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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业缘初启 ...


  •   序言:当轮回成为习惯

      有些相遇,不是开始,而是重逢。

      真的有人会跨越山海,奔赴几百上千公里,只为见一个人吗?
      为爱奔波是真心人的天赋,他并不勇敢,只是在爱你这件事上,从未退缩!

      林暖一直以为,自己对牧北辰十五年的执念,不过是一场寻常无果的暗恋。
      直到那位山中师傅看着她,平静地道破一个她梦中都不敢想象的真相:
      “你们的牵绊,并非始于今生。”

      于是,尘封的记忆如画卷般展开——
      她看见烽火连城的城墙下,医女苏暖剪开将军陆北辰血肉模糊的战袍,接过他染血的平安扣。
      她看见民国沙龙的光影里,编辑林暖与军官沈北辰针锋相对又惺惺相惜,最终在码头晨雾中收到那封冰冷的绝笔信。
      而她,是她们。他,亦是他。

      第一世,他留给她一枚佑不了平安的玉扣,和一个被烈焰吞噬的回望。
      第二世,他留给她一支写不了未来的钢笔,和一封身不由己的诀别书。
      第三世,他什么实物也没留下,除了十五年剪不断理还乱的回忆,和一颗困在业力惯性里、似乎永不会改变的心。

      这是一场持续了三百年的“错过”。
      相同的灵魂,相似的困局,如宿命般轮回上演。

      作为现代心理咨询师的林暖,被迫站在一个残酷的上帝视角,审视自己这三世的情殇。她发现了一个比“他不爱我”更令人无力的真相:
      那个叫“牧北辰”的灵魂,仿佛被设定了一个程序——每当在“私情”与“大义”(家国、家族、责任)之间做选择时,他总会选择后者,并留下一个痛苦不堪、却“无能为力”的她。

      这一世,她还要重复这个剧本吗?
      当爱成为一种轮回的惯性,是选择认命,还是敢于斩断这延续了三生的因果?

      这个故事,讲述的并非简单的痴男怨女。
      它关于灵魂的习性与觉醒,关于业力的枷锁与钥匙,关于一个人,能否在看清了命运最固执的剧本后,依然有勇气为自己写下全新的篇章。

      林暖踏上了一条路:从依赖安眠药入睡,到成为用艺术疗愈他人的光。
      而牧北辰,依旧困在他的沉默、责任与深夜独自眺望的习惯里。

      他们的故事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如果前世今生都无法在一起,那么相遇的意义,难道只是为了重复证明“无法在一起”吗?
      还是说,这最后一次轮回,本就是灵魂给予彼此最后的机会——不是为了厮守,而是为了最终的……解脱与超越?

      ---

      【打开故事前的几个关键悬念】

      1.关于“习惯”:当林暖意识到,牧北辰的“放弃”已成一种跨越三世的灵魂习惯时,她该如何面对这份深入骨髓的绝望?是继续等待一个习惯的例外,还是戒掉自己“等待”的习惯?

      2.关于“洞察”:拥有现代心理学知识的林暖,在知晓前世因果后,是会更痛苦(看清了无解的局),还是更清醒(找到了破局的钥匙)?她将如何运用这份“上帝的视角”来拯救当下的自己?

      3.关于“礼物”:第一世的平安扣,第二世的钢笔,第三世看似空无一物……但师傅却说:“有些守护,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那个童年时父亲赠与的、与第一世极其相似的青玉平安扣,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偶然,还是宿命的慈悲?

      4.关于“沉默的真相”:牧北辰那些年的沉默,到底是深情,是懦弱,还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业力模式的顺从?当他终于说出“祝你,也祝我……”时,是在祝福,还是在求救?

      5. 关于“第三种可能”:如果相爱注定无法在现实中圆满,两个成熟的灵魂,是否有可能建立一种超越情欲、无关占有、纯粹精神共鸣的联结?这条道路,需要怎样的智慧与勇气?而他们,具备吗?

