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计算你》积极的摸鱼选手

5、故障转移协议

　　物业维修员在下午三点十四分按响门铃。
　　这个时间比沈倾预测的“三点二十分，误差正负五分钟”早了六分钟。误差率：20%。
　　沈倾站在门后，没有立刻开门。他的织网感知穿透门板，对门外进行了0.8秒的快速扫描：
　　【目标分析】
　　·男性，年龄约45-50岁，身高171厘米，体重估计68公斤
　　·工作服胸牌清晰：姓名“王建国”，工号0372
　　·工具包内容物：玻璃胶枪、测量尺、安全手套、新玻璃尺寸匹配度99.7%
　　·生理状态：心率92（略高于静息基准），呼吸浅快，汗液化学分析显示轻微紧张（皮质醇↑）
　　·无武器信号，无异常电子设备
　　安全评估：绿色。
　　沈倾打开了门。
　　“您好，物业维修。”王师傅挤出一个标准的服务性微笑，但笑容的肌肉控制度只有63%——他在紧张什么？
　　“请进。”沈倾侧身让开，“窗户在客厅。”
　　他没有说“谢谢”或“麻烦您了”。情感模块建议添加这些礼貌用语以促进社会互动，但优先级被调低了——此刻，沈倾的织网思维正在并行处理三个更重要的线程：
　　线程A：监控维修过程，确保无安全隐患
　　线程B：继续追踪袭击者线索（城市监控数据库的异步比对刚刚返回了部分匹配结果）
　　线程C：分析早晨握手事件的后续影响（融合度稳定在0.41%，但生物脑活动模式出现新的“周期性低频脉冲”）
　　王师傅拎着工具包走进客厅，看到破碎的窗户时吹了声口哨：“嚯，这劲头够大的。怎么弄的？”
　　标准寒暄。社会互动的一部分。
　　沈倾本可以回答“送餐员走错楼层撞的”，那个谎言已经被使用过，且被沈焰部分质疑。
　　但他没有。
　　他看着王师傅的眼睛，说：“有人从外面砸的。”
　　直接，真实，且携带了试探性信息。
　　王师傅的表情僵了0.3秒。然后他干笑两声：“这、这治安……我给您量尺寸。”
　　他背过身去，开始用卷尺测量窗框。但织网感知捕捉到：他的心率从92升至107，测量时手有微颤，第一次读数报错。他报的是“一米二”，但卷尺实际显示是118厘米。
　　他在紧张。为什么？
　　沈倾没有追问。他转身走向厨房，给王师傅倒了杯水——水温45℃，恰好适合饮用，不会烫也不会凉。这是一个计算好的、无温度的礼貌行为。
　　“谢谢啊。”王师傅接过水，没喝，放在窗台上。
　　维修开始了。
　　沈倾站在三米外的餐厅区域，看似在查看沈焰的康复训练计划表，实际上，他的织网感知像一张无形的网，覆盖了整个客厅。
　　他“看”到：
　　·王师傅更换玻璃的手法是熟练的，肌肉记忆轨迹显示他有超过十五年的相关工作经验。
　　·但他总是不自觉地看向门口，平均每两分钟一次。
　　·他的工具包里有一部老式翻盖手机，此刻处于关机状态。关机时间：约4小时。
　　·当他蹲下取玻璃胶时，后腰处露出一小截纹身边缘——图案不完整，但轮廓分析匹配度72%指向某种帮派标志。
　　数据点开始连接。
　　一个熟练的维修工，却带着关机手机上班？
　　一个有帮派纹身的人，在正规物业公司工作？
　　对“砸窗户”的反应异常紧张？
　　可能性分支展开：
　　1. 他是袭击者的同伙，来探查现场。
　　2. 他被袭击者威胁或收买，来执行某种任务。
　　3. 他只是个普通工人，但知道一些内情。
　　沈倾的指尖在训练计划表上轻轻敲击。这个动作看起来像是在思考训练内容，实际上，每一次敲击都在通过骨传导向织网输入莫尔斯电码：
　　“启动二级警戒。目标：王姓维修工。策略：观察，不惊动。”
　　织网确认指令。
　　就在此时，沈焰的房间门开了。
　　沈焰拄着单拐走出来——这是沈倾的要求，在膝盖完全恢复前，长距离移动必须使用拐杖以减少负重。
　　“师傅来啦？”沈焰的声音比平时响亮一些，带着刻意营造的轻松感。
　　沈倾立刻扫描沈焰的状态：
　　【微表情分析：表演性放松】
　　【肢体语言：刻意靠近维修工（社交试探意图）】
　　【生理指标：心率轻度升高（紧张/兴奋）】
　　他想做什么？
　　“哎，您好您好。”王师傅连忙转身，对沈焰点头，“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沈焰走到客厅中央，放下拐杖，在沙发上坐下。这个位置很好——既能观察维修工，又不显得太刻意。
