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鸢》道心不稳

1、正文

　　我的名字叫做萧鸢，我哥哥名字叫做萧筝，我们两个人是一对同卵双胞胎，是在娘胎里就发育好的，这决定我们拥有一样的脸蛋，一样的性别。

　　生下来，长大了点，才发觉我们兄弟两个人不止是这样，甚至我们两个人的躯体完全一样。

　　萧鸢萧筝这两个名字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会如影随形。

　　爸妈很喜欢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宝宝，尤其是妈妈，她认为这是天赐的宝贝。

　　所有的亲戚朋友也认为妈妈有福气，他们当时怎么夸我们这对复制粘帖的兄弟来着？我忘记了。这个不重要。

　　因为啥呢？重要的是，我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

　　从我记忆起，每一次家庭聚会，妈妈都要让我和哥哥手拉手一起出现，呵，为什么？我在心里问，难道大家都不觉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还拉着手，就像中间隔着一层镜子，这种事情很惊悚吗？

　　没有，我观察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喜悦，满足，幸福，甚至还有羡慕，唯独没有恐怖。

　　从那之后，我抗拒跟萧筝拉手，但我没办法抗拒跟他一起出现。

　　因为我们两个人都是萧家的孩子，都是爸爸妈妈的孩子。

　　只要其中一个出现，所有人就会自然而然提起另外一个。

　　以至于，在我十五岁以内的生命里，听到最多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萧筝这个名字。

　　我们幼时，妈妈很乐意把我们打扮成一模一样，让别人去认。

　　所以我们经常会穿一样的衣服，用一样的东西，上一样的学校，进一样的班级。

　　每次入学我们两个人一起走进教室，我都会看到同学们首先一愣，然后新奇的表情。

　　我极度极度厌烦这种场面，甚至更甚于家庭聚会。

　　我讨厌这张脸，我讨厌一切一模一样的东西。我打破房间内所有的镜子，我选择与萧筝不同的衣服，我做跟他不一样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我刻意跟他不一样，因为我们两除了皮子，内在是完全不同。

　　在所有我厌烦的场合里，他呢？享受这种别人打量的目光，他乐意陪着妈妈玩这种两个孩子找不同的游戏。

　　呵呵，这个贱人。

　　我越来越不愿意接受外界了，不愿意跟人说话，好像除了我，没有人讨厌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我真的好累，我感觉他们都好蠢。

　　看着他们的眼神，我就能明白，我也早就应该明白，他们百分之九十都是蠢货。

　　我为什么需要刻意表现跟萧筝不同，没必要处心积虑告诉这群傻子这个事实。

　　终于，高中，我能喘口气了。

　　高考分科，萧筝去了什么班来着？不记得了，我看着老师唾沫飞扬的激情讲述分科对未来的影响，又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微笑淡然的艺术老师。

　　呵呵，我选择美术。

　　所以，我从这个时候开始，终于跟萧筝分开。

　　我跟着老师从头开始学画画，为了考试，我只能认真刻苦，不过没关系，这种专心经营自己小世界的感觉是太棒了！

　　额额额，不过，你猜我听到我妈跟我爸说啥？

　　她说我自闭了！要带我看医生？

　　我真是笑了，呵？

　　他们懂啥是自闭吗？我自己躲着高兴也不行吗？

　　无语，与这个问题一起到来的是高考。

　　我的专业水平还行，就是老师总说我的话没有情绪。

　　妹的，考试阅卷官有空读情绪吗？这种东西有用吗？

　　不过我成绩还不错，爸妈很开心，但是非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嘟嘟囔囔的，这个发胖的看起来异常无害的男人说我啥来着，反正就是有病。

　　给我开药，额，但是不用了。

　　因为我自己最了解自己，我没病。

　　爸妈又要我去读国外的一个学校，说我这个成绩很适合。

　　我大概看了一下位置，呵呵，又是跟萧筝一个城市，他也要出国。

　　额，没意思。

　　不想去，我都表示自己不想去了，证明我已经思考过了。因为我将来，不需要从这个学校出来的履历。

　　妈妈一个劲劝我，让那个发胖的心理医生也劝我。

　　去一边吧，妹的。这啥医生。

　　反正我没去，选了家周围的一个大学，也挺不错。

　　入学之后，我看到了我的新同学，天啊，你们能想到吗？

　　他们比我还夸张，疯狂的改变自己的形象来显示特立独行。

　　额，我认为我对人的独立性已经很偏执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群体。

　　不过，时间久了，我发现，他们跟我不一样。

　　是因为这样的，他们好像只是通过外貌想用这样的方式显示一种高贵和优越感。

　　额，哎，竟然是这样。

　　不过，有这样一群打扮的跟疯子的一样的同学相处还挺开心。

　　嘻嘻，因为再也没有一模一样的脸在我面前了。

　　太太太爽了。

　　……

　　嗯……最近好久没有上线了。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在大学这个环境中，我终于能放轻松了，稍微打开密不透风的心。