      ---

      他们的第三世轮回,就在这些问题的心脏地带,缓缓搏动。
      当你看清一个人的人格底色是回避,是沉默,是懦弱,是无法担当,你是选择心疼他,顺应他的节奏,对自己自我否定,慢性精神自杀,还是,离开他,肯定自我价值,找回阳光的自己?
      答案,藏在每一次心跳的间隔里,藏在林暖决定不再酗酒的那个清晨,藏在牧北辰凝视手机屏幕的漫长寂静里。

      现在,请你翻开第一页。
      这一次,让我们看看,习惯是否真的无法改变。
      看看“轮回”,究竟是一个闭环的诅咒,还是一个螺旋上升的、通往觉醒的阶梯。

      故事,开始了。

      第一章业缘初启

      第一世:古风·将军与医女 (业力之种:无能为力的辜负)

      烽火连天的乱世,城墙在残阳下浸染着凄厉的血色。年轻坚毅的守城副将陆北辰,左肩胛骨嵌着带倒钩的断箭,被紧急抬入伤兵营。银甲已被鲜血浸透,他却仍强撑着意识。主治外伤的医女苏暖剪开与他血肉黏连的战袍时,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却紧咬木棍,未发出一声呻吟。

      "将军忍得住痛?"苏暖的声音清澈如山涧溪流。
      陆北辰涣散的目光在她脸上聚焦,声音沙哑如砾:"守城...三月...什么样的痛...没受过。"
      那夜她守着他,听他高烧呓语皆是"滚石...不够..."、"西门...求援..."。她用湿布蘸着他干裂的唇,心中莫名一颤。这个年轻将军的肩上,扛着整座城的生死。

      他伤未痊愈,便日日披甲巡城。她来送药,总在他营房外的石阶上等到深夜。那夜月华如水,他归来见她倚门睡着,药盅还温在怀里。他沉默地脱下带着夜露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城内流民日增,药材...还够吗?"他嗓音是罕见的温和。
      她摇头:"最多十日。"
      次日,他竟亲自带兵端了一处匪窝,带回的不是金银,而是几大车被劫的药材。他将一个布包递给她,里面是一枚品相普通却温润的青玉平安扣。
      "我乃军人,生死悬于一线,身无长物。"他目光沉静,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凝成一句:"唯愿...此玉能代我,佑你平安。"

      她将玉扣紧握掌心,那温度直烫到心底。此后,他巡城归来,总会绕到医馆。有时带一包街边买的、与他气质极不相称的蜜枣;有时只是沉默地坐在院中矮凳上,看她捣药、分拣,一坐便是半个时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她的叠在一起。他心中默想:"若天下太平,卸下这身铠甲,与你在此处日日如此,便是神仙也不换。"

      敌军攻势如潮,城墙多处崩塌。一个暴雨将至的黄昏,他一身血污冲进医馆,屏退左右。
      "今夜子时,我需护送主帅家眷与兵部文书,自南门密道撤离。"他语速极快,眼眸却如烙铁般死死锁住她,"这是...弃城。"
      她手中药杵"哐当"坠地。
      "你呢?"她声音发颤。
      "我断后。"他吐出三个字,重若千钧。他猛地将她拉入怀中,拥抱用力得让她骨骼生疼,那是他此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逾越礼节的拥抱。他在心中嘶吼:"跟我走!现在就带你走!"可喉头滚动,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活着!等我!"他旋即转身,铠甲在暮色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冷光,未曾回头。他不敢回头,怕多看她一眼,那用无数兄弟鲜血铸成的军令就会土崩瓦解。

      子时,南门火起。她紧握着青玉扣,站在院中,却见城内多处同时燃起大火——叛军细作里应外合了!她所在的医馆瞬间被火舌吞没,木梁轰然倒塌,堵住了出口。

      城外山道上,他于飞驰的马背上最后一次回望。只见整座城已沦为火海,而她医馆的方向,火焰窜得最高,映红了半边天。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捏碎、掏空。所有的责任、军令,在那冲天的烈焰前都化为齑粉,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绝望:"我护住了城池,护住了军令,却独独弄丢了你..."他向着那片火海,发出了无声的、野兽般的哀嚎,最终被亲兵死死按住,拖入前方的黑暗。第一世,他留给她的,是一枚佑不了她平安的青玉扣,和一个被烈焰永恒定格的回头。业力的种子,是"无能为力的守护"与"剜心剔骨的愧疚"。

