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迷》拾皎

2、第 2 章

　　林书蕴接过话筒，款款移步舞台中央，神色淡定，目光笃定，声音温和。“尊敬的各位领导、企业家同仁、朋友们，承蒙莅临，拨冗出席揽月30周年庆典。今日揽月，正站在转型的十字路口与AI革命的潮头。我的使命就是带领这家承载亿万人情感记忆的平台，迈向下一个智造感动、赋能创意的时代。对揽月而言，转型，不是选择题，而是生存题。我们将借力AI，从‘内容平台’转向‘科技赋能的文化生态’，用AI重塑创作、重构体验、开拓新境，打造有温度、有记忆、可对话的视听伙伴，通过拓展交互叙事、智能衍生与虚拟制作，在文化与科技的融合处开辟新赛道……当然，揽月作为在党和政府关怀下成长起来的企业，必将与时代同频、与政策同向、与行业共振，以讲好国家故事为己任，我们秉承开放协作，愿与诸位一道共建下一代内容基础设施……今晚无他，唯有感恩和奋进，祝大家尽享此刻，谢谢！”
　　落落大方、明媚自信、侃侃而谈，林书蕴完成了她的就职演说，台下早已掌声雷动，她仿佛生来就有那种魔力，轻轻松松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并让人为之着迷。
　　吴悔远远看着林书蕴，她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和，又是那样的热烈，令人惊讶的是，这两种矛盾，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她的每一句话，落在他的耳朵里，都是那么好听、那么中听。这么一个优雅知性的女人，会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元凶？会看上他那一本正经、兴致索然的前姨夫？吴悔动摇了，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林书蕴，今晚他并没有喝酒，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地涌起一阵烦闷、躁动。
　　吴畏端着酒杯走向张鹿鸣，语气平和地说，“祝贺！后生可畏，哪里挖的人才？”
　　张鹿鸣跟吴畏碰了碰酒杯，颇为得意，“杭市，今日只是开胃小菜，她的能力远比她的口才好。”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了。”吴畏意味深长一笑。随机问道，“吴悔呢？我怎么没有看到他，你还没把他扫地出门吗？”
　　“哪能啊，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外甥，既然他自愿签到了我公司，我怎么也得使把劲把他打造成顶流大明星啊，你说是不是？姐夫。”张鹿鸣一脸坏笑。
　　“我会让他解约的，违约金赔十倍都行，你不要带坏我儿子，他跟你母亲不一样，不需要靠脸吃饭。”吴畏虽然声音很低，但气场很足。名门出身、背景深厚的他，最看不上私生子出身的张鹿鸣。若不是碍于他老丈人张世诚的面子，他绝不会出席今天的宴会。
　　张鹿鸣最烦别人讥诮他的母亲，刚想回敬他几句，看到林书蕴应酬完毕，朝向他们走来，便偃旗息鼓了。“书蕴，这是咱们京市大名鼎鼎的吴畏董事长，过来认识一下。”张鹿鸣故意把“大名鼎鼎”四个字说得很重。
　　“吴董您好，很荣幸认识您，还望以后多多指教帮助。”林书蕴不卑不亢，从容大方。
　　“林总客气了，有时间去我那儿坐坐，今天你讲的AI产业，我很感兴趣，相信我们应该有不少话题。”说着，吴畏给自己的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很快掏出一张名片，恭敬地递给了林书蕴。
　　“感谢吴董赏识，我一定去拜访您。十分抱歉，我今天没带名片，改日亲自送达，希望吴董赏脸一见，给我一个弥补过错的机会。”林书蕴双手接过名片，十分优雅地回敬了一个微笑。
　　张鹿鸣看到不远处观看表演的吴悔，计从心来，让秘书李彬把他叫了过来。
　　吴悔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儿，蔫头耷脑地走了过来，冲着吴畏说了句：“爸，你怎么来了？”
　　林书蕴看着眼前这个身高足有1米9的大男孩儿，不禁感慨，基因是个好东西，父亲长得好，儿子更是青出于蓝。双眼皮、高鼻梁，五官周正，骨相优越，天生的明星脸。就是一头扎眼的白发和夸张的项链，让林书蕴有些反感。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还见不到你呢？一天到晚不着调，不在自家公司磨砺，偏要玩音乐、玩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吴畏看到吴悔气不打一处来。
　　“书蕴，我忙着庆典的事儿，忘了给你雇司机了，不如让吴悔先给你兼着，他是咱们集团旗下星耀娱乐公司的艺人，最近也没他的通告，闲着也是闲着，让他先跟着你学习学习。”张鹿鸣此话一出，吴畏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让他的儿子给人当司机，无疑当众打他的脸。
