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宠物》夏三斑

6、摊牌

　　回到家中，江有余早已清理好房间，正在厨房炖着汤。
　　滚沸的热汤咕噜地冒着泡，橙黄色的夕阳透过纱窗撒在整洁的家中。
　　这个家因为江有余变得不一样了。

　　起初，只是因为些许的不甘和好奇，独身多年，戚巧太孤独了，
　　父母离世之后，他拒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情感，除了江余，
　　江有余，这个连名字都与江余不可分割的机器人，他生动、真实，相处时戚巧几乎没有将他看作江余的替身，
　　他和江余是不一样的，
　　江余热切、阳光，不表达爱意，但勇于进攻，和他在一起会充满激情的，但是这份激情消逝时，他又会变成一个冷酷残忍的恶魔，猛得击碎那颗已被他抛弃的真心。
　　而江有余，他温柔、沉默但并不内敛，他会温热地看着你，毫无保留地表达对你的忠诚、爱意，
　　那种细水长流的温存，比起江余黑白分明的恋爱观倒更显得像个合格的恋人。

　　短短三个月，戚巧竟对江有余心生不舍，他努力清醒，呼唤江有余到沙发坐着。
　　江有余乖乖坐好，目光灼灼。
　　戚巧有些心虚，他不忍直接说出送走他这种残忍的话语。
　　“好久没有出门了，明天，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一天，之后就去赵得祝那”
　　“好”江有余目光幽深，带着点点星子。
　　“主人怎么——有点紧张”
　　“什！什么？没有，只是今天赵得祝又闯祸了，害得我也挨了一顿骂”
　　江有余轻轻坐下将戚巧搂在怀里轻拍，
　　“主人真可怜”
　　戚巧升起一股冲动，凭什么我的东西说被夺走就得被夺走，但是又想到江余，万一，被他发现……
　　唉！
　　梦终究是要醒的，纸包不住火，在江余还未发现时将江有余送走，一切都将会回到从前……
　　戚巧疲惫地闭上眼睛，暗骂自己的无情。
　　江有余看在眼里，目光幽远，
　　替身，果然最讨厌，伪装了这么久的宠物，终究还是会被轻易地抛弃。。。

　　晚上，戚巧让江有余久违地上了床，给他讲恐怖故事。
　　江有余搜索的故事全是关于背信弃义、出卖朋友、血腥阴暗的故事，听得戚巧心里毛毛的。
　　“江有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被别人背叛了，你会怎么做”
　　“主人，我会问，为什么”
　　“那如果，他是被强迫的呢”
　　“如果是被强迫的，我会原谅他，但是如果，是他自愿放弃我，我会跟着他，直到他——说出为什么”
　　戚巧无言，自欺欺人的问题，不过是想给自己找一点心理安慰，一个原厂直出的机器人，他的世界只有这短短的三个月，况且……
　　多说无益，戚巧转过身强迫自己睡着。

　　江有余看着戚巧的背影，忽然有一股冲动，想一把戚巧转过来，质问他
　　“你真的想送走我吗”
　　“你真的忍心吗”
　　“你真的，只把当做一个替身吗……”

　　戚巧不常出门，他带着江有余去之前经常跟江余和赵得祝去的游戏厅和小饭馆。
　　江有余是非常高等的机器人，他甚至能品尝到人类美食的美味，并用与人类高度相似的循环模式分解出去，说他是一个人类，也不为过。
　　戚巧感受得到，江有余很开心，但是开心之中，还带着股淡淡的戚巧难以解读的情绪，

　　戚巧与江有余十指紧扣，江有余竟生成一种自己是人类的既视感，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困惑的、想要的是什么…
　　在每一个默默注视戚巧的夜里，他都在思考，他的心里常常会生成一种难言的情绪，
　　他常为此捂住胸口，想要抓住那一点属于人类的情绪，就连最顶尖的机器也不无法解读，无法留住…

　　是一种真实的、难以分离的羁绊，是嫉妒、羡慕、希冀和——渴望替代
　　就像是一束假花，当他享受过鲜花的照拂、阳光和憧憬，那种被期待地深藏心底的情绪，
　　但真相总是能够轻轻地被揭开
　　就像假花，也能够轻易的被抛弃

　　此刻，江有余和戚巧贴的很近，
　　江有余想，要是，自己成为江余，就好了，
　　要是戚巧，心里有我就好了，
　　要是，不被抛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