      第二世:民国·军官与才女 (业力之缠:有口难辩的误解)

      家国飘摇的民国初年,新旧思潮剧烈碰撞。六国饭店的沙龙内,衣香鬓影。留洋归来的年轻军官沈北辰,军装挺括,正与人激烈争辩着"强兵之道"。
      替主编来取材的进步报刊编辑江暖,本是安静坐在角落,闻言放下咖啡杯,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沈将军,无思想之兵,与旧式家奴何异?强兵之魂,在于知其为何而战。"
      满座皆静,他锐利的目光投来,带着审视与前所未有的欣赏。那场辩论,最终成了他们思想的交锋与共鸣。散场后,他于廊柱下等她,郑重递上名片:"沈北辰。可否有幸,再聆听高论?"

      沈北辰常来报社找江暖,带的不是军报,而是雪莱的诗集或德彪西的唱片。他们在黄浦江边散步,他说:"等局势稍定,我欲北上,整肃军务,为将来计。"她笑答:"那我便做你的随军记者,为你摇旗呐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江堤上。
      那夜月光如水,他送她至公寓楼下。
      "家里来电,催我回去完婚,是父亲旧僚之女。"他声音低沉。
      她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但我已回电,"沈北辰看向她,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沈北辰此生,非你不娶。"他从军装内袋取出一支崭新的派克钢笔,放入她的掌心,指尖温热,"我的未来,愿与你,一同书写。"

      那是他们最纯粹的时光。他教她骑马,在她害怕时从身后环住她,气息拂过耳畔:"别怕,有我。"江暖陪他出席酒会,在他被旧派围攻时,以机锋锐利的言辞为他解围,他看向江暖的眼神,满是骄傲与爱意。他们约定,待他处理好军中事务,便一同北上,投身于更广阔的革命洪流。

      风暴骤临。他被急电召回老家。江暖等来的不是他,而是他那位威严的父亲。老人将一份庚帖与一叠银元推到她面前。
      "北辰已与苏州林家小姐订婚。这是家族的决定,关乎我沈氏一族兴衰。请你识趣。"
      江暖脊背挺直,拒收银元:"我要听他亲口说。"
      "他正在祠堂反省。"老人冷笑,"你若真为他好,就该知道,你的存在,是他仕途上最大的污点!"
      当夜,江暖收到一封辗转送来的信,确是他笔迹,却只有冰冷决绝的八个字:"此情已逝,各自安好。"她不知,他正被囚于家中祠堂,这封信是他父亲以江暖安危相胁,用枪指着他的头,逼他亲手所写。写下每个字时,他都觉得是在用自己的心头血书写,心中在疯狂呐喊:"不是真的!信我!等我!"

      他们约定的私奔那夜,江暖在码头寒风中苦等至东方既白。江雾弥漫,露水打湿了她的肩头。最终等来的,是他那位族兄,带着讥诮的笑意:"林小姐已抵家中小住,兄长请你莫再痴心妄想。"
      江暖握着那支冰冷的钢笔,看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轮船,爱意与恨意在胸中激烈冲撞:"沈北辰,你为何如此对我?你的誓言,你的抱负,难道都是假的吗?!"那无尽的委屈和怨恨,如同江水,将她彻底淹没。最终,江暖登上了南下的客轮,将那座城和那个人,连同她破碎的心,一并抛弃。而他在家中,感应到什么似的,猛地望向码头方向,一拳砸在墙上,鲜血淋漓,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心已经死了。他恨自己的无力,恨这家族的枷锁,更恨那封让他永远失去她的信。
      第二世,他为她留下的,是一支未能书写未来的钢笔,和一封身不由己、却将她推入深渊的绝笔信。业力在此加深,化为"有口难辩的误解"与"反抗失败的屈辱与怨恨"。