　　“张董，真的不用了，我……”林书蕴不想卷入这尴尬中，忙不迭地拒绝，给她找个大少爷当司机，她可受用不起。
　　“张鹿鸣，你拿我当司机啊，你是不是忘了答应我姥爷什么了？”吴悔一脸桀骜不驯，感觉下一秒就会用拳头说话。
　　“没大没小，我没忘啊，但你得先做好我安排的事儿，我才兑现你姥爷安排的事儿，这很公平，不然，你还我500万，我们解约，看看除了我，哪个公司敢冒着得罪吴董的风险，签你和你的乐队。”张鹿鸣自鸣得意，但凡看到吴畏脸上一点不悦，都值得他欣喜半天。
　　吴畏冷哼一声，他十分清楚吴悔我行我素、自由散漫的性格，让他给林书蕴当司机，搞不好，他能把林书蕴气死，想到自己的儿子“战力”，吴畏勾唇一笑，心想：还不知道谁给谁添堵呢，就让张鹿鸣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在这时，工商联和商会的领导走过来跟吴畏和张鹿鸣寒暄。
　　“张董，我有些不胜酒力，想先回去了。”林书蕴看时间不早了，加之今天确实喝了不少的酒，便借机准备离场了。
　　“吴悔，你没喝酒，送书蕴总回家吧。”张鹿鸣还有其他的场子要串，就当着吴畏的面安排了起吴悔，气得吴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吴悔看着一身中性穿搭且不失女人味的林书蕴，竟然有些腼腆，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那，那你在门口等我，我去开车。”
　　“华景公馆，开稳点，到了叫我。”林书蕴直接坐在了后排，旋即闭上了眼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她今天确实喝了很多。
　　“你还真不客气，真把我当你的司机啊？”吴悔不悦，心想，林书蕴明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般倨傲无礼。
　　“不然呢？”林书蕴声音慵懒，迷蒙着双眼，确实有些醉意。
　　“好好好，那您坐稳了。”吴悔看着后视镜里的林书蕴，在心里恨恨地说：等一会儿，不把你整吐，我就不姓吴。他一会儿慢，一会儿快，一会儿急踩刹车，一会儿猛提速……后排的林书蕴被颠得十分难受。
　　“停车，我要下去。”林书蕴被他折腾得有些恶心。
　　“停不了。”吴悔暗爽。叫你不识抬举，叫你自找苦吃。
　　“那就好好开。”林书蕴懒懒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萦绕着一丝愤怒，语气也有些严厉。
　　看着后视镜里的林书蕴，面色绯红，眉头紧皱，吴悔有些于心不忍，又担心她真的吐在他的车里，便放慢了车速。
　　“到了，下车吧。”吴悔摸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明天早上7点半来接我，不要开你的路虎了，座椅太硬，不舒服。找物业管家拿车钥匙，开我的车接送我，不许迟到。”林书蕴安排工作心安理得的样子让吴悔瞬间炸毛。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指使我，你问问张鹿鸣他敢不敢这么和我说话，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你太吵了，车技不怎么样，眼力见也不行，按理说，到地方了，你应该先下来帮我拉开车门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当司机的自觉。”林书蕴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不紧不慢地说着。“我早上要看人民日报，你提早放在车里，还有我讨厌车里有烟味，你要么戒烟，要么在外边抽……”
　　吴悔只觉得脑门充血，他烦死了罗里吧嗦的林书蕴，但凡她是个男的，他一定胖揍她一顿。但她偏偏是女的，他又不能动手打女人，就撂下一句“那您就等着吧！”便飞快驾车离去。
　　林书蕴看着远去的车辆，淡然一笑，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不仅没醉，还很清醒。张鹿鸣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果真是精于算计，把他的外甥安排到自己身边当监工，不仅可以随时掌握她的动向，还很好地把吴畏的火力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天子脚下，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人物，还没分清京市的东南西北，可得罪不起吴畏这尊大佛。
　　3月的京市，夜晚仍旧有些冷，林书蕴不禁打了个寒战。没有贴心的秘书真不行，给自己杭市的秘书萧冉打了一个电话，催促她尽快来过来。可她也知道，萧冉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一周之内根本过不来。便无奈地长舒一口气，黯然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