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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哦,就为这事啊。时愿惜护紧被子,不甚在意地看着渗出血液手背,眨了眨眼睛,刚想开口狡辩几句,结果对面的人抢先一步,他顿时哑口无言。
      呸呸呸,什么狡辩,明明是解释。还有闲情做小动作,现在看来,不发火的话,时愿惜根本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听得懂人话吗?”翎霜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你是小猪吗?”
      两人明显不在同一频道上,而另一边触发关键词的时愿惜略显迟疑地接了话,“佩奇?”
      “……”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对。虽然说理是这个理,翎霜泉无语凝噎。
      “那咋了。”时愿惜看看两人“交握”的手,表情可谓堪称无辜,“你教我的呀。”
      此教非彼教,谁能想到时愿惜连半点生活常识都没有,脑回路如此地清新脱俗。
      “行吧。”翎霜泉颇为无奈,“小猪佩奇。”
      时愿惜提取“有用信息”,挑拣重点字眼。
      很好,问题出现。
      翎霜泉什么时候知道自己不是人的,又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
      小猪佩奇他知道,沿途的小孩哥们管那几只粉色的小猪叫粉色吹风机。
      时愿惜茫然地摸了摸头顶,耳朵没冒出头,况且他们也不是同一物种。
      当真是,已读,乱回。发火给空气看。
      “你看着,像我这样。”翎霜泉深吸一口气,冷静再冷静,“用食指和中指按压出血点,5-10分钟左右,只压不揉。”
      时愿惜认真脸,初入人世,确实需要学习,多多益善。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翎霜泉便收回了手。
      “翎霜泉。”时愿惜连名带姓叫他,“你凶我。”
      “那咋了。”翎霜泉反将一军,“我冤枉你了?”
      可恶!抢台词是吧。时愿惜表示有被冒犯到。
      “我饿了。”他暗戳戳道,“作为赔礼你得请我吃饭。”
      “麻烦精。”翎霜泉端起治疗盘,口嫌体正。
      时愿惜拽住翎霜泉的白大褂,质问,“你要去哪儿?”
      “归还医疗器械。”翎霜泉话说一半,留一半,“然后…”
      “然后干嘛。”时愿惜没松手,小声追问,“还回来吗?”话说早了,聪明企鹅笨笨的。
      “当然是请企鹅大王吃饭。”翎霜泉实话实说,“我总不能一直让你饿着肚子。”
      “还没回答完,”时愿惜固执道,“你忘记第二个问题了。”
      “回来,说到做到。”翎霜泉喂定心丸,“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那你快点。”时愿惜懂事道。
      “听话,”翎霜泉顺毛捋,“自己玩会儿。”他又不是不回来,怎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时愿惜杵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望向翎霜泉渐行渐远的背影陷入久久的沉默。
      他若有所思,自己观察过有一会儿了,这里的人类不仅要穿衣服遮羞,似乎还要穿鞋袜?
      翎霜泉将使用完的治疗车推回治疗室,呼叫护士进行后续的清理消毒、补充物品以恢复其备用状态。
      处理完这些工作后,他便去了更衣室更换便服,再原路返回病房接人。
      时愿惜掀开被子下了病床,坐在翎霜泉坐过的陪护椅上晃悠着小腿等人。
      听见病房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他目若悬珠般望去,“翎医生,你回来啦。”
      翎霜泉站在门口,隔空喊话,“走了,时愿惜。”
      “我没有鞋袜唉。”时愿惜转眄流精,“咱们现在还走不了。”
      “怎么回事。”翎霜泉故作不知。
      “说是有,”时愿惜放出鱼饵,自顾自打窝,“可是我没看见。”
      翎霜泉愿者上钩,假意拧眉往里走,“你没找到吗?”时愿惜昏睡的那几个小时,注意到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翎霜泉就着手准备好了鞋袜。
      啧,装得挺像那么一回事。时愿惜冷哼,直球出击,“等你呀,毕竟你是医生,我是患者。”歪理一大堆,“医生照顾患者天经地义。”说完,他还晃悠着光溜溜的脚丫象征性地向翎霜泉展示。