      ---

      第三世:现代·星轨初交汇

      上:业力初显—宿命的相遇

      南方的夏日,空气黏稠得能攥出水来。机场航站楼里,冷气开得很足,与玻璃外的滚滚热浪形成两个世界。

      林暖穿着一身合体的地勤制服,浅蓝色的衬衫和深色A字裙,将她刚刚开始舒展的少女身段勾勒出青涩而动人的线条。她站在问讯台后,脸上挂着标准的、甜甜的微笑,为旅客解答着一个个重复的问题。这是她的实习岗位,家里最小的女儿终于要试着独自面对世界了。

      她看起来安静又温柔,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苟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自带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古典气质。但只要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假象。藏在制服下的,是一个被全家宠坏、活泼开朗、甚至有些任性幼稚的灵魂。此刻,她心里正盘算着下班后是去吃那家新开的绵绵冰,还是回宿舍追昨晚更新的剧。

      "暖暖,过来一下。"带她的王经理,一个和蔼微胖的中年男人,在远处朝她招手。

      林暖立刻收起神游天外的表情,摆出最乖巧的样子小跑过去:"王叔叔,什么事呀?"私下里,她都这么叫。

      王经理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点神秘的笑意:"晚上没什么事吧?带你认识个人。"

      "谁啊?"林暖眨眨眼。

      "一个朋友,牧北辰,咱们机场驻场的军官,年轻有为,人长得那叫一个精神!"王经理挤挤眼,"唱功也不错,晚上约了KTV,我叫上小张和小李,你们年轻人一起玩玩。"

      林暖对"认识帅哥"这种事并不太热衷,学校里追她的人能从食堂排到校门口,但她对王叔叔口中的"军官"身份有点好奇。印象里,军人不都是严肃刻板、皮肤黝黑的吗?她乖巧点头:"好呀,谢谢王叔叔。"

      晚上,KTV包间里光影迷离。王经理和几个相熟的朋友在喝酒聊天,林暖和小张、小李三个小姑娘坐在一旁咬着耳朵,吃着果盘。

      包间门被推开,一个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脱下了军装,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却依旧带着一股难以忽视的规整与挺拔。灯光掠过他白皙的皮肤,勾勒出清俊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眉眼深邃,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

      "北辰,这边!"王经理热情地招呼。

      牧北辰走过来,对在座各位点头致意,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抱歉,来晚了。"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林暖,微微顿了一下,随即自然地移开,在王经理身边坐下。

      林暖的心,却因为那短暂的一瞥,莫名漏跳了一拍。他……确实很好看。不是那种阳光少年的好看,而是一种……沉静如山涧清泉,又带着几分不易靠近的疏离感。说他大了自己七岁?怎么看都不像。

      "北辰,来,唱一个!你可是我们的麦霸!"王经理起哄。

      牧北辰也没推辞,接过话筒,点了一首张学友的《情书》。前奏响起,他微垂着眼睫,再抬眼时,整个人的气场似乎都融进了歌声里。

      "你瘦了憔悴得让我好心疼,有时候爱情比时间还残忍……"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同于他说话时的简洁,唱歌时情感饱满,带着一种故事感的沧桑。林暖有些意外,她本以为他会点一些更……根正苗红的歌。这首歌对她来说有点老,她不会唱,只能安静地听着。包厢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远去,只剩下他的歌声,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她的心尖。

      后来,他又唱了《春天里》,嗓音里带着摇滚的嘶哑和力量;和小李合唱《广岛之恋》时,配合默契,引得满堂喝彩。但让林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独自唱的那首《独家记忆》。

      "我喜欢你,是我独家的记忆,谁也不行,从我这个身体中拿走你……"

      他唱这首歌时,声音放得很轻,更像是一种低语和倾诉。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虚无的某处,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一刻,林暖莫名觉得,这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心里似乎藏着一个很深、很孤独的秘密。她看着他握着话筒的、骨节分明的手,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某个角落,悄然松动了一下。

      那晚大家玩得很尽兴。回宿舍时,牧北辰自然地承担起护送三位女孩的责任。他打车将她们送到宿舍楼下,下车后,夜色已深,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温暖的光晕。

