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罪》造粪机器

4、吻

　　一转眼就到了周六晚上，许以里白天特意去商场为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件如当年那般的淡蓝色长裙。
　　她心想着这样既不会太过正式，也不会失礼数。
　　徐傲真的如约出现在她家楼下，这一路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到徐傲将车停在了自家别墅车库里时，许以里才猛地发现，徐家已经这样富裕了吗？
　　可是自己呢？
　　它们凭什么！
　　站在徐家别墅的门前，在徐傲的示意下，许以里深吸一口气，按响门铃。
　　叮咚～
　　“来啦。”开门的是林倩，她穿着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家居服，长发随意盘起。
　　当她看到来人是许以里时，眼前一亮：“呀！许老师！你来了！快进来！”
　　徐家别墅内部装修朴实无华，像是样板房那般缺乏生活气息。
　　往里面走，来到客厅，徐镇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徐扬则坐在地毯上玩着各式各样不同颜色类型的积木。
　　“许老师，你来了！”徐镇放下报纸，站起身，脸上洋溢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欢迎欢迎。扬扬，还不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徐扬抬头，下一秒，立刻兴奋地跑过来，一下子扑进了许以里的怀中，“许老师！”
　　许以里蹲下身，摸了摸徐扬肉肉的小脸蛋儿，徐扬顺势将自己手里还未来得及放下的积木递到她手中。
　　许以里并没有接过积木，而是反过来问他：“扬扬，你在搭什么呀？”
　　“城堡！好大好大的一座城堡！”徐扬张开双臂十分骄傲自豪地说，“爸爸说，身为徐家的男人一定要像城堡一样坚强！”
　　“坚强！坚强！坚强！”身后的徐傲十分配合地喊道。
　　许以里越听这两个字，脸上的笑容越僵硬。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很快恢复自然：“男孩子是应该坚强一点！那样才能保护自己的妈妈和姐姐对吗？”
　　“对！”徐扬握紧拳头，高举过头顶。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抓紧时间吃饭吧。”林倩从厨房出来告诉几人，“不然待会儿饭菜都凉了。”
　　晚餐时，气氛表面看上去像是一家人一样相处融洽。
　　可当徐立克借着长辈的名义向许以里询问道关于她近况时，坐在许以里旁边的徐傲则侧耳倾听。
　　虽然用餐期间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但偶尔她还是会时不时地偷瞄许以里一眼，她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展现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老师现在应该还没有交男朋友吧？”徐镇突然问道，语气随意又略带调侃。
　　许以里拿着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说：“没有。”
　　“那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了。”徐徐立克笑着说，“虽我们家傲傲也还单身着呢，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们又再次相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打小关系就好，现在又再次重逢，这可真的是，缘分妙不可言呐。”
　　徐傲的脸不知怎地突然微微泛起红润来，她不好意思地告诉徐立克说：“爸，你别乱说。”
　　许以里低下头，假装害羞，实际她的心中却只剩下一片死寂。
　　徐立克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掌控欲，仿佛要在这一刻重新将自己的生活，包括感情在内一并交给他来全权掌控。
　　这顿饭，许以里吃的食不知味。
　　晚餐后，徐扬拉着许以里去他的房间看自己精心布置的恐龙乐园。
　　孩子的房间内装饰总是充满童趣，墙上贴满了徐扬喜欢的恐龙海报，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不同款式的恐龙模型。
　　“许老师你快看，这个是霸王龙，这个是三角龙，这个是翼龙...”徐扬如数家珍地介绍着，眼睛闪闪发亮，比任何时候还要兴奋。
　　许以里听着，心中一如往常那般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个名叫徐扬的孩子是无辜的，他只是徐立克一己私欲想要延续香火的欲望产物罢了。
　　但话又说回来，正因为徐扬是徐立克的香火延续，既然徐扬是徐立克现在最珍视的东西，所以他才必须必须成为自己最得心应手的复仇工具。
　　“老师，你怎么了嘛？”徐扬注意到许以里的走神。
　　“不，没什么。”许以里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扬扬的恐龙太棒了！”
　　“是吧！我也觉得棒！”徐扬笑着，单纯又美好。
　　离开徐扬房间时，许以里在拐角处遇到了徐傲。
　　对方她靠在墙上，貌似等候多时了。
　　“我爸之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徐傲轻声说道，“他总是这样，喜欢安排别人的生活。”
　　“没关系。”许以里平淡地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这明显话中有话的回答让徐傲皱了皱眉：“什么是已经习惯了？”
　　许以里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说，长辈都这样。哦对了，你能不能带我看看你现在的房间？我有些好奇你现在住的地方。”
　　“好啊。”徐傲说着就将许以里领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简约又现代，书架上摆满了建筑类书籍和设计模型。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上面是两个小女孩手牵手站在一棵槐树下，夕阳将她们两个人的影子拉得无限长。
　　“这是...”许以里走近细看。
　　“这是我大学暑假时闲来无事画着玩的。”徐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画的很随意，有些难看，还请你不要介意。”
　　“画中人是我和你吗？”许以里边说边凝视着画中那两个无忧无虑的身影，心中顿时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所吞噬。
　　原来在徐傲眼中，那时候的自己是那样的美好。
　　只可惜徐傲并不会知道，画中的许琳在和徐傲一起手拉着手将那刻美好一个用相纸另一个画纸定格后，就在那幅画中她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也是从那一刻起，那个名为许琳的小女孩的精神和□□上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为什么决定要画这幅图？”许以里轻声问道。
　　“因为那时候是你我在一起时最快乐的时光。”徐傲走到她身边，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后来你突然有意开始疏远我，虽然我一直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事情已经太过久远了，包括现在我也时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回到过去的话，我不会隔了这么多年才回到你身边，那时的我一定会找出我自身存在的问题，再次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呈现在你面前，同样也让我们重归于好。”
　　不知过了多久，许以里转过身，面对徐傲。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个人的身上，在两人不远处的墙上投下一抹名为暧昧的光影。
　　“如果我说，我是说如果。”许以里学着徐傲之前的样子，声音轻得像是在徐傲耳边耳语，“如果我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呢？”
　　徐傲瞳孔收缩，眼神骤变，或许是因为许以里的敞开心扉，她眼中泛起泪光。
　　“但是现在还不行。”许以里说，“但是徐傲，我要答应我一件事。”
　　徐傲目光柔情似水地问道：“什么事？”
　　“无论将来发生什么，无论你发现了什么，无论你看到了什么，我都希望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来试着理解我的感受。”许以里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我虽然不能保证你未来一定理解我，但是我依然由衷的希望你能理解我到底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一直生活到现在的。”
　　徐傲握住她的手：“我答应你，虽然我不明白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无论你过去经历过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不要独自承担。”
　　徐傲眼神无比真诚地说：“以里，让我帮你，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
　　许以里看着徐傲眼中真诚的情感，内心深处正冒出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
　　正因为她利用着这份独特的情感，正在用心去编织一个不会被原谅的谎言，而徐傲却依然毅然决然的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她。
　　晚上，徐傲送许以里回家。
　　在居民楼下，徐傲犹豫了。
　　许以里静静地看着她，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轻轻吻上了徐傲的脸颊。
　　“再见。”说完，许以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再见。”徐傲对着空气说道。
　　最终，徐傲依依不舍地将车驶进了夜色中。
　　回到租住的房子里，许以里无声地泪流满面。
　　她无助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慢慢滑坐到地面，蜷缩成一团。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内心深处最后剩下的一点人性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
　　“对不起，徐傲。”许以里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