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真的遇见你 ...
-
东京的街头下着小雨，迷蒙的雨雾中笼罩着太多行色匆匆的脸孔。当地人好像不太喜欢打伞，一把打开的黑伞缓慢地穿行在人群中，显得有些许突兀。
只不过无论是惊鸿一瞥也好，还是过眼云烟也罢，大多数人不会过多地去注意那个伞下的青年，顶多暗自感叹一声对方的容貌，或者作为与朋友闲聊时的短暂话题——生活就是没有这么多外在的因素打破原有的规律，大家都习惯于维持自己的习惯。
江存寒不喜欢走得很快。他举着伞，修长的身形再加上伞的高度，确实有点鹤立鸡群了。但是他很少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况且是在异国他乡，并不用担心会见到任何令他在意的人。所以做什么事情，都要顺着心意来，当很久没有发自内心的高兴，也总学不会哄自己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所谓。
秋天的雨好凉，江存寒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沾了一点雨水。不知怎的想起第一次见许绎的时候，也是很凉的天，但还不到下雪的时候。他坐在长椅上，围着一条围巾。手里拿着一本书没有在看，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气质冷淡，侧脸很清俊。
有些人从你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想和他产生牵绊，许绎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不觉间还是想到他。江存寒无端萌生各种各样的软弱，他害怕再见到许绎，又害怕再也见不到。
江存寒走得稍微快了一些，他要回家休息，即使是在梦里胡思乱想也总比现实要好受许多。兴许是地上有点滑，在与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被碰了一下便有些站不稳。他下意识说了声对不起，才又想起对方可能听不懂中文。
一直稳稳盖住视线的伞向上偏移了一些，总觉得恍惚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睁睁看到对方已经走出去一段，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江存寒刚才没有听错，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回了他一句：没关系。
又是一阵头晕目眩，眼角好像滑下泪来，混着细雨沾湿了一小块衣领。
怎么可能。
这是来自大脑的声音，在一遍遍告诉他：怎么可能？
但是心跳声渐渐盖过了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他几乎失了五感，看不见飘零的雨，听不到嘈杂的街道，彻底麻木了手指。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切，模糊的，不切实际的。直到他逆着人流迈出第一步之后，一切才又随着他的行进运作起来。在异国他乡的城市里，发生着属于他的奇迹。
江存寒可以认错任何人，却唯独不会认错许绎。一别数年，他好像又长高了一些，气质更加出众，即使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在一步步走近对方的同时，也能感受到许绎在向他靠近。
回想起以前，好像总是自己在单方面地接近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江存寒终于明白了什么是近乡情更怯，不敢看不敢想不敢说，只任由对方牵了他的手，向附近的一个停车场走去。稀里糊涂地上了车，在扣安全带的时候手抖得不行，怎么都扣不好，还是许绎探过身子握住他的手才帮他系好安全带。
此时江存寒已经感觉到气温升高了，总觉得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一阵一阵地往脑袋上涌。此时脑子里没别的想法，完全不知道要去哪里。等开到一个别墅区的门口时，江存寒才犹豫着开口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像是怕吓到他，许绎轻声回答：“去我住的地方。"很简短。
思维稍微拉回来一点点，江存寒的脑子里突然涌入了无数的问题：为什么许绎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他买的房子吗，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碰见？想过很多可能，直到最后的最后，才缓慢浮现出一个答案。江存寒不敢想，他害怕事与愿违，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更隐秘的期待。他想要许绎亲口回答。
别墅区里是装修相似的清一色的小洋楼。车停在地库，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江存寒走得特别慢，因为他的意识还没回笼，只能慢吞吞地跟在许绎的身后。对方似乎也非常地有耐心，放慢了脚步等他，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突然一个打横将他抱起来。江存寒被吓了一跳，无法适应这种腾空的感觉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地挣扎，最终还是认命般地把头埋进许绎的怀里。
他被抱着进了房子，直到被放下也还没回过神。里面没有开灯，也许是黑暗给了他一些勇气，他大着胆子亲了许绎一下。就被抵在门上，许绎吻得他几乎呼吸不过来，身子也软得不像话。他们从来没有吻得这么深过。从前许绎总是能冷静地掌控一切，无论是什么场合，即使是他们亲密的时候。但是今天两个人都有点失控，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江存寒被压在门上的同时感觉自己又被抱了起来，索性搂住许绎的脖子，任由他在自己的脖颈和锁骨那一片留下痕迹。一路亲到房间被放到床上，背部瞬间陷入一片柔软。
......
明明已经只差最后一步，许绎却突然停了下来。
与其说江存寒有些不明所以，其实更像破产者的心态：无论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如何，今天能够在一起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至于为什么不继续，也有可能许绎压根没有那个想法，只是被气氛煽动亦或者看自己主动贴上来不得不顺势而为....想到这里，江存寒的心凉了一大截。
他绝望地看到许绎把灯打开穿上了衣服，又拿了一套给自己。江存寒没有动，有些愣神地让许绎替自己穿衣服，他其实乖的很，让抬手就抬手让抬腿就抬腿，最后帮他把裤腿卷好。看着江存寒穿着大一号的睡衣，低垂着眉眼站在床边，许绎的心就倏地发软。再对上他夹杂着情欲与失落的眼神，目光中甚至流露出一丝讨好，许绎瞬间又觉得心疼，就好比有人在他心头穿针引线的，密密麻麻的生疼。
把江存寒扶着坐下，像是生怕对方误会什么，许绎把他抱在怀里哄劝:"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只是不想弄疼你而已。”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怀里的人明显地颤动了一下，半晌才听到江存寒支支吾吾地说道：“没关系的..我不怕疼。"话音刚落，又以一个脸朝内地状态更深地缩在他的怀里。许绎知道江存寒不好意思了，和过往无数次的情态一样，令人熟悉的同时更加欲罢不能。有一瞬间的欲望压过了理智，但是两个人久别重逢，即使他再怎么想，也必须把江存寒的实际感受放在第一位，毕竟太久没有做了，一不小心可能会受伤。
“现在太晚了，我带你去洗澡。”说着他直起身子，还没等做下一步动作，江存寒又将他拦腰抱住："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你。”
许绎垂着眼睛，细长的手指带过江存寒柔顺的发梢。明明是这么倔强的性格，许绎忍不住暗叹。
“明天我会回答你，听话，先去洗澡。”他把江存寒的脸扶起来，注意到他的眼神似乎有一丝躲闪，眼睫毛颤动的频率要更高一些。
“那你先去吧，我看看你房间。”尽力掩盖住那一丝不自然，江存寒觉得脑袋好像有股电流很快地钻过去，这就是传说中被雷劈一样的感觉吗？撒谎，果然是他最不擅长的领域之一。但想到自己等下要去做的事情，实在是没办法说实话。
“不用我先带你过去吗。”许绎此时也有点猜不准他想干什么。
“不用。”多说多错，最容易此地无银三百两。江存寒摇了摇头决定不再解释。
其实想想也是，反正现在人就在自己的房间，还能跑到哪里去？许绎拿了衣服就往浴室走去。总觉得有点放心不下，不知不觉间就加快了洗澡的速度。
喷头的水开到最大，砸到皮肤上能够分散掉一部分注意力，他尽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心跳却依旧是雨落一般的频率。
六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