      "谢谢牧参谋。"小张和小李笑着道谢。

      林暖也跟着小声说:"谢谢。"

      牧北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夜色柔和了他脸部略显冷硬的线条。他拿出手机,声音温和:"不客气。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在机场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林暖有些诧异,还是乖乖报出了自己的号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输入,存好,然后她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简单信息:"牧北辰。"

      "好了。"他收起手机,唇角似乎有极淡的笑意,"早点休息。"

      "嗯,再见。"林暖握着发烫的手机,看着他转身走向离她宿舍不远处他宿舍的方向,是的,他们住的很近。心里泛起一丝微澜。但也仅此而已,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散去,便恢复了平静。她那时以为,这只是认识了一个还不错的新朋友,人生中无数相遇里普通的一次。

      命运的齿轮,却在此刻,严丝合缝地开始了新的转动。

      中:窥视——操场上的人

      林暖的宿舍紧邻着一个小学。小学的操场,成了她无聊时最好的风景。她喜欢在不用倒早班的清晨,或者夕阳西下的傍晚,端着一杯水,靠在宿舍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操场上奔跑运动的人们。

      不知道从哪天起,她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牧北辰。

      他换上了运动的背心和短裤,露出流畅而不过分贲张的肌肉线条。皮肤在运动后泛着健康的红晕,汗水在他白皙的皮肤上闪闪发光,像镀了一层碎钻。他有时跑步,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步伐稳健,呼吸均匀;有时打球,起跳、投篮、奔跑,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感和专注。

      他和在KTV时那种沉静疏离的感觉完全不同,此刻的他,像一头舒展矫健的猎豹,在属于自己的领地里,肆意挥洒着蓬勃的生命力。

      林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她看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看着他偶尔因为进球而露出的、一闪而过的畅快笑容,看着他运动后靠在双杠边休息时,仰头喝水的喉结滚动……她的心,也跟着那滚动的节奏,怦怦直跳。

      她发现自己开始期待在走廊上看到那个身影。如果他哪天没来,她心里就会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她知道自己完了,她好像,喜欢上这个只见了几次面、大了她七岁的军官了。

      在日常工作中,他们偶尔也会遇见。她是一身笔挺的地勤制服,他是一身熨帖的空军蓝常服,肩章上的星星闪烁着冷峻的光泽。他们是机场里两道不同却偶尔交汇的风景线。

      但他们的上班时间常常错开。有时,她刚下夜班,带着一身疲惫走出员工通道,迎着初升的朝阳,会正好看到他穿着一身军装,从广场的那一头走来。晨光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边,笔挺的军装衬得他身姿如松,那张俊逸的脸上带着属于清晨的清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阳光跳跃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林暖总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或放慢速度,假装整理手中的东西,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描摹他的身影。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说他大了我七岁,谁信啊……" 这画面,像一颗被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糖,甜味能在她心里弥漫一整天。

      他们的接触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源于一些细碎的小事。

      下:靠近——丫头和叔叔
      有一次,她私下里跟牧北辰嘀咕,吐槽他的直接领导,那个个子不高的刘主任,是个"矮冬瓜"。牧北辰闻言,眉头微蹙,转过头,很认真地看着她:"丫头,不可以这样称呼领导。"

      他严肃的样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林暖非但没觉得被训斥,反而觉得他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样子……有点好玩。她歪着头,笑嘻嘻地问:"为什么呀?他又听不见。"

      "听见与否,是尊重问题。"他语气依旧平稳,但眼神里没有太多责备,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告诫。林暖看着他紧抿的唇线,觉得很好玩,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痒痒的。

      还有一次,她注意到他军装袖口的一颗纽扣有些松动。她立刻自告奋勇:"牧叔叔,你纽扣要掉了,我帮你缝吧!"

