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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宴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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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聚会的工作量比较大,汉尼拔请了几个厨师帮他准备宴会,他们从下午开始就在厨房忙活。
而伊娃并不会做菜,也不想因为做菜而让自己拿画笔、弹钢琴的手指受到伤害,所以只是在厨房观看,偶尔偷几块火腿或者巧克力吃。
当伊娃又一次用手指捏着巧克力放进嘴里时,门铃响了。
“去帮忙开个门,小老鼠。”汉尼拔抬眼看了一下伊娃。
伊娃微蹙着眉,洗了个手便去开门。
墙上的时针才刚刚指向六点。
门被打开,黑色头发发酒红色裙子的阿拉娜出现在了伊娃眼前。
伊娃愣了一下,而后迅速露出一个微笑“原来是布鲁姆小姐,宴会七点才开始,你来的有些早了。”
阿拉娜也朝伊娃亲切地笑了笑“我想或许莱克特医生不会拒绝多一个人帮他准备晚宴。”
伊娃柔声道“汉尼拔请了厨师,我们怎么可以让尊贵的客人自己准备自己的晚餐呢。不过…莱克特家也不会让客人在外面站着,请进来吧。”
阿拉娜进了别墅,伊娃在后面带上了大门。
汉尼拔从厨房看见了阿拉娜“阿拉娜,你怎么来了,现在还不到时间。”
阿拉娜轻车熟路地走向厨房,扬起笑容道“当然是来帮忙的,最近你做晚宴都没有让我过来帮忙,我就不请自来了。”
伊娃跟着阿拉娜缓步走过来,倚靠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汉尼拔
“…哦,真的吗,看来布鲁姆小姐厨艺很好。”
“谈不上厨艺很好。”阿拉娜谦虚道,她很自然地走到了汉尼拔旁边帮他处理没有处理完的蘑菇“就是不帮倒忙而已。”
伊娃没有说什么,她在两人之间目光流转,接着淡笑道
“既然如此,我这个只会帮倒忙的人倒是可以回去休息了”
说着,便在汉尼拔的注视下离开了厨房。
厨房里,阿拉娜对汉尼拔微笑道“她真的很可爱。”
汉尼拔眼见着那纤细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缓缓道“她是我的小礼物,她做的任何事在我看来都是完美的。”
“你知道…”阿拉娜犹豫着开口道“有些…人,他们认为你收养这样一个16岁的女孩,怀特家的女孩,并不是出于单纯的保护欲和责任心。”
“你也这样认为吗?”汉尼拔看着阿拉娜,而后又低下头给沙拉摆盘“人们总是通过他们的观点去看待别人的做法,有的时候我们并不能左右。”
阿拉娜立刻道“当然不,但是他们会尝试着去把自己没有的东西抢过来…有些话涉及到医患保密协定,我不能说的太多。”
汉尼拔朝阿拉娜微笑了一下“谢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时间到达了七点,宾客们纷纷入座,他们为自己面前的饕餮盛宴赞叹地鼓起了掌。
“在我们开始之前,我们必须知道。”汉尼拔端着酒杯站在主座上优雅地环视众人“这里,没有素食,bon appetite。”他举了举酒杯微笑示意。
饿着肚子的宾客们立刻拿起了手里的刀叉,开始享用面前的美食。
伊娃依旧坐在离汉尼拔最远的位置上,她低头吃了一口肉。
只有她盘子里的是牛肉。
“莱克特小姐。”坐在伊娃左手边的男性攀谈道“你好,我是安迪•科菲尔德,在乐团里是小提琴手,听我的父亲说他在萨鲁曼德美术馆遇见过你。”
伊娃看向那位红发棕眼的年轻男子,微笑道“是吗,那可真巧。”
安迪热情道“我来的比较早,偶然看见你在弹钢琴,莱克特小姐也对乐器感兴趣吗?”
伊娃又吃了一块肉“略知一二。”
安迪似乎完全不在意伊娃的淡漠“你有空可以来看看我们乐团的演出,相信你肯定会喜欢的。”
伊娃看向安迪的眼睛,停顿了一会儿“科菲尔德先生是否有女朋友?”
安迪看着伊娃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银灰色的眼睛,愣了一下摇头道“没有…”
“那男朋友呢。”
安迪涨红着脸“你你你…你说什么呢?!”
