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飞机》王涵潇薇

1、目光

　　2018年，二十岁的谭潇如同枯木一般走在路上，倒放回还有他的十五岁。
　　走出中考考场，抬头看着那一缕阳光，希望的种子已然埋下。
　　她穿着清凉的白色纱裙，灵动的像是公主，手上拿着是考试工具袋。
　　挤出人群，阳光刺眼，她站在阴凉处，抬手半遮住光，眯着眼，努力地找妈妈的身影。
　　晒了很久的太阳，谭潇的情绪不太好，皱着眉头正好看到一个有些模糊的男生走过。
　　她怔在那里，想说的话却开不了口，远远看去，他和一个女同学正一起聊着天。
　　他微微侧头听着，眉眼带笑，似乎讲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他们的视线在空气中聚集了一秒。
　　仅仅一眼，没来的急仔细看，人已经远去消失了。
　　“潇潇，潇潇”，妈妈轻轻拍了谭潇的肩膀。
　　“妈妈，你来了。”谭潇收回眼神。
　　“宝贝，你怎么了？没考好也没有关系的，我们去吃饭吧，你老爸在外面等着呢。”
　　“　好”
　　谭潇刚刚从楞神的状态中清醒，点头牵着妈妈的手走了出去。
　　找到爸爸的车，谭潇一动不动地坐着后面发着呆。
　　那个人好眼熟，那一秒，她的眼睛只能看到那一个人。
　　或许是思考太过集中，又或许是因为刚刚被太阳晒久了头晕的缘故，以至于没能听到爸妈在和她讲话。
　　“妈妈，我们吃火锅吧”然后就叽叽喳喳的说着刚刚遇见的那个男生。
　　谭潇特别喜欢和爸妈聊学校里发生或是生活中的事，无论大事小事。
　　火锅店离这里很远，但非常好吃。
　　谭晓和裴阳宠溺的看着女儿，心想这是有喜欢的人了吗？不行得让他们掌掌眼呀。
　　中考考点离她家很近，开车四十分钟有一家开了很久的火锅店，谭潇很喜欢吃，经常来吃。
　　火锅店的位置不似中考考点那样安静，这里很热闹，大多都是附近居民，排了一会队。
　　火锅店可以看到外面，这里是老街，门口栽了一排排的大树，树把这个点遮住了大半，如果不是熟客可能找不到。
　　“额，毛肚，酥肉，牛肉，蛋饺，金针菇，白菜，肉卷，豆皮，鸡爪就这些吧，然后都是没有香菜的吧，有的话就去掉，谢谢！宝贝你还有点什么吗？我们回去还要吃晚饭的哦。”
　　谭潇放下手中的菜单，拿湿纸巾纸把桌子认真擦了一遍，摇了摇头。
　　手机发来信息是贺琦，谭潇最好的朋友，从小一起长大，也是谭晓和裴阳的干女儿，两个人妈妈是闺蜜，她们结婚婚礼都是一起办的。
　　互相关系不要太好，贺琦是家里的老二，她有一个哥哥比她大三岁，他们几个小时候一起玩泥巴，每次都是一起被骂的。
　　信息是说她和她喜欢的人还有另外几个人在外面，贺琦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她男神接触紧张，问她怎么办。
　　现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处在青春期，是春心荡漾的花季。
　　贺琦一次在学校受伤了，被关在一个废弃的教室，又没有信号，是那个男生找到了她。
　　她当时哭的不成样子，还把眼泪和鼻涕都擦他衣服上了，把她送到医务室就走了。
　　后面她就不受控制的喜欢上他了。
　　图片上是贺琦在和同学吃麻辣烫的场景，那个男生坐在她旁边，他是隔壁班的，和班上一个同学认识，所以一起。
　　她笑了笑，决定使用激将法。
　　“没想到，你也有这样囧的时候，哈哈，没事的，自求多福吧！你努力和他搭话，算了，你肯定不敢，我知道你的，你就等着他毕业了之后永远都记不住你，你们就这样吧！”
　　后来她就没有看手机了，她给自己和爸妈一人倒了杯水，然后就和爸妈去调蘸料了。
　　谭潇有一个过敏源，她对香菜过敏，之前小时候不知道直接就进医院了，所以现在都比较谨慎。
　　“你刚刚在和谁发信息呢？你还太小了，决对不能谈恋爱啊，真的不知道。”谭潇捏着谭潇的耳朵认真说。
　　“好的，母上大人，我刚和贺贺发信息呢。我长这么好看有人喜欢很正常吧？但是您和老爸放心，我是小棉袄，永远陪着你们哦。”
　　谭潇撅了撅嘴，然后俏皮的眨了眨眼。
　　她知道妈妈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如她所料。谭晓立马不生气了
　　“就你嘴甜，贺贺去哪里和同学聚会啊！下次你和她一起，偷偷告诉你今天贺姨妈今天回来哦，先别跟贺贺说。你幸好像我，不像你老爸 ，半天了什么也不说。”
　　“她们学生会的人我也想去，可是他们互相认识，我也认识几个安全的，但是不熟，就我一个外人太尴尬了，对吧，老爸，对的老爸没我听话。”
　　“不行了，怎么说到我了，没有我能有这么漂亮的闺女吗？潇潇，你老爸玉树临风，不然你老妈看不上我的。老婆我爱你。”裴阳笑着看向老婆和女儿准备寻求夸奖。
　　结果发现她们在偷笑，两个人倒是和和气气的。
　　“别听你爸的，其实我觉得你这么聪明善良又会讲话其实就是因为有个好老妈，还有你贺姨教得好，我的功劳最大，知道不。”
　　谭潇和谭晓说说笑笑，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夸赞。
　　裴阳无辜躺枪，看下女儿，又看看老婆，最后给她们一人夹了一块白菜凸显自己的生气。
