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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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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城的气候和相冕家那边的实在是不一样，夏天还好，渝州夏天要比燕城更加闷热潮湿，让他直观感受到南北差异的是冬天，干冷，直接，一种直给的冷。
没有那种潮湿附骨黏糊甩不掉的感觉，一种形容就是冷，风刮在脸上，连发丝都成为了风的帮凶，生疼。
他之前不是没来过燕城，也在这里取过景，那也是凛冬，那时候的感受是经纪人身上一种暖暖的香气，可能是香水，也可能是别的，他不知道，没问过，有剧组人员拿着器材来来回回，有导演的大嗓门，还有下了戏之后披在身上蓬松柔软羽绒服的温度。
总之有点记不清楚了，那是上初中年龄段的事情了，好奇怪，那个时候对世界的感觉还是模糊的，现在回想起来竟像隔着一层厚厚屏障。
就是从来这里的第二年他开始讨厌冬天，他们家里的基因都是长的晚，即使他爸爸一直让他不要着急，但青春期的男孩哪个有不在意身高的。
即将高中毕业还是不太高，来了这里以后才开始疯长。
他也不在意，长高了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他是喜悦的，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是因为他没有好好穿衣服，大冬天穿一件破洞裤到处晃。
也可能是因为他运动太多不注意保护膝盖，总之他没注意太多。
总有新的世界，新的人等着去探索，区区腿痛并不能阻挡前进。
直到和家里人打电话无意中谈到这个，妈妈着急的不得了，连夜包机来陪着来做了各项检查，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医生见多这种情况，给拿了补剂，又在和相冕妈妈说了一堆的注意事项，他没有去听进去，当时他站在一旁不太在意，既然不是病，那就没有必要重视。
老爸看着检查结果在一边感慨，“长高总是有代价的，这就是成长。”
听到医生和老爸的结论，相冕明白了，啥事没有。
相冕妈妈临走前嘱咐了各种事项，按时补钙，补充维生素一类，还约了定期按摩，没有什么用，不痛的时候想不起来吃，不想去，痛的时候往往都在半夜，等好了白天又不想去。
现在不知道是因为过去那几天运动太过，还是天气原因，还是两者都有，从下飞机的时候他就感觉不太好，被刺骨寒风一激，腿痛到难受。
即使现在在车里，暖气充足，膝关节和胫骨附近特别酸胀，只能尽量伸展开长腿试图缓解。
经纪人周稻的行为他早就有所察觉，自从上了车以后时不时有目光向他这边来，在旁边不知道在做什么，衣物摩擦的声音细微，他只当没察觉到。
但上车都快半个点，周稻还是在那边好像要说什么的样子，最后是听到叹了口气，伸手拿起落下毛毯想给他。
相冕于是顺势自己拿着放回去，他知道他想问什么。
周稻和那双寒星般双眸对上，削瘦郁白脸旁垂着光泽感极好的丝丝缕缕长发直到锁骨，如绸缎，更像深海夜间起伏不尽波浪。
他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趁相冕还没抽手回去赶紧囫囵握了下：“你手怎么这么凉，怎么了？”
对上周稻关切的目光，相冕摇摇头，“没事，腿痛，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是什么……”
他话没说完被周稻打断，他扶着座椅边起来，嘴里叫着小赵的名字，小赵迷迷糊糊被叫起来，还没等他有个反映时间，周稻一连串的话砸了过去。
“小赵小赵，你先别睡，快起来了，我记得咱带的暖贴还剩几个是不是在你那边拿着，你快起来给找找，看看到底在哪儿。”
小赵还不是十分清醒，被叫起来的时候还懵懵的，听到了指示嘴上一连串答应，说完才慢半拍低头找东西：“好的好的周哥，我马上找找。”
“痛好一段时间了吧，这么也不早说，这一手的汗，别那么能忍，受罪的还不是自己。”
说完他想再伸手握下，被相冕悄然避开。
“小赵你找着了吗？到底在不在你那里啊。”
“快了快了，东西实在是太多，马上就找到啦。”
车里氛围陡然一变，翻包找东西窸窣的声音，车里另外两人的对话，深深浅浅的声音环绕在周围。
让这个几分钟前寂静行驶的铁盒子里传来不一样的声音。
他不想让人知道就是因为现在这样，又麻烦，又吵闹。
直到几分钟后找到暖贴递到他手上，前面的小赵不再频频向后张望，周稻也总算是可以不那么多话，周围才总算是安静了几个分贝。
“周哥，你说吧。” 感受着腿上的热源，相冕再次开口问道。
“啧，哎，就是……就是，你其实也知道，唉！你不是挺讨厌他的。。”