      惹上麻烦精了,又能怎么办呢。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这一记直球打的漂亮,翎霜泉理屈词穷了,语气无奈极了,“德性。”
      “啊?”时愿惜仰头,脑门上的退烧贴亮得明明晃晃,“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说,得、行。”翎霜泉咬牙,玩文字游戏,“可以的意思。”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明人不说暗话。”时愿惜先斩后奏,“谢谢翎医生啦。”
      想让我吃亏,没门。
      “别动。”翎霜泉说话间单手按住时愿惜的肩膀,另只手从退烧贴边缘慢慢地、平稳地卷下,顺便扔进垃圾桶。
      当前的情形好像有些超出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了,时愿惜长长的睫毛在卧蚕处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比平时略粗重一些。
      “翎霜泉,”他声音略显急促,急中生智,“你眼镜呢。”
      翎霜泉的视力良好,眼镜并非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之所以佩戴眼镜,究其根本原因,也只不过是为了工作之余保护眼睛的同时更加值得患者信赖一点。尽管对他而言,专业能力本身无需外物来证明。
      指尖碰触到的那片冰凉似乎还未褪去,心火烈焰却已无声无息地煨烫着、熔蚀着冰山雪川的坚硬外壳。
      “想看?”翎霜泉捻了捻指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次性医用口罩,撕开灭菌包装袋一角道,“晚上外面风大,容易喝西北风,自己把口罩戴好。”翎霜泉没说的是,他没有随身携带眼镜盒的习惯。
      初包袋撕都撕开了,时愿惜不戴口罩能行吗?
      答案是,不行。
      “学人精!”时愿惜愤懑不平地抽走祸端源头,顺着撕好的一角取出口罩戴上。
      末了,时愿惜补了句,“鬼才想看。”口罩隔绝掉了部分声音,让简短的话语显得笨重沉沉,像是在生闷气。
      “幼稚。”翎霜泉说着,翻出压在被子底下的袜子,一本正经,“你的袜子长翅膀跑了?”
      “NO,NO,NO!”时愿惜摇头,又摆手表示不赞同,“它有没有翅膀我不知道,可我有手。”袜子是谁藏起来的不言而喻。
      翎霜泉说不过他,天大地大,病人最大,只好一边将袜口卷到脚趾处,形成便利好穿的“口袋状”,一边半蹲下身给活祖宗穿鞋袜。
      “鞋袜都是新的,是我平时放医院休息室准备要用的。”翎霜泉适时补充,所以你穿上可能会有点大码。”俗称救急,现在也算是另一种得偿所愿了。
      “哦。”时愿惜读懂了言外之意,捧着脸颊笑眯眯,“其实我不介意的。”
      粉红泡泡随机刷新,出没不断,气氛属实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翎霜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愿惜了。
      多说多错,不如行动。
      翎霜泉有权保持沉默和医患距离。
      他轻轻托起时愿惜的脚裸,五指触碰到皮肤的瞬间跟之前没什么两样,还是彻骨的寒凉,就好像整个人没有半点人类应该有的体温。
      “喂?”时愿惜小声叫了一声,见翎霜泉似乎在发呆,于是加大了音量,“翎医生?”
      听到眼前坐着的人叫喊自己的声音,翎霜泉才回过神来。
      “我自己来,不需要你。”
      整这么一出,时愿惜当即不干了,决定要靠自己。
      忽视人不带这么忽视的,透明人也是有尊严的。
      对方准备撤回的一只脚被翎霜泉强势滞留。
      “翎霜泉。”时愿惜脚踩在当事人大腿上,不安分地乱动,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好坏,“你刚刚在想喜欢的人吗?”
      “安分点,还想不想吃饭了?”翎霜泉一只手固定住人,另一只手利索地帮时愿惜穿好鞋袜。
      “气饱了。”时愿惜一身反骨,暗自撇嘴,“有骨气的人都不会吃。”
      旧账加新账,时愿惜越想越气,把透明包装袋搁掌心揉吧揉吧,团成一团,从善如流起身,自认为恶狠狠地往翎霜泉怀里一抛,拍拍屁股大刀阔斧地争做领头羊。
      “小跟班。”时愿惜催促,“快点。”
      翎霜泉顺势接住,塑料团以一种轻盈的姿态飘入垃圾桶。
      “在想你。”小跟班随手关门,翎霜泉大步流星地追上时愿惜。
      进度条是不是有亿点点快。超载前行,钱包不保。
      “你…”时愿惜磕磕绊绊,被翎霜泉搞的不会接话了,站原地斟酌了好半天,“你说什么?”
