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城》大金牙仙

2、第 2 章

　　杏铃吃惊地抬起头，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同样穿着军装、骑在白马上的年轻人正不耐烦地对旁边的人说，他那握着黑色马鞭的左手正把右手的白色手套给扯下来。

　　“双胞……”

　　“喂，”坐在马背上的人开口了，“你一个小姑娘，跑到这都是男人的地方干什么？如果被抓到了，小心几天都回不了家。”

　　杏铃的脸“蹭”地一下红了。“你……你说什么？” 她双手叉腰，仰着脸问。

　　“哎，”年轻人似乎觉得有趣，伏低身子看着她，“你想什么呢？”

　　“葵！”旁边的人叫住他，“快走了，队长在等着了。”

　　杏铃慌忙转身准备离开，在渐渐远去的马蹄声中，她隐约听见那沙哑的声音响起：“那帮新来的还真是不行，居然连平民都放进来了……”

　　杏铃觉得又羞又急，一口气跑到没人的角落才停下来。

　　她的胸口憋得难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闭上眼睛，又浮现出那个骑在马背上的人的倨傲表情。

　　“葵、葵、葵……”她把这个字在心里反复默念，一种奇妙的感觉。

　　但那个人好像从此就消失了一样，不大的燎火城，杏铃跑遍了也再没有见过那道身影。就像是一个青涩而又带着点遗憾的梦，被她永远地珍藏了起来。

　　……

　　谁也不知道这场巨变是怎么开始的。

　　那天傍晚，她收晾挂被子的时候，照常往塔尖的方向看了眼，残阳中利剑般尖锐的火焰塔尖，蒙上了一层火的色彩，犹如刃血的刀尖，冷冷地威镇全城。

　　天幕渐渐模糊为一片黑红色，隐约透露出一丝不祥的色彩。

　　杏铃是在窗外喧嚣声中醒过来的，几种混合在一起的怪异声音一下下地撞击着她的耳膜，她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心扑通扑通地像打鼓一样激烈地跳动着。

　　“怎么回事？”杏铃快步走到客厅，奶奶正猫着腰，掀开一角窗帘向外张望。

　　“好像是打仗！哎呀，那边怎么一片红光啊？”

　　她仔细一听，那绕成一团的声音里果然有“砰砰”的炮弹声和蚁噬般密密麻麻的枪声。

　　打仗了？谁跟谁打？为什么打？

　　“我们是帝国卫队，现在是戒严状态，请待在屋内不要外出……”由远及近的声音传来，带着移动的光源，又渐渐远去，过了一会儿又绕了过来，“我们是帝国卫队，现在是戒严状态，请待在屋内不要外出……”

　　帝国卫队是什么？帝国军呢？

　　周围的邻居家里黑洞洞的，但她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正躲在窗帘后面悄悄往外窥望。没有人敢开灯。

　　杏铃心跳声大得晃得自己头都晕，她就这么一直撩起窗帘一角，死死盯着窗外，有车灯晃过来的时候，头就低下去。

　　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喇叭声间隔得越来越久。突然，眼睛能望到最远的地方，好像有一点白色晃了一下，那是什么？像是一个人，倒了下去。

　　她盯着那个已经黑漆漆一片的地方，等到周围已经一片寂静的时候，朝着奶奶说了句“我出去看看”，然后打开门，连外衣都没有披，就这么冲了出去。

　　“疯丫头！去哪啊？”奶奶在背后低声叫道。

　　她跑得飞快，那条温婉的辫子凶巴巴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她只想靠近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燎火城的每一草每一木、每一条路每一条小径杏铃都非常熟悉，刚刚从窗户中看着像是不远的白点，却跑了这么远。空气中弥漫着烟味。

　　现在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炽云山上伏着的那头巨兽，黑洞洞的巨大身体处处闪着亮橘色的光。

　　火海之中，桐尾邸的塔楼依然稳稳地矗立在其中，似乎正冷静地睥睨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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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进一看，她发现那是一个光着身子，只松垮披着件白袍的小男孩，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月光下白袍上一块块鲜红血迹。杏铃抖着手探了探他的鼻下，还有呼吸。

　　远处嘈杂，但她周围却是安静得可怕，心脏“砰砰”声撞击着耳膜。

　　杏玲力气不小，她果断抓着男孩的胳膊，让他趴在自己的背上，就往家的方向跑。背上的男孩并不重，垂在前面的手臂手腕细细的。

　　快到家门口，奶奶已经打开一点缝隙准备着了，老人一边“哎呀”一边帮她把孩子放下来。

　　怕血污搞脏床铺，她找了个旧床单铺在床上，把男孩的白色外袍脱下来，一边跑去倒水给床上的孩子擦拭。

　　杏铃这才仔细看清背回来的男孩子，他双眼紧闭，肤色白皙，长相清秀，年纪不大，身上有擦伤，最严重的伤口就是脖子上一道划痕，还好不是很深，看来白袍上那些触目的手印状血迹不是他的。

　　混乱的一个晚上让大家筋疲力尽，杏铃快速洗了澡，爬上床在他旁边睡着了。

　　这一觉醒来天才微微亮，男孩依然在睡，眉头微皱。奶奶已经在烧水，杏铃“蹭”地爬起来，撩开窗帘看了下，轻轻打开了门。

　　门外空气雾蒙蒙的，地上散落着黄色的纸张，她捡起一张，是宣传单，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大大的字，触目惊心：帝国军私通外敌！帝国卫队紧急接管镇塔帝国军权！

　　周围的邻居三三两两也出来了，人手拿着黄色的宣传纸，低声交流着。

　　这时，轰隆隆远处一辆皮卡车慢悠悠开过来，周围邻居大半都缩回了家里，杏铃没动，她盯着前面两个穿黑色制服的男人，还有后面绑着的几个穿红色制度的军人，其实绑不绑也没区别了，四五个军人满脸血污，闭着眼睛躺在车后斗。

　　看着那几张年轻的脸，记忆中的那张面孔不知现在正身在什么地方。

　　街上只有零星几个居民的身影，店铺多是大门紧闭，上面贴着黄色的宣传单。街口站守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也有三五人一小队地来来回回巡逻，赤红色身影仿佛一夜之间就从这里消失了一样。

　　除了军装颜色的改变和街上的士兵数量的增多，似乎这一晚的惊吓之后就没有给燎火城的居民带来更多的波澜了，大家又渐渐地恢复了以往的生活。

　　一个掌管军权的、高高在上的、与世隔绝的家族，它的存在或消失，都与普通民众没有太大的关系。

　　只是燎火的坊间流传着好多民间传说，说，桐尾重私通臭名昭著的“毒楔”雇佣军。说，那个长相绝美的帝国大将军独子，被抓后被数名卫队军官凌辱致死，尸首不知所踪，方年19岁，不得善终，实在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