　　我喜欢的这个人叫沈断，怎么形容他的长相呢，一副狐媚眼睛，能勾死我。

　　但是整个人又这么纯，简直快把我迷死了。

　　看见他的脸，我的手就不自觉的想画画。

　　一本名为断断的画册诞生了。

　　哎呀，其实这是见色起意。我刚开始是想约他的，约他去那个。

　　我知道，贸然这样会很奇怪，像个疯子对吧？

　　但是我真的已经垂涎很久了，虽说不算□□焚身，但是也……

　　终于，我鼓起勇气，想要约他。okok，后果我已经想过了，不外乎同意和拒绝。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订好房间，鼓起勇气向坐在长椅上的沈断说出第一句话。

　　我本来想直接说，要不要跟我约一次，我还是处。

　　额，我还是太没用了。鼓足勇气终于说出，你好，他从书中抬起头，冲我笑。

　　我心里一咯噔，这双眼睛真美，美的让我瞬间净化心灵。他的眼睛像水中的玉，我说不出话了……

　　然后他走了。

　　哎，这时候我才明白好像不是这样。

　　我不仅想跟他睡觉。

　　我不知道第一次见面他有没有看出来我内心的龌龊，但是我真的很烦。

　　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偷偷跟着他，画他。

　　没用多久，一本厚厚的画册完结了，因为我没日没夜的画，还不够，没来得及我下一次提笔，就出事了。

　　我爸妈说我哥回家了，还带了对象，让我一起回家吃个饭。

　　我握着手机听我妈的电话，站在最常能等到沈断的路上。比平常迟了一个小时，他都没出现，我心里清楚今天等不到了，于是我回家了。

　　呵呵，真够抓马。

　　我等了一天的人，就在我家。抱着萧筝的胳膊，在他怀里，冲他笑。

　　我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睛，其实那一瞬间，我都愣了。

　　我都会灵魂出窍了，我跟萧筝长得太像了，他们俩靠在沙发上，就是我幻想中萧鸢跟沈断会做的事情。

　　不过就幻视了一秒，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我确定，沙发里头的是萧筝，不是萧鸢。

　　呵，我妈说，他们是小时候的竹马竹马，前一个星期才在一起。

　　可是我一直偷偷画了沈断四个月，额，我也迷惑了，怎么排先来后到。

　　可是，他是萧筝的竹马，不应该也是我的吗？好吧，或许在哪一次因为我烦躁推拒的聚会上错过了小沈断。

　　其实，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我哭了。眼睛一滴泪没流，因为我的心疼的快缩起来了。