      “我说,我刚刚在想想你。”两人并肩,翎霜泉站定,还不忘解释,“没有喜欢的人。”但是遇见你的那一刻是心动的感觉。
      肉麻死了,时愿惜拍了拍发烫脸颊,溜溜球了。又忍不住没由来的想:自己怎么会有体温呢,一定是生病的缘故。
      时愿惜脚下不停,扣着手背上输液贴转移注意力。
      咦?怎么感觉走了跟没走一样?卡bug了?时愿惜猛然回头一看,结果发现翎霜泉正揪着他的衣领。
      “往哪走呢,歪成啥了。”翎霜泉补刀,“倒也不至于面壁思过。”
      时愿惜望向洁白的墙壁尴尬笑笑,撕下已经卷边的输液贴,揉揉揉,假装自己很忙,直到横向发展的长条输液贴,变成一颗酷似圆圆的白色糖丸小球。
      翎霜泉收起罪恶之手,低头替时愿惜整理衣领的空隙,视线随意的向前一瞥,倏地黑了脸。
      “转过来,手。”没等时愿惜反应,他整个人就已经被翎霜泉翻了个面,右手也上了套。
      “啊哈?”时愿惜懵逼了,呆呆地不知所措。又又又咋了?吃个饭怎么如此艰难。
      “你是感受不到疼痛吗?”翎霜泉握起时愿惜的四指,看着他淤青的手背问。
      “嘶—”时愿惜倒吸一口凉气,不说也就那样,一旦意识到自己受伤了,马上开始疼了。
      其实不光是疼痛,他身体的触觉传输、回馈给自己的东西很少,除非浓度特别高,实在受不住了的那种。
      “站原地别动,我去去就回。”翎霜泉拉着时愿惜的手腕,把人带至墙边。
      这下好了,真成面壁思过了。
      时愿惜自动矫正,背对墙壁,心想背面也是面,谁说不是呢。
      翎霜泉去医院内部的小型医药店买了冷敷的冰袋和洁净的干毛巾,扫码付款的中途又多要了两个塑料袋。
      翎霜泉手提购物袋,又从中取出眼下需要用到的护理用品,一边拿干毛巾把冰袋全须全尾的包裹起来,一边穿过往返的人流以时愿惜为目的地。
      本打算礼貌询问一番时愿惜是自己动手或者其他什么的,出于“安全起见”的因素考虑,翎霜泉打消了这个念头,亲自给人教学了一遍,用词严正。
      “用你的左手轻轻扶在毛巾上,将冰袋固定在右手手背,保持15分钟。过程中不要用力按压。一旦感觉太冷、麻木、刺痛或任何不舒服,立即停止冰敷并打报告说明情况。”
      好在时愿惜干啥啥不会,却唯独胜在学习能力强的一批。
      就是吧,时愿惜一直在掉队!解决了一个问题,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迈开腿没办法冰敷,移开眼睛,没办法走路。
      “那啥?”时愿惜支支吾吾,“我们现在咋办。”做人时间太短,手眼不太协调。快进到大哭一场,我其实也不想的,可我的四肢它有自己的想法,根本不听主人的指挥。直接KO,驯服失败,果然还是得多适应适应。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孩子,做人真的好难!毁灭吧,我累了。”
      时愿惜内心连环Diss Call,摆明了就是一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典型的破罐子破摔。
      下一秒,世界托起了他。“跟着我就好了。”翎霜泉再一次握住了时愿惜的手腕。
      离医院大门仅有一步之遥时,翎霜泉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扭头看了挂号窗口一眼。刚才买东西结账那会,他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
      翎霜泉仰面望了望头顶,才恍恍惚惚发觉天空一直灰蒙蒙的状态。不久前从窗外飘进病房内的雨滴像是寄存在记忆里一场短暂偏离行迹的幻梦。梦境粉碎以后,就要重新起航,规划正确的线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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