　　吃东西的途中，谭晓又说了明天晚上爷爷奶奶要来的信息，然后说她最近可能经常不在家，要她去爷爷奶奶家住。
　　谭潇是谭晓三十岁难产生下来的，当时大出血，非常艰难，出生后随母亲姓，名字也和母亲同音。
　　而且家里小辈子的小孩特别少，所以从小玩到大，她就是被宠坏了的。
　　开开心心吃完火锅，驱车回到家。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正在被训话的贺琦。
　　谭晓看见贺琦受训的样子，默默投去一个等着，看我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肯让步，明明都很想对方，但贺琦和妈妈都非常嘴硬。
　　由于一些原因，她陪在贺琦身边的时候非常少。
　　她都是和谭潇一起住。
　　本来贺琦告诉她妈妈她今天和同学聚会，晚上晚点回谭姨家，然后简单应付了几句就挂掉电话了。
　　但时间有点晚了都快七点了，天快黑了，贺姨不放心她和朋友，结果就看到她和他喜欢的男生在店门口在开心地聊天。
　　妈妈都担心孩子，明白现在最重要的学习，虽然考完试了，但年纪太小了不能谈恋爱。
　　贺涵大步上前隔开两人。
　　“干嘛呢？怎么晚了不回家，这是你同学吗？回家了，小同学，下次阿姨有空请你吃东西啊！拜拜”贺涵瞪了贺琦一眼说道
　　“阿姨，我叫裴祯邠。”漏出笑容，抬手不好意思害羞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然后向贺涵说明情况就走了。
　　“拜拜，一中见！”这是裴祯邠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妈，你怎么回来了。”贺琦今天真的很开心见到妈妈。
　　两家人关系好，房子就在隔壁，贺涵给谭晓发了信息就直接来了。
　　“贺姨，我想死你了。她怎么了？”谭潇挑眉看着正坐在沙发上鹌鹑般安静的闺蜜。
　　闺蜜眼神一对就知道互相都心情很好。
　　“又惹我生气了，这么晚了让我去接她才知道回家，你可不能学她啊！”贺涵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桌子上响起贺涵的电话，谭潇有些好奇，侧耳听着。
　　“好好，我知道了。”
　　贺涵她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平常工作很忙，大多时候没时间管小孩，但是又没办法，只能托付给她最信任的人。
　　两个妈妈从小就认识了，她们是彼此的依靠，所以贺涵和谭潇还有孩子们是一家人。
　　贺琦下意识的低头，她知道妈妈又要走了。她倔强地不去看妈妈，眼泪就止不住了。
　　她不看贺涵的眼睛，不听叮嘱，跑进谭潇的房间去，重重的把门摔上。
　　谭潇下意识地去看贺姨。简单说了两句就进门去陪贺琦了。
　　客厅里的氛围有点奇怪，大家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的，没有生气。
　　天渐渐黑了起来。
　　裴阳自己出去走走，留个她们单独的空间。
　　谭晓撇了一眼闺蜜，轻叹一声，她慢慢走到贺涵边上，拍拍肩膀，两个人消散在灯光里。
　　“放心，我会照顾她的，你安心去吧！”
　　然后就去厨房给贺涵收拾点带着路上吃的东西了。
　　房间内，漆黑一片，阳台的窗帘没有关上，路面隐隐约约能看到月光洒在地上。还有人夜跑的身影。外面风有点大，窗帘微微飘动。
　　贺琦需要冷静。谭潇只是心疼地看着她，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她身上。
　　谁都没有开口，贺涵在一旁沉默地用力滑动手机屏幕，打开了相册。
　　一滑到底，一动不动看着曾经母亲和她的回忆。她翻来覆去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突然贺琦问了一个问题，猛地看向她：“你说，我妈爱我吗？”为什么她有时间去管别人的小孩，但她总是，总是把我放在最后一位呢？”
　　谭潇心里明白她是舍不得贺姨。
　　“每个妈妈都爱自己的宝贝，不管怎么样你都还有我呀！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贺姨她很爱你。”
　　“我每周在你家呆六天，一个月我见她不超过三次，我好想她啊，我不想她走。”贺琦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谭潇抱着她，像哄孩子般温柔地哄着她。
　　“月亮走了你有我，地球爆炸了你有我，你永远是我的小可爱。”
　　“真的吗？”贺琦抬起头，顺势把眼泪擦在了她衣服上。
　　“小小琦，你是不是过分了，信不信我让你给我洗一个月的衣服啊！”作势就要去拿她的脏衣服。
　　“不要，你小时候说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好朋友不会嫌弃对方的鼻涕的。”
　　“你看谁有你厉害，那好朋友，我们大方点，原谅妈妈好不好，小时候妈妈让着你，现在你让着她。”
　　“好。”
　　妈妈让着我我也让着妈妈。
　　明天和意外哪个先到来，妈妈都永远爱我们。
　　伟大的爱会包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