      牧北辰下意识地缩了下手,礼貌拒绝:"不用麻烦,我自己来。"

      "不麻烦不麻烦!"林暖坚持,眼睛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她喜欢他,当然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虽然……她其实连针都拿不太稳。

      最终,牧北辰拗不过她,只好脱下外套递给她,再三道谢。林暖像捧着圣旨一样把外套捧回服务台,翻箱倒柜找出针线,开始她人生中第一次"女红"。结果可想而知,针脚歪歪扭扭像蚯蚓爬,线头打了死结,还差点把扣子缝到了不该缝的地方。当她红着脸,把缝得惨不忍睹的外套还给牧北辰时,他接过,什么也没说,只是眼底那抹无奈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最让林暖心动的,是休班回家后的接送。

      她家在本市另一个区,休班时总会回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形成了默契——她晚上从家里回宿舍,他会去车站接她。

      她总是找借口:"牧叔叔,我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我给你带了一点!"或者,"我家那边新出了那种点心,我给你带了一盒!"

      而他,总会准时出现在车站出口。夜色中,他挺拔的身影总是那么显眼。看到她拖着小小的行李箱走出来,他会自然地接过,然后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从车站到宿舍,步行大概需要三十分钟。这条路,他们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

      林暖的话总是很多,像只快乐的小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家里爸爸妈妈的唠叨,说哥哥姐姐的趣事,说实习时遇到的奇葩旅客,说最近看了什么好看的电影……都是一些没什么重点、没什么营养的"屁话"。她自己也知道,可没办法,一见到他,她就控制不住地开心,一开心,就紧张,一紧张,就只好用不停说话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牧北辰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发出一个单音节表示他在听。他的侧脸在路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她偷瞄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有时,他们会故意绕远路。会穿过那条需要过马路的岔道,走上金山公园半山腰的小路,再从另一边下去。晚上的公园人迹罕至,树影幢幢,黑漆漆的有些吓人。但有他在身边,林暖从未感到过害怕。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安全感。

      过马路时,他会下意识地伸出手,虚拦在她身前,确认左右无车,才示意她通过。有一次,一辆车突然从拐角冲出来,他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向自己身后,用身体护住了她。那一刻,他温热的手掌抓住她手腕的触感,他身上淡淡的、混合了皂香和阳光的味道,让她瞬间红了脸颊,心跳失序。

      在那条绕远的路上,他给她讲过一个有趣的小故事。公园门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面刻着"金山公园"四个红色大字。有一次傍晚他跑步经过,看见一只壁虎,正好停在了"金"字的那一竖上,远远看去,那个"金"字就像多了个伞柄。

      "我看了半天,心想这什么时候改名叫'伞山公园'了?"他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轻松的笑意。

      林暖被这个冷幽默逗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发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其实有着细腻而有趣的观察力。

      也正是在那条星光与路灯交织的小路上,他们偶然间聊起了生日。

      "我11月才过生日!"林暖兴奋地说,"可是我现在就想吃蛋糕了!"

      牧北辰侧头看她:"哪天?"

      "2号!"林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牧叔叔你呢?"

      牧北辰沉默了一下,才说:"1号。"

      "哇!也是十一月吗?我们只差一天!"牧北辰点头,林暖惊喜地几乎要跳起来,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击中了她。她仰着脸,笑容灿烂得像盛放的向日葵,"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一起过生日了!"

      牧北辰看着她毫不掩饰的喜悦,唇边也漾开一抹浅浅的、真实的弧度。夜色温柔,将两人并肩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

      而他,似乎也有着他独特的、沉默的温柔。他时不时会在来接她的路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德芙心语"巧克力,递给她。

      "给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多余的解释。

      林暖其实并不太爱吃巧克力,觉得太甜腻。但这是他给的,每一次,她都像得到什么宝贝一样,小心翼翼地拆开,小口小口地吃完,心里甜得像是融化了整个蜜罐。她还会细心地把那些印着不同"心语"的彩色包装纸一张张抚平,收集起来,夹在她最心爱的笔记本里。

      "阳光总在风雨后"、"你是我最美的遇见"、"珍惜此刻"……她不知道他买的时候是否留意过上面的字句,但她固执地相信,这些话语,一定能在某个瞬间,代替沉默的他,表达出他未曾说出口的心意。

      情感的升温,发生在那次夜晚的海边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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