伊娃抿了一口橙汁,扬起嘴角“不过是开个玩笑,科菲尔德先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我尊重一切的性取向。”
“我没有男朋友…”安迪反驳道,显得冷静了一些。
伊娃不置可否地笑笑“如果冒犯到了你,我感到抱歉。”
汉尼拔看了一眼安迪,又看了一眼伊娃,收回目光喝了一口红酒。
“有一个孩子之后生活有什么变化吗?”阿拉娜饶有兴趣地问汉尼拔道“你看起来很关注伊娃。”
汉尼拔往自己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玫瑰肉卷“我不能确切地告诉你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拉娜轻笑道“莱克特医生的爱慕者们应该有不少都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吓跑了。”
汉尼拔吃下了肉卷,微微勾起嘴角“这算是变化之一。”
阿拉娜闻言,看了一会儿汉尼拔优雅的侧脸,用指尖蹭了蹭高脚杯的杯柄,然后开口道“你知道…之前那些博士生都以为我们在谈恋爱吗?”
汉尼拔切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远处的伊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谈话,汉尼拔继续了手上的动作,问阿拉娜道“那为什么我们那时候没有谈恋爱呢?”
阿拉娜身体微微朝汉尼拔靠近“或许是因为你那时已经有了情人…不过事情现在发生了一点点变化。”
餐桌的另一边,伊娃垂眸将杯子里的橙汁喝完,转头望向安迪道“安迪,允许我这么叫你吗?”
安迪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不明白伊娃为什么突然由冷转热“当然可以,我也可以叫你伊娃吗?”
伊娃微笑点点头,靠近了他一些“我猜科菲尔德先生应该会时不时给你布置一些课外作业,对吗?”
安迪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伊娃凑到了安迪的耳边轻声道“我至少得让你在今天的家庭作业上被科菲尔德先生打个A。”
安迪的身体顿时僵住了,分不清是因为被揭穿的惊慌还是因为被靠近的猝不及防。
“你怎么知道的?”安迪小声对伊娃道,他们现在看起来就像在说亲密的悄悄话。
伊娃继续在他耳旁道“科菲尔德先生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座金山,而你,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一道数学题。”
安迪窘迫地红着脸“抱歉,我也是没有办法。”
汉尼拔在主位上淡淡收回视线,看向阿拉娜,视线缓缓挪到了她的嘴唇上,缓缓道“对,事情的确有些变化。”
阿拉娜喝了一口红酒,一手撑着下巴,离汉尼拔更近了些语气暧昧道“今晚去我那里?”
汉尼拔微笑“那我该如何和我的小礼物解释这件事情呢?”
阿拉娜看向汉尼拔近在咫尺的薄唇“她也快成年了,她会理解的。”
此时餐桌上突然响起一阵惊呼,汉尼拔和阿拉娜同时抬起了头。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伊娃显得非常焦急,手足无措地拿着餐巾纸为安迪擦着他被打湿的西装上衣。
安迪沉着脸故作宽容道“没事没事…”
伊娃朝安迪愧疚地说“抱歉…我带你去洗衣间稍微洗一下吧,那里也有烘干机。”
安迪心情变得好了一些“那再好不过了。”
说着,伊娃便要起身带着安迪离开,汉尼拔却缓缓出声道“伊娃…”
伊娃转过头看着汉尼拔“怎么了,父亲?”