　　“师傅，”沈焰随意地问，“咱们这栋楼，最近治安是不是不太好啊？”
　　问题。
　　直接，危险，且聪明。
　　沈倾的织网思维瞬间评估：这个问题有87%概率会触发王师傅的异常反应，但也会暴露沈焰的怀疑倾向。利弊各半。
　　王师傅的手停了一下。
　　玻璃胶枪悬在半空，胶体在尖端凝成一颗透明的、缓缓下垂的泪滴。
　　“这个……我也说不好。”他的声音有点发紧，“我们只管维修，治安那是保安和警察的事。”
　　“可我听说，”沈焰身体前倾，手肘撑在膝盖上——一个典型的、拉近距离的询问姿势，“昨天13楼也被偷了。您去修过吗？”
　　谎言。
　　13楼确实发生了入室盗窃，但那是三天前的事，而且物业派去的维修工姓李，不是王。
　　沈焰在诈他。
　　沈倾的指尖停止了敲击。
　　他的织网思维正在全力运转，分析这场对话的每一个微秒：
　　·王师傅的瞳孔放大了0.3毫米。
　　·他吞咽了一次，喉结滚动速度比基准快18%。
　　·他握胶枪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13楼……我不清楚。”王师傅终于挤出一句话，“我负责的区域是5到10层。”
　　又一个谎言。
　　物业的工作分配记录显示，王建国的负责区域是整栋楼的窗户维修。他没有固定楼层。
　　沈焰笑了。不是真笑，是嘴角上扬但眼轮匝肌不动的假笑。
　　“哦，这样啊。”他说，然后靠回沙发背，拿起手机开始划动，仿佛刚才只是随口闲聊。
　　但沈倾知道，不是。
　　沈焰划手机的手指速度太快了——他在用这个动作掩饰思考，或者紧张。
　　维修在一种微妙的沉默中继续。
　　王师傅加快了速度，手法依然熟练，但失去了之前的从容。他不再看门口，而是专注地盯着窗户，仿佛那扇窗是他逃离这个房间的唯一通道。
　　二十分钟后，玻璃安装完毕。
　　“好了。”王师傅开始收拾工具，动作麻利得近乎仓促，“玻璃胶需要24小时固化，这段时间别碰窗户，也别开太大。”
　　“谢谢师傅。”沈焰放下手机，撑着拐杖站起来，“多少钱？”
　　“不用，物业统一结算。”王师傅拎起工具包就往门口走，“有问题再打电话。”
　　他走到门口时，沈倾开口了。
　　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王师傅。”
　　王建国转过身，脸上还挂着那个僵硬的服务性微笑：“您还有事？”
　　“你的手机。”沈倾说，“关机状态下，电池仍然在以每小时0.8%的速度放电。按这个速度推算，它至少已经关机48小时了。”
　　他顿了顿，看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
　　“物业维修工需要保持通讯畅通。为什么关这么久？”
　　死寂。
　　客厅里只剩下空调出风口的微弱气流声。
　　王师傅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嘴唇微微颤抖。工具包从他手中滑落，砰地一声砸在地板上，几件工具滚了出来。
　　其中有一把玻璃刀。
　　不是标准维修工具包里的那种小型刀，而是专业级的、带有金刚石刀头的重型玻璃刀。这种刀可以轻易切割钢化玻璃，也可以在近距离造成严重的穿刺伤。
　　沈倾的织网感知瞬间锁定那把刀。
　　威胁评估升级：黄色。
　　他向前走了一步，刚好挡在沈焰和门口之间。
　　“我……我手机坏了。”王师傅的声音在抖，“正准备去修。”
　　“编号0372，王建国。”沈倾继续说，声音依然平稳得像在读说明书，“你在‘诚信物业’工作七年，出勤率98.7%，从未有过通讯失联记录。但最近三天，你的GPS工作轨迹显示，你有超过十四小时处于‘信号丢失’状态。那些时间，你在哪里？”
　　数据。
　　全是真实数据。
　　沈倾今早花了二十分钟黑入了物业公司的后台——不是通过黑客技术，是通过织网直接破解了他们的弱加密系统。他原本只是想确认维修时间，却意外发现了王建国的异常记录。
　　王师傅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的眼睛在沈倾和地上的玻璃刀之间来回移动。
　　计算开始。
　　沈倾的织网思维在0.1秒内生成了七种应对方案：
　　1. 直接制服（成功率99.2%，但会暴露武力值）
　　2. 言语威慑（成功率85%，但可能激化）
　　3. 假装不知（成功率40%，但安全风险高）