周稻欲言又止，磕磕绊绊一番后蹦出来这几个字。
话里带着明显的担心。
自从几年前相冕二度跳槽，到了仰光那边，签的合同不是全约合同，而只是代理商业合作一类的分约合同。
尽管这几年在外人看来相冕已然是仰光的金字招牌，但细究起来却会发现，这几年他都是没有影视作品产出，大部分时间都辗转在各大秀场，为一些国际大牌走秀。
也幸亏闻铮，也就是他，要是他当时有这个想法的话，恐怕现在外面那些巨型屏幕都会是他的面孔。
但他们工作室尽管手握相冕的影视代理权，却苦于没有良好的片子资源。
这个圈子就是这么大点，人也就这么多，顶级的片子轮不上，那个小小的圈子里也没有他们的人，总而言之就是挤不进去。
又加上前几年相冕的负面新闻，电影圈似乎对他关上了这扇门。
没人想用一个争议极大，带不起来票房，脾气不好，耍大牌，绯闻缠身的演员。
找上门来的好多二流剧本，三流导演，不入流团队，通通都视相冕为摇钱树，可以想象相冕在这样的剧组绝对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跟有甚者出高价只为让他在片子里出现几分钟，就可以冠上男主演的头衔。
这些周稻通通都拒绝，就怕让他看见，他现在是比以前低调了，不代表脾气也一并下去。
有一次他放在桌上的一份合同，被八百年不去他办公室的相冕看见，他当时看清楚合约之后相冕罕见地一反常态，整个长腿架在办公桌上，一页一页开始翻阅。
合同被他随手掷在一边，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现在可真是值钱，按照分钟来算的话，我可是妥妥的国际巨星待遇。”
“你瞅瞅这上面写的，拍摄周期三天。”
他比了一个手势，“这个数到账。”
“真是太赚钱了，放眼整个圈里，也就我有这种待遇。”
周稻当时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楚，这样的本子大可以一笑了之扔进垃圾桶里，可他偏偏拿起来仔细地看，看完竟然还说出这样的话。
相冕一直以来都没有着急催促过周稻相关影视资源的事，但他如何不着急。
本来仰光那边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打电话到了工作室，相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下T台，脸上是还没卸掉的妆容，披着的中世纪哥特美学和浪漫主义与巧妙融合现代感黑色斗篷有点歪斜。
空气中萦绕着这属于卢瓦尔河上闪耀荣耀建筑的异国风情，散发着冬天特有微小蒸发量水汽和历史融合与陌生香料的味道。
天气不算很好，甚至有点阴沉，相冕跑到额角有汗液渗出，浮在打底服帖哥特式妆容上，又酷又恣意的妆容完全看着不好惹的样子，却是满脸急切。
…………
“是的，我要演，请您不必再找别人了。”
“如何打动您？如果我说，我不要一分钱的片酬如何？够不够。”
“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对影片的热爱吗？”
“没关系，被挑也无所谓，我的态度放在这里。”
…………
“感谢您的欣赏，这将是您在今年做的最正确决定。”
“好的，我等您的消息，再见。”
等周稻在一边听完整个人感觉都被放在油锅里炸过一遍后又过了冰水，简称麻木。
他就眼睁睁看着相冕夺过他手机接过和董总的对话，看着相冕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看着相冕和电话那头彬彬有礼平静的对话，然后又看着他挂掉。
自己这个经纪人简直像个咸鱼挂在一旁，不，至少咸鱼还有点用，他感觉现在自己是一块没有什么用臭咸鱼。
可怕的决定，看着楞在一边的经纪人，相冕拍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这儿决定会让周稻不会同意，按照他的思路，至少应该再和仰光那边扯扯皮，谈谈合同，谈谈分约的事，哪怕是求着出演也不会如此迫不及待。
而且自降片酬的行为极其冒险，要是让外界知道，对他个人的评价价值下降将会是全方位的，换言而直，很不上档次的行为。
可他顾不上这么多，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好机会，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他身上因为刚刚的跑动出汗黏腻不已，但他感觉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是真实的想法，还是一时的冲动，相冕不知道，他只是想去想去，想去，想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