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茧》林祈安

2、第二章 重逢

　　张国立酒量差，其实没喝多少，本来正迷糊着。
　　听到耳边有男人的声音，眼睛半睁不睁抬头，一眼就看见男人性感的喉结，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卧槽！好好看！”说着，还想上手摸摸。
　　“张总，我是宋槐，有点事要跟您讲。”宋槐面无表情，扶住张国礼的手微微卸力，男人便没支撑的往下滑。
　　“啊......宋......老师啊......”张国礼一个酒咯，慌慌忙忙稳住身体，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欣喜，“有事啊，咯......去，去我办公室。”
　　随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热闹的人群。
　　办公室，宋槐进去就靠在门边，他屈着腿，眼神略过已经酒醒了一半的张国立。
　　“开门见山，我这次找你……”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宋槐抿着唇，目光平淡不知在想什么。
　　小时过来的时候 ，刚好看见男人发呆的样子。
　　“老大，那些人我都应付好了，你不知道，他们就跟怪兽一样要吃了我。”
　　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小时觉得半条命都给丢了。
　　一个成语，饿狼觅食。
　　他觉得他是待宰的羔羊。
　　“下次出现这种情况您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也行，让我有个准备，身边多带点人。”
　　他一个人实在是扛不住啊。
　　虽然他有拿全国跆拳道冠军，但也不是这么用的啊，又不能跟专业人士一样的下手，万一把人伤了还得是他的事。
　　小时欲哭无泪，他看着自己被扯的皱皱巴巴的衣服，顿时觉得委屈极了。
　　“别嗷了。”宋槐回过神，看着嗷嗷抱怨的小时，无奈，“请你喝奶茶。”
　　出来时，天空还是阴雨绵绵。
　　奶茶店今天人流不多，天气又下雨，加上万翼商场今天有名人行程，人们都去那堵热闹了，外面的人少的可怜。
　　“欸，打工族的烦恼就是。”
　　前台是个刚出来不久的小姑娘，此时正嘟着嘴望眼欲穿的看着相隔一条马路的商场，“好想过去啊......”
　　门口的风铃想起的时候，她跟往常一样面带笑容，“欢迎光临，您看要买什......么？”
　　进来的是两个男人，一人带着口罩，身材修长，穿着黑色西装，粗看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细看，那双眼睛，还有那让人难以忽略的气质。
　　“宋老师？”似惊喜似怀疑，小姑娘不确定的叫出口，“您......”
　　宋槐放下雨伞，低头掏出手机，骨节分明的手扫码，肤色白的淡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眉眼清淡，被人认出也不以为然，“两杯珍珠奶茶，常温微糖，谢谢。”
　　明显不想让人认出，小姑娘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是多看了几眼，就念念不舍地去准备了。
　　宋槐收回手机，站在前台等，眸色浅浅，落在桌上的招财猫上。
　　他深色的瞳孔浓如画，抬眸间好似星光在眼底闪过，如此引人。
　　奶茶很快就好了，不一会小姑娘就打包好递给宋槐。
　　“谢谢。”
　　“不......不用客气，祝您愉快。”小姑娘摸了发红的耳根，笑的腼腆，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可以签个名吗？如果不行的话，就算了。”
　　“嗯。”宋槐低头，嗓音温和，嘴角噙笑，“可以。”
　　小时在旁一直充当背景板，直到看见自家老大要给人小姑娘签名，忙接过奶茶，递上专用纸笔，“用这个。”
　　不怪他小心，只是人心不得不防，他可是在签名这块做过不少功课。
　　签好名，宋槐提着奶茶刚走出店，一不注意就被人撞了个满怀，奶茶也好巧不巧的落在地上，洒了一地。
　　江鲶急匆匆往奶茶店走，低血糖犯了的她看不清路，直到撞到人，因为惯性一下子平仰后摔在地上。
　　这一摔，整个人更迷糊，眼前弥漫着一层层黑雾，整个人仿若飘上云端，感觉不到疼痛。
　　“抱......歉”江鲶费力地抬起手，想将眼前的黑雾抹去，声音微不可闻，“我低血糖......”
