管，“准备好，菜鸟。欢迎来到……战争的第一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4章 人格坟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