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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令使·阿波里斯的审判(续) ...

  •   阿波里斯站在半空中。

      绿色的炼金火焰在他指尖跳动,像是一颗不安分的心脏。

      他刚刚把那个嫉妒成性的导演变成了一具木偶,挂在了剧院的最高处。全场观众惊恐的尖叫声,此刻却像潮水般渐渐平息。

      因为一股温暖的金色光芒,从剧院的穹顶洒下,温柔地抚平了所有的惊慌。

      “看,零一。”

      阿波里斯没有回头,他甚至能想象出零一此刻在通讯器那头紧皱的眉头。他只是轻轻转动着指尖的火焰,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陶醉。

      “这就是我理解的‘纯爱’。”

      他手中的炼金手杖轻轻一点,杖头轻触虚空,发出了一声只有灵魂才能听到的脆响。

      “剔除掉嫉妒的毒瘤,剩下的,才是最纯粹的关怀。”

      那股金色的光芒,并不是来自他自己,而是被他刚才那场残酷的“净化”仪式,从凡人内心最深处硬生生逼出来的。

      这光芒顺着某种看不见的丝线,跨越维度的鸿沟,流向了忻。

      就在那道金色光芒注入宇宙的瞬间,阿波里斯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这是作为令使的特权——或者说,是诅咒。他能通过神力,窥见神明的一角记忆。

      那不是什么宏大的场景。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寻常的巷子里,连砖缝里的青苔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

      少年忻手里拿着一根快要融化的冰棍,小心翼翼地递给旁边的女孩。

      女孩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嘴角沾了一点点白色的冰渣。

      忻看着她,傻傻地笑了。

      那种感觉,不是占有,不是欲望,仅仅是一种“看到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的纯粹满足感。

      那一刻,空气是甜的,连巷子里的阴影都变得温暖起来。

      阿波里斯的感悟:

      翠绿的眼眸中,那一抹疯狂的火焰稍稍平息,露出了一丝罕见的、近乎脆弱的柔和。

      “原来……大人的力量,是源于这种‘微不足道’的瞬间。”

      他低头看着台下那些互相搀扶的观众。一对老夫妻紧紧握着手,一个年轻人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瑟瑟发抖的女孩肩上。

      “这种平凡的温暖,竟然能支撑起一位神明。”

      “你的方式,太残忍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剧院巨大的阴影中传来,像是一把刀,精准地插进了这短暂的温情里。

      江有年走了出来。

      他那一头白发在金色的神光下格外显眼,像是雪地里的一道伤疤。蓝瞳中倒映着那具还在随风摇晃的木偶,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厌恶。

      他手里握着那柄「守望枝」,武器顶端的荆棘微微颤动,似乎对阿波里斯身上那股炼金术的焦糊味感到本能的排斥。

      “残忍?”

      阿波里斯轻蔑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贵族式的傲慢与悲悯。

      “江有年,你这个只会挥剑的武夫懂什么?那个导演利用艺术的名义,操控演员的感情,让他们互相嫉妒、撕咬。我只是用他最熟悉的手段,让他尝到了恶果。”

      “这不叫残忍,这叫‘净化’。”

      江有年没有立刻反驳。

      他只是抬起手,指向了那具木偶。

      随着他的指引,空气中像是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浮现出另一段被“回溯”的记忆——那是番的视角。

      同样是这个剧院。

      但时间倒流回了几天前。

      番化形成凡人,潜入了导演的休息室。

      他把一些伪造的照片,塞进了导演的抽屉里。

      他对着镜子,模仿着剧里的男主角的语气,给剧里的女主角写了一封充满侮辱性的信。

      他在黑暗中狞笑,看着导演因为嫉妒而发狂,看着女主角因为误会而哭泣。

      他在享受这种“亲手毁掉美好事物”的快感。

      江有年的低语:

      “我看到了。”

      江有年握紧了手中的枝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得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叹息。

      “我看到了番是如何在暗处,像蛆虫一样腐蚀这份爱意的。”

      “阿波里斯,你惩罚了一个帮凶。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个躲在阴影里,享受着别人痛苦的怪物。”

      宇宙中。

      忻接收到了来自剧院的金色光芒。

      那股温暖的感觉,让他那因为番的侵蚀而感到冰冷、甚至正在逐渐透明的神躯,稍微回暖了一些。

      他低头,看着下方两个争执的令使,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

      “阿波里斯看到了那个午后,我递给她冰棍的瞬间。”

      “江有年看到了番在角落里,放下伪造照片的瞬间。”

      “一个是爱的起点,一个是恨的源头。”

      “我的‘纯爱’,不仅仅是守护那个甜蜜的午后,更是要保护所有凡人,不被那个角落里的阴影所吞噬。”

      “哪怕手段再极端,哪怕过程再痛苦。”

      “只要结局是美好的,那便是‘纯爱’。”

      阿波里斯被江有年的反驳激怒了。

      他正要施展更强大的炼金术,给这个“死脑筋”的白发男人一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什么叫“完美的艺术”。

      就在这时,那个阴冷的声音,再次在阿波里斯的脑海中响起。

      不是通过通讯器,而是直接在他灵魂深处炸开。

      “阿波里斯……你真的以为,忻是在守护‘爱’吗?”

      “他只是在利用你。就像你当年利用那些炼金术士一样。”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的悲凉。

      阿波里斯猛地回头,翠绿的眼眸中杀意毕现,手中的炼金手杖瞬间指向了声音的来源。

      “谁?!给我出来!”

      江有年也瞬间警觉,手中的「守望枝」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化作一柄燃烧着冷火的巨剑,剑锋划破空气,指向了剧院后台的黑暗深处。

      阴影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身影穿着一件破旧的雨衣,帽檐压得很低,整个人像是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幽灵。

      他没有看江有年,而是死死地盯着阿波里斯。

      “你追求了三百年的‘完美’,最后换来了什么?” 那个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是毒蛇的信子,“涟死了,忻也快死了。你所守护的一切,终将化为尘埃。”

      阿波里斯的身体微微颤抖。

      那是触及他灵魂深处的痛处——“涟”。

      “闭嘴!”

      “那是……”江有年看着那个身影,蓝瞳中闪过一丝疑惑,“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概念’。不是忻,也不是番。”

      那个神秘人影没有再多说,转身融入了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他从来就不曾存在过。

      剧院里,恢复了平静。

      观众们已经被疏散,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像是一场大战后的废墟。

      阿波里斯收起了炼金手杖,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个神秘人的话,像一根淬了毒的刺,扎进了他的心里,比番的攻击更让他痛苦。

      江有年收起了巨剑,变回了那根不起眼的枝柄。

      他走到阿波里斯身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这是他从某个凡人身上学来的习惯,一种试图融入这个世界的拙劣模仿。

      他递给阿波里斯一支。

      “虽然我不喜欢你的手段,”江有年淡淡地说,蓝色的眼眸里映着阿波里斯苍白的脸,“但那个家伙,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阿波里斯瞥了一眼那支烟,没有接。

      但他紧绷的肩膀,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放松了下来。

      “哼,算你还有点眼力。”

      阿波里斯冷哼一声,转身走向破碎的窗户,外面是无尽的夜色。

      “江有年,看在大人的份上,我暂时和你结盟。”

      “不管那个躲在暗处的老鼠是谁,敢动忻大人的,都得死。”

      江有年点了点头,目光穿过破碎的窗棂,望向宇宙深处。

      “番的第五次围剿,才刚刚开始。”

      “这只是一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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