　　小时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直到女孩缓缓闭上眼睛，他急得看向宋槐，“老大，没事吧这？我们要叫医生吧。”
　　宋槐从看见女孩样貌的那一刻就像被定住了，他缓缓蹲下身，指尖探了探，眉头微蹙，弯下腰将人抱了起来。
　　“！！！”小时震惊，想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
　　江鲶只晕了一会，闷闷的晃动感让她不适极了，意识到自己被人抱着，她开始挣扎，想要下去。
　　“别动。”宋槐嗓音低沉，他一手护着江鲶的后脑，一手将人拦腰抱起，视线漠然垂落看着怀里的人。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再次看见江鲶，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女孩瘦瘦的，抱起来都没什么重量，脸上也没血色。
　　“多大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小时吶呐跟在后面，眼睛瞪大看着面前这一幕。
　　迷迷糊糊间，江鲶好像听见了一道熟悉又遥远的声音，最后还是体力不支的晕了过去。
　　医院。
　　宋槐看向床上女孩瘦弱的小身板，拿着报告，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
　　低血糖、营养不良、胃病、中度贫血......
　　上上下下的箭头，看的人心惊。
　　怎么活到现在的。
　　女孩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整张脸消瘦苍白，却依旧漂亮。
　　在静默里，宋槐的眉峰始终不曾散开，他垂着视线，不自觉抬手，然后又恍然醒悟般收回手，低笑。
　　“呵。”
　　昏迷中的江鲶出了不少汗，发丝一缕缕地搭在额前，皮肤白白净净的，睫毛很长，一颤颤似乎快要醒来。
　　“老大，这人你认识啊？”
　　小时一直跟着宋槐，今天这会的经历已经在他脑海里上演了几百遍，也推敲了几百遍。
　　但是吧，他从宋槐出道就跟着他了，平常身边朋友都很少的人，今天竟然抱人女孩子，他真的很想小小的八卦一下。
　　公关上面的事，专人解决吧。
　　“去准备温水，她醒了给她喝。”
　　宋槐没有回答 ，拉过椅子往床边放，自己一坐，不说话了。
　　江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她意识回笼，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子反应慢，只记得自己低血糖犯了，然后好像撞了人。
　　“醒了。”
　　耳边传来一道男声，江鲶缓缓侧头，看见男人的那一刻，瞳孔微缩，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慌乱的低下头。
　　三年没见，她以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闭眼前的那道声音，她以为是幻觉。
　　那颗早已平淡的心绪，在看到宋槐的那一刻瞬间被激起涟漪，一层一层，荡着她的心微疼。
　　“抱歉，我不知道是你。”说着，起身想要下床。
　　“躺好，在挂水。”宋槐按住她的肩膀，眸色深沉清冷，“自己的情况这么不清楚？”
　　江鲶摇头，“我没事了，刚刚抱歉，把你衣服弄脏了。”记得没错的话，他的衣服脏了。
　　宋槐拿着报告单，道：“江鲶，我没瞎。”
　　“你那件衣服多少，我转给你。”江鲶组织着语言，没有管那报告，她看着不断滴落的盐水，“还有医药费，我一起给你。”
　　“水来了——”小时拿着一杯水走进来，看着气氛怪异的两人，不明所以。
　　“你先休息，好了再走。”宋槐看了眼一旁的点滴，又道：“医药费和洗衣费先欠着，毕竟你欠我的又不止这一次。”
　　小时：他听见了什么？！
　　“咳咳——”
　　刚想说话，江鲶就被喉咙一阵痒意激的咳了嗽，想着男人还在，她使劲想压下去，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她咳的很厉害，又因为刻意压制，眼尾憋得泛起了红，泪水不自主地顺着滑落，眼敛不停的颤抖，更增添了一分脆弱感。
　　小时吓了一跳，忙将水递给江鲶，“先喝点水，慢一点，不急。”
　　“谢谢。”江鲶神色恹恹，接过水杯。
　　“不，不客气。”小时咧咧嘴角，眼角不经意瞥向宋槐，见男人没反应，才呼出一口气。
　　还好，没醋意，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
　　想到这里，小时不免一顿，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
　　喝完水，江鲶默默地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她不太敢去看宋槐，也没想到重逢是以这样尴尬的形式。
　　比起三年前，宋槐更成熟，轮廓线也更加清晰，跟那时的乖僻少年不同，如今捶打出来的气质让他有了些许成年男人的压迫感。
　　那双眼睛淡淡地看着她，里面眸光沉沉，看不透，也没有半点温度，不似记忆中的样子。
　　江鲶的心痛了一瞬。
　　“你不吃饭的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