　　我迅速回归到自己的小世界，我想安慰自己。但是比脑瓜子反应更快的是我的爪子，我一拳挥到萧筝脸上，心里痛快的要死，跟我想象中揉面的触感一样。

　　然后我拉起来他怀里的沈断，终于，吻到了这张在我心里跟艺术品一样的唇。

　　我闭着眼光顾着享受了，没注意到沈断眼里一闪而过的兴奋。

　　然后在我爸妈石化的眼神中，我扛着，没错就是扛着沈断跑了。

　　没开车，就用两条腿在跑。

　　天气好像很冷，我忘记跑到哪里了，把沈断放下来，我才注意到，他面色苍白，一直在干呕。

　　我去，不会吧，他怀了我哥的孩子。

　　不应该啊，他不是男的吗？

　　我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办，关心则乱。我报了110。

　　没等警察来，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我哥住院了。

　　啊？

　　这些事先稍等一下，我轻拍沈断的背，想让他舒服点。

　　沈断这会好多了，但是我不敢看他的脸，他会怎么审判我？

　　我真的哭了，哭原来是这样的，眼睛很酸，就有什么落下来，脸很痒。

　　因为我哥被我打骨裂了，我得去医院。沈断扇了我一巴掌，那双世界上最美的眼睛，没有再看我。

　　最后警察来了，在医院里，两个警察叔叔喊我的名字。

　　听了我说来龙去脉，他们两个人笑了笑，说了很多教育我的话，然后就走了。

　　哎。

　　哎。

　　其实那个发胖的医生没错，我好像真的有病。

　　虽然骨裂了，萧筝伤的不重，看他挂上点滴，我就走了。

　　沈断，我想找他。我想说清楚，其实，那天不是真的想跟你直接去约，我只是不懂怎么跟喜欢的人开头。

　　其实，我很迷恋你，是信徒对神的那种。

　　我想告诉你，也许可能我爱你的更多，也许你不会接受我，但是我就是想告诉你。

　　我怕站在你身边的人没有我爱你，如果这样，不会很遗憾吗？

　　好像下雪了，我脸上又冰又热。我不知道去哪里？其实我内心很谴责自己。

　　诶，我奶奶怎么在这儿？

　　哎。

　　奶奶很心疼我，紧张地检查我身体。

　　可是奶奶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儿。

　　但是周一到了，还要上学。

　　我跟爸爸妈妈道了歉，跟萧筝道歉。爸爸妈妈说原谅我，萧筝没有说，只是古怪的看着我。

　　我说抱歉，不会再纠缠沈断，你们好好的就行。

　　我没法接着呆在学校，呆在家里。

　　其实我对爸妈的感情很复杂，准确来说，我恨他们。

　　他们两个坏蛋，给了我们同一张脸。

　　这个事情对我来说是心魔。

　　我收拾了所有东西，留下了那本画册，转手给了萧筝。

　　我退学了。

　　我真的生病了，我开始尝试吃药，但是马上吞下去的那一刻，我发现我无法接受陌生药品在我体内的反应。

　　呵。

　　哎。

　　我去整容了，整容医生看着我的脸，摸我的骨架。他说没法动，额，我多付了一倍诊金。

　　可以了。

　　我调整了眼睛和鼻子，躺在手术台上，我感觉戴着口罩的医生像天使。

　　术后，没人照顾我。饮食还不能马虎，护士说必须忌食，我不在意的摆手。

　　我没心情吃东西，你们别担心了。

　　终于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拆了，我第一次认真照镜子。

　　基因很强大，就算我整容了，可是面容的相似度还是在的。

　　不过够了，我清楚在我心里，这张脸不动，我就过不去。

　　心里还是不舒服，我躺在病房脑瓜子里想到最多的就是沈断。

　　他到底怎么样了。

　　虽然没开始，我心里还是很失落。

　　本来我想潇洒一点，环球旅行。不过，还没从第一个目的地开始，就先暂时结束了。

　　我去医院楼下缴费出院，沈断跟萧筝就站在大厅里。

　　我不敢看沈断，只能撇着头。

　　不过看样子萧筝完全恢复了，额，他咋不出国。

　　一个诡异的想法冒出来，他不会为了沈断留在国内了吧。

　　在他们两个人的注视下，我只能走到他俩面前。

　　萧筝说话了，他好像很愤怒，“见到人了吧，疯子！你们两个疯子！我待会的飞机，我要走了！别再打扰我了。”

　　嗯？他就这样走了？

　　诶，沈断抱我，没等我反应，我发现我的两条胳膊也搂着他。

　　我去！

　　沈断的脸距离我越来越近，他说话了。

　　“这张脸做的真不错，看了还是让人欲罢不能。”

　　我去！

　　然后他舔了我的脸。

　　我在医院旁边开了一间房。沈断跟我一起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话，他却一直挑逗我。

　　我很生气，这样我到底算什么。

　　沈断也生气了，问我为什么跟他拿乔？

　　这算什么呀，刚做完的眼睛流泪好痛。

　　沈断一直给我擦泪，越这样我越委屈，还不如不管我！

　　“你怎么了，鸢鸢？”

　　沈断在叫我，我该咋说？

　　我没名没分的，跟他这算他妈的啥。

　　他还是我哥的……

　　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想再开一间房，我现在没办法跟他呆在一个屋子里。

　　沈断生气了，他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拉着我就走了，然后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

　　嗨，嘻嘻。其实这段路是我最幸福的一段路，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然后我们去了机场，还看见了萧筝，他正在抱着一个女孩哭的昏天黑地。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萧筝看见我俩了，他也不哭了，一直在冲沈断嚷。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沈断脸上这种表情，无语，烦躁，愤怒。

　　而且，我咋以前没注意，沈断怎么这么高，肩膀这么宽，我当时怎么把他扛起来的？

　　然后，我们一起上了飞机。

　　落地两个小时后，我去！

　　我结婚了，跟沈断。

　　用我这张新脸，拍了我俩的结婚证。

　　然后，我俩入洞房了。额，哎。

　　他压我。

　　我到今天才知道，沈断啊沈断。

　　你说你七岁的时候就看上我了。

　　行。

　　你说你故意跟我上一个大学，早就看出来我对你不清白，故意钓我。

　　行。

　　你还让我哥跟你做戏，逼我承认对你的感情。

　　行。

　　我心中那个光风霁月的沈断塌了，原来他这么……这么在意我？

　　今天我才回味过来，怎么就结婚了？

　　但是，没办法了。领完证的下一秒，沈断就火速通知了所有人。

　　我又回学校了，住在沈断家里。他说毕业就办婚礼。

　　但是我已经想分居了，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性……狂热。

　　他的眼睛，你们绝对想不到，他的眼睛会蛊惑人。

　　我再见到那个发胖的心理医生，他说我好很多了。

　　我知道，因为跟沈断结婚，我的世界就哗的一下，拉开了一层帘子。

　　沈断全心全意扑在我身上，他治好我了。

　　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明明都挺好的，沈断他为啥总是那么悲观。

　　他后来经常抱着我流泪，他的眼泪全落在我脸上。

　　我说够了！

　　沈断，我爱你。是因为我爱上你我才会治好病。

　　他一直埋怨自己，为什么出现的那么迟？为什么我生病了还一直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一直在恨自己。

　　我叹气，我也需要把沈断治好。

　　直到，我哥带着我真嫂子回来，我才知道，我去整容的这段时间，沈断以为我自杀了。这个疯子，又医院把我哥打了一顿，强制我哥出院，还把他护照扣了。

　　这叫啥事。

　　沈断啊沈断，以后都好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