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第一站姐是机甲师》咬一大口柿子

1、被困

　　“砰—！”
　　存放废料的仓库破败昏暗，只有几缕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窄小窗户送来几分光明。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缺胳膊少腿的桌椅板凳，还有一个疑似摔昏了的女孩。
　　漫天飞扬的尘土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缓慢地凑到女孩旁边，小心翼翼地推推女孩，但是手却再一次穿过女生的身体。
　　人影只好退到仓库阴影处，蹲在地上等着女孩自行清醒，见她长久没有一点动静，人影都怀疑她被摔死了。
　　人影已经很久没见这么有活力的人了，从意识到自己被关在这里后，包括但不限于拍门大喊，找斧子劈门，从缝隙里用小刀割锁，垫高试图砸窗户等一系列操作。
　　其实就人影观察来看，砸窗户是可行的，只是太高又太小，她根本没有受力点，砸了没两下直接高空坠落，幸好有杂七杂八的东西缓冲一下，要不得出大事。
　　幸好没过多久，女孩眼皮动了动，缓了缓，一声不吭的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脏东西。再次抬头看向离地至少三米高的狭窄窗户。
　　她大概也觉得砸窗户是最优解，沉思片刻，又开始摞桌子板凳，只可惜经过刚才那一遭，这些老物件再次受创，摆起来更加艰难。
　　眼看着还没摞到两米就摇摇欲坠的作品，人影觉得这次只怕是更没希望。
　　人影撑着脑袋，托着腮帮子，饶有趣味的看着女孩捂着脑袋，失力般坐在地上。
　　应该是没办法了吧，这个仓库是之前战争重建时留下的，当时资源还算丰富，墙体大门和窗户玻璃都是用的军用型材料，如果不能敲击合适的位点，想要敲毁只怕这个女孩得自由下落很多次才行。
　　女孩掏出自己的通讯器，熟悉的透明蓝色光屏出现，上面除了她的学生信息，其他的都无法打开，显示网络断开。
　　沈归莹，人影悄悄跟在女孩身后，无声地读出她的名字。
　　351级。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吗？人影有些恍惚。
　　沈归莹盯着网络已断开几个字，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测试还没结束，她还有时间。
　　刚才爬上去的时候，她就感觉玻璃很厚实，单靠之前那样砸不太现实。
　　目光在仓库的各个角落扫过，试图找出自己能用得上的东西。
　　这个仓库十多年前因为一场大火被废弃，除了一些调皮捣蛋的男生会偷拿钥匙在这里打架之外，基本没人会来，有的只有之前就在的废弃教学用具，打眼一看，除了被她扒拉出的斧头，没什么可用的东西。
　　沈归萤有些失望地移开视线，打算就像第一次一样，直接上去砸。结果余光扫到一抹被阳光反射的金属光泽。
　　推开上面的杂物，一堆废弃的机械残骸静静地躺在地上，摸上去触手冰凉，上面是烧焦布料和已经凝固的机油。
　　尖锐的痛苦通过神经末梢传递到沈知夏的大脑，稳定的精神海一瞬间被冲击，浓烈的悲伤几乎要击溃她。
　　几个喘息的功夫，人影惊讶地看着女孩骤然苍白的脸庞和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情，女孩就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头，脸上表情狰狞痛苦。
　　等到痛苦消散，沈归萤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睛却变得明亮。
　　想到办法了。
　　这具被淘汰的机械残骸不知是从哪个机甲身上拆下来的零件，已经完全损毁，上面残存的上任驾驶员崩溃的精神力已经完全无法兼容其他人。
　　它现在甚至比不上一堆废铜烂铁，想也知道，就他们学校上层那个抠门劲，但凡还能用一点，都不能让这残骸孤零零的躺在这。
　　对于教学无益，但对她来说，可能还真有大用处。
　　人影蹲在旁边，看着沈归萤脱下学校统一配发的防护服，套在手上，兴致勃勃的在一堆残骸中寻找着什么。
　　防护服很劣质，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隔绝失控精神力的干扰。沈归萤仍然神经仍然在抽痛，这种程度的疼痛还在她的接受范围之内。
　　金属板，螺母，甚至还有转动机轴！越找好东西越多，沈归萤兴奋地脸颊都染上了红晕。
　　人影惊讶地看着一个简单三角架结构在沈归萤手里逐渐成型，她是想用这个去砸吗？未必有斧子给力啊。
　　在人影诧异的目光中，沈归萤把斧子用破布死死绑在三角一头，测试中间转轴的灵活度，不愧是战用机甲零部件，虽然有些晦涩，但是还是可以转动。
　　沈归莹满意地点点头，人影已经很久不思考了，迷茫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没有中枢操作平台，即使是星髓中淬炼过得机甲又有什么用呢？
　　人影呆呆地坐在原地，抱着膝盖，不对啊，没有中枢控制台，不可能凭人力动起来。
　　人影试图看出沈归萤到底想干什么，抬头正对上一双探究的眼睛，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一个对视，眼睛微微弯起，带上几分笑意。
　　细如丝线的精神力自沈归萤身上溢出，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人影虚无的身体边缘，人影试图挣扎，精神力却死死的黏在周围，长针一样刺入躯体，久违的疼痛袭来，人影恍惚回到了活着的时候。