汉尼拔擦拭了一下嘴角“由我来带他过去,我比较了解该如何处理西装上的污渍,你坐在这里就好。”
“科菲尔德先生。”汉尼拔抬眼看向安迪,淡淡道“请随我来。”
安迪看了一眼伊娃,还是选择了跟着汉尼拔走。
两人离开了餐厅,伊娃朝宾客们歉意一笑“抱歉,打扰了大家的兴致,我去给大家弹一曲钢琴赔罪吧。”
人们热情地鼓起了掌,他们对于音乐的热爱更大于食物。
伊娃去到了钢琴前。
莫扎特的《阿波罗和雅辛托斯》,是莫扎特在11岁时写的一首歌剧,旋律欢快而充满热情,本来是一首小提琴曲,但是伊娃改成了钢琴演奏,钢琴曲中的热情便少了一些,优雅柔情便多了一些。
雅辛托斯是一个美丽的青年,为阿波罗神所钟爱。在希腊神话中,雅辛托斯被阿波罗掷铁饼时所误伤而死,在雅辛托斯的血泊中,长出了一种美丽的花,阿波罗以他的名字命名,叫做风信子。
对这个故事,人们的看法向来不一,有的人赞美阿波罗的风流和浪漫,有的人指责阿波罗的鲁莽和始乱终弃,还有的人更关注阿波罗和雅辛托斯之间的同性之爱。
新颖又动听的乐曲赢得了乐团人们的欢呼和掌声,伊娃弹完之后朝他们盈盈鞠了一躬,回到了座位上。此时,汉尼拔刚刚带着整理干净衣服的安迪回到座位上。
阿拉娜看着汉尼拔坐下,微笑道“伊娃非常厉害,她刚才弹了一首我从来没有听过的钢琴曲。”
“我听到了。”汉尼拔看了一眼远处正吃着甜点的伊娃,缓缓道“她总是能出人意料。”
阿拉娜笑了笑,也看向伊娃“不知道什么样的青年才能配得上你的这位小公主,不过我相信以她的聪慧和美丽,一定无论在哪里都能生活得很好。”
“阿拉娜。”汉尼拔突然开口,转眼望向阿拉娜,微笑道“今天或许不是一个约会的好日子,我在洗衣间发现了一只小老鼠,我得陪着伊娃。她不会肯和老鼠一起呆一晚上,那会吓坏她。”
阿拉娜顿了一下,随后喝了一口红酒
“那些爱慕者被吓跑不是没有原因的。”
汉尼拔笑笑,不再说话。
晚宴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结束,伊娃和汉尼拔站在门口面带微笑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然后关上了门。
门刚被关上的一瞬间,伊娃嘴角的笑容淡了下来,她转身欲离开
“伊娃。”汉尼拔道,叫住了她。
伊娃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来,金色的发丝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神色不明。
汉尼拔平静地问“你在生气吗?”
“我?为什么?”伊娃轻声道,她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他。
他拾步朝她走来,当他来到她的面前,她不得不抬起下巴仰视他。
汉尼拔垂眸打量着她,声音平静而沉稳,如同询问他的病人。
“是因为阿拉娜吗?”
伊娃显得格外冷漠
“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她的唇总是对他吐出冰冷的话语,
今天她的红唇是她自己描的,浅而淡,是隐约的绯色。
汉尼拔视线扫过她的红唇,伸手覆上她的嘴角“但科菲尔德先生的事情与我有关。”
伊娃后退半步躲开,后背却贴在了墙上,而偏偏汉尼拔又压上来一步,她退无可退。
“我不觉得和他的交往有益于你的成长。”汉尼拔淡淡道“豪车、派对、瘾君子…你觉得呢?”
伊娃很想反驳他,但又担心汉尼拔·莱克特会因此而对科菲尔德下手。
因着他们的交易,他已经几个月未曾亲自动手了,这约束对彼此未尝不是一种折磨。
而此刻,她感到无形的枷锁套在她的身上,越勒越紧。
“你又如何呢,未必好到哪里去。”
她低声道,在泥沼中狼狈挣扎。
灰眸映照出他同样阴暗的欲望
“怪物。”
她被抵在门上,带着红酒气息的吻落了下来。
比起吻,这更像是一种掠夺。
腰被揽起,体温隔着布料传过来,贝齿被轻易撬开,唇舌纠缠,呼吸缱绻。
伊娃的身体软在他的怀里,她环住了他的脖子,轻咬着他的唇。
比起反击,这更像是在调情。
他短暂地与她分离,温热的呼吸纠缠间,他垂眸打量着她。
伊娃把自己眼里的轻蔑藏起来,将额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的脸贴着她柔软的秀发,他思索着。
伊娃默不作声。
在这沉默中,他们在这狭小的廊前相拥,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她后颈的脊骨。
奇妙而舒适。
伊娃的身体慢慢地热了起来。
“我为你留了一瓶酒”他贴着她的耳朵低声说着,温热的气息醉人一样染红了她的耳朵。
伊娃睁开灰眸。
她不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一瓶酒恐怕不够。”伊娃轻声道“但对于布鲁姆小姐,大概一杯就够了。”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她看向他,他的眸里含着笑。
“该去睡觉了,小猫鼬。”
然而他并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那双抚琴的素手再次不轻不重地推开他,她忽略那仿佛凝成实质的视线,低声道
“晚安。”
在他的注视下,她逃之夭夭。
她怕再不走,恐怕便走不了了。
而即是走,又能去哪里呢?
伊娃靠在卧室的墙边,看着窗外的夜色
她在巨兽的舌尖跳舞,在巨兽的口中打转,最后被吞食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