　　4. ……
　　他选择了方案5。
　　“沈焰。”沈倾说，但没有回头，“回房间去。”
　　命令。不容置疑。
　　沈焰没有动。
　　“哥——”
　　“现在。”
　　沈倾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沈焰从未听过的质地——不是冰冷，不是平静，而是一种……绝对的权威。像手术室里主刀医生下达的最后一个指令。
　　沈焰咬了咬牙，抓起拐杖，一步一步退向自己的房间。但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客厅，门只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现在，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沈倾向前又走了一步。
　　距离：两米。
　　进入危险距离。
　　“王师傅，”他说，“我知道你不是袭击者。你的肌肉类型是长期从事体力劳动的均匀型，不是格斗训练者的爆发型。你的手上有玻璃切割造成的老茧，位置和袭击者使用的破窗工具不匹配。”
　　他再向前半步。
　　“我也知道你不是自愿来的。你的汗液化学分析显示，除了皮质醇，还有异常高浓度的□□——那是恐惧的化学标志。真正的罪犯或同谋，在潜入时应该是肾上腺素主导的兴奋状态，而不是这种……持续性的、渗透性的恐惧。”
　　距离：一米五。
　　王师傅开始后退，后背抵住了门板。
　　“有人威胁你。”沈倾说出了结论，“威胁的内容，大概率与你的家人有关。你有一个女儿，十五岁，在第三中学读初三。你妻子三年前因病去世，你独自抚养她。你不敢冒险。”
　　王师傅的瞳孔放大了极限。
　　“你……你怎么……”
　　“窗户已经修好了。”沈倾打断他，“你现在可以走。但走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停下脚步，站在那把掉落的玻璃刀旁边。
　　“威胁你的人，有没有让你在我家放什么东西？”
　　沉默。
　　长达五秒的沉默。
　　然后，王师傅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有。”
　　“在哪里？”
　　王师傅颤抖地抬起手，指向窗户。
　　“玻……玻璃夹层。左下角，有个……微型信号发射器。”
　　沈倾转身看向窗户。
　　织网感知瞬间聚焦在左下角。是的，那里有一个微小的异物，尺寸约3x3毫米，厚度0.5毫米，被巧妙地嵌在两片玻璃的PVB夹胶层中间。材质是某种复合塑料，电磁信号特征微弱，但确实存在。
　　它的作用是什么？
　　定位？监听？还是别的？
　　“他们给你什么报酬？”沈倾问。
　　“五……五万。现金。”王师傅的声音带着哭腔，“说我只要把这个装好，就再也不会找我。我女儿……他们知道我女儿每天放学走哪条路……”
　　沈倾点了点头。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王师傅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玻璃刀。
　　动作很慢，很稳，让王师傅有充足的时间看清每一个细节。然后，他走到窗边，举起刀——
　　“别！”王师傅尖叫，“他们会知道的！那个发射器有防拆除感应，一旦玻璃被破坏——”
　　咔。
　　一声清脆的、轻微的碎裂声。
　　沈倾没有破坏整个窗户。他只是用玻璃刀在左下角划了一个很小的、直径约两厘米的圆形。然后用刀尖轻轻一撬，那个小圆片玻璃连带着夹层里的发射器，一起脱落下来。
　　完美。精准。像在做一个显微外科手术。
　　他把那个小圆片放在掌心，递给王师傅。
　　“拿着。”
　　王师傅呆住了。
　　“回去告诉他们，”沈倾说，“你成功安装了。如果他们检查，这个发射器还在工作——我在取出来的时候，用了一个替代信号源模拟了它的特征。”
　　他从口袋里（实际上是从手腕皮下植入的微型设备槽）取出一个更小的、银色的薄片，贴在了窗户玻璃的同样位置。
　　“这个会持续发射72小时。72小时后，它的电池会‘自然耗尽’。到时候，他们只会认为是设备故障。”
　　王师傅的手在颤抖，但他接过了那个小圆片。
　　“为……为什么帮我？”
　　沈倾看着他，看了三秒。