　　零碎的记忆飞快闪过，最后定格在紧闭的大门，是沈归萤的记忆，人影迷迷糊糊意识到，可惜太快了。
　　等人影回过神，自己的一只手臂和沈归萤手里简易的机械装置已经完全融为一体。
　　“徐煦笑，”清朗的声音传来，人影仿佛冰天雪地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雾蒙蒙的大脑瞬间清醒，“帮我打碎玻璃，我带你离开这里。”
　　手臂太沉，沈归萤刚松手，就直直掉落。连着这那个模糊的人影，含糊的声音传来，沈归莹低头侧耳倾听。
　　“好疼。”
　　听到精神体说话，这还是头一次。
　　沈归萤稳稳地托住潦草的机械手臂，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胳膊上，简单的抬抬手，很结实。
　　被星髓淬炼过得零件上残留着痛苦咆哮的精神力，飞快穿过徐煦笑的身体通过链接再次缠上了沈归萤，经过精神体过滤后的绝望痛苦稀释很多，沈归莹咬牙坚持。
　　时间不多了，她踉踉跄跄的走到窗户下的墙壁，慢慢的爬上之前搭建的梯子，幸好个子够高，沈归萤勉强撑住窗户前的台面，沉下心，尽量使自己的精神集中。
　　徐煦笑只觉得一股悍然强大的精神力像不可抗拒的绳索，强硬地抬起她与机器连接的手臂，机器尽头的斧头狠狠劈在玻璃的一角。
　　沈归萤双手扶住台面，稳住身形，冷汗沿着脸颊滴落。
　　随着斧头有节奏的砍劈，玻璃表面出现一道道裂纹，徐煦笑惊恐的目光有如实质，后者嘴唇苍白，勉强分神冲她安抚的笑。
　　玻璃裂纹越来越多，机械手臂高高抬起，玻璃整块破碎，刺眼的阳光直直射进来，沈归萤眼睛被刺激的流下泪水。
　　这个口实在太小，沈归萤只能把机械手臂从自己身上卸下，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机械手臂落地，徐煦笑却被精神力抓着悬在半空。
　　她的每一寸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被更多的细丝捆绑，宛如一个傀儡，在精神力的指挥下，蜷缩身体，自洞口钻出，温暖的阳光透过她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还没等回神，身后的女孩自洞口一跃而下，在地上翻滚几圈，刚稳住就往前跑。
　　“来不及解释了，等我测完再说。”
　　徐煦笑能感觉身后的仓库里有什么东西仍在死死把她往后扯，十多年了，这种力量始终禁锢着她，可现在，少女炽热的精神力对抗着那股力道，带她走出去很远，直到那股力量再无痕迹。
　　D3211区第一综合性学校精神力测验室。
　　安妮在内部测试网络输入最后一个学生的精神力等级，张开手臂活动酸痛的肩背和脖颈。正在操纵链接器的雷诺紧皱眉头，声音低哑，语气很不耐烦：“还有一个，还没找来吗？”
　　厚重的头发挡住眼睛，满脸雀斑的怯弱男生擦擦额头的汗珠，讪讪开口：“老师，到处找过了，都没人。”
　　安妮放下传输器，拍打自己的肩膀，温和的看向一脸暴躁的雷诺：“再等一下嘛，我们不急这一会。”
　　又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紧张到搓衣角的瘦小男孩，声音越发轻柔：“可以多叫几个孩子和你一起去找一找，毕竟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她好像还是你的朋友？”
　　他们其实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学生老师都离开了，只有这个男孩主动承担起寻找同学的任务，只可惜怎么都没找到。
　　“等不及了，”雷诺看着自己手臂，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隆起，一看就充满力量，可现在却在不停地颤抖，“我快撑不住了。”
　　这次测试对于贫瘠星球上的学生而言，是一次重要的机会，价格昂贵，几乎不会出现人不到场的情况，其他的同事不以为然，都收拾东西离开了，只有他们都觉得那孩子是被什么绊住了脚步，所以撑着一等再等。
　　“你的老师呢？请他帮忙联系一下家长，或者组织你们学生一起去找找。”
　　男孩慌得声音都发抖，带着泣音：“老师说，归萤的叔叔并不想她测试。”
　　安妮漂亮的蓝眼睛凝视着男孩，有些疑惑，毕竟测试也是要交一大笔星币，怎么会交钱之后反倒阻止孩子测试呢。
　　雷诺守在破旧的链接器旁边，满身的暴躁几乎掩不住：“该走了，既然她的监护人都不同意。”
　　男孩避开安妮的眼睛，头几乎要埋进胸口：“抱....抱歉。”
　　雷诺不再理会安妮的阻拦，叫着男孩帮自己解下身上的感应数据线。
　　这里防护措施太老旧，有些孩子没有接触过这些，很容易察觉不到问题，一门心思的延长时间，导致神经受损，雷诺就是一旁的安全员，通过感应数据线随时掌握测试者的具体情况，以便即使关闭测试。
　　整整一天，神经高度紧绷，雷诺只想赶紧下班休息，对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学生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
　　最好不要在我拆掉感应器的时候过来，雷诺眉头舒展，长久紧绷之后带来的轻松，几乎让他觉得自己泡在温暖的水里。
　　该回家好好泡个澡了。
　　一声喟叹还没发出。
　　安妮匆忙叫停:“等等，有人来了！”
　　男孩手一顿，硬生生扯下了最后一根位于额头中心的感应数据线，雷诺疼地大叫。
　　转头，一个满脸脏污高挑秀气的少女携着夕阳冲进测试室。
　　放学铃声骤然响起！
　　雷诺面无表情：“不好意思，我们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