　　然后，他说了一句让织网思维都标记为“非最优策略”的话：
　　“因为你女儿十五岁。”
　　停顿。
　　“我弟弟十五岁的时候，我差点失去他。”
　　这不是实话。沈焰十五岁时，沈倾已经二十二岁，且刚植入织网不久。他并没有“差点失去”沈焰的经历。
　　但这句话里，有某种东西是真的。
　　某种关于保护。关于一个哥哥的本能。
　　王师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大颗的，滚烫的，砸在地板上。
　　“谢谢……”他哽咽着，“谢谢……”
　　“走吧。”沈倾侧身让开门，“别回头。如果再有麻烦，我会找到你。”
　　王师傅愣住了：“可、可你怎么……”
　　沈倾没有解释。他不需要解释。
　　就在刚才对话的45秒内，他的织网已经完成了以下操作：
　　1. 生物特征采集：
　　·通过高清视觉扫描，录入了王师傅的虹膜纹路（唯一性高于指纹）。
　　·捕捉了他说话时的声纹频谱。
　　·分析了他站立时重心分布的独特模式（步态特征）。
　　2. 数字痕迹标记：
　　·通过接触王师傅的手机（尽管关机），织网向其固件注入了0.3KB的追踪代码。一旦手机再次联网，无论用哪张SIM卡，都会向织网发送一个加密信标。
　　·在王师傅的工具包金属扣内侧，用静电场留下了肉眼不可见的分子标记（可通过特定频率扫描检测）。
　　3. 行为预测模型建立：
　　·基于王师傅的恐惧模式、社会关系（女儿）、经济状况，织网生成了一个包含327种可能行为的预测树。
　　·他下次出现在以家或女儿学校为中心的半径两公里内的概率：99.7%。
　　所以，“我会找到你”不是一个承诺。
　　是一个既成事实。
　　王师傅似懂非懂，但恐惧压倒了一切。他抓起工具包，踉跄着冲出门。
　　沈倾没有目送他离开。在门关上的瞬间，他已经转身，织网感知锁定了窗户左下角那个异物。
　　玻璃刀在他指间转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现在，处理真正的威胁。
　　王师傅胡乱点头，抓起工具包，踉跄着冲出了门。
　　脚步声在走廊里远去，消失。
　　客厅里恢复了寂静。
　　沈倾站在窗前，看着那个银色薄片。它在阳光下反射着微光，像一个无害的装饰贴。
　　“哥。”
　　沈焰的声音从房间门口传来。
　　他走了出来，拐杖靠在墙上，一步步走到沈倾身边。
　　“你都听到了？”沈倾问。
　　“大部分。”沈焰说，他的眼睛盯着哥哥的侧脸，“那个……关于我十五岁的事，是真的吗？”
　　沈倾没有回答。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块新玻璃。冰凉，光滑，完美无瑕。
　　“沈焰，”他说，“从明天开始，你暂时搬去学校宿舍住。”
　　“什么？”
　　“这里不安全。”沈倾转过身，看着弟弟的眼睛，“袭击者不是随机目标。他们在找我，或者找你，或者找我们两个。今天只是试探，下次可能就不是砸窗户了。”
　　“那你呢？”沈焰的声音提高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处理起来更方便。”沈倾说，“没有你在，我没有弱点。”
　　这句话像一把冰锥，刺进了沈焰的胸口。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看着地板。
　　“所以……”他的声音很轻，“我是个累赘，是吗？”
　　沈倾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织网思维立刻弹出了纠正方案：应该说“不是累赘，是我需要你安全”，这是更优的情感安抚策略。
　　但沈倾说出口的是：
　　“你是我的责任。”
　　更冰冷。更疏离。
　　沈焰抬起头，眼眶红了，但没有眼泪。
　　“责任。”他重复这个词，像是在品尝它的味道，“好。我知道了。”
　　他转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门关上了。
　　砰。
　　不是很重，但很坚决。
　　沈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织网思维正在处理刚才对话的后果分析：
　　·沈焰的情绪状态：受伤/愤怒混合，信任度预计下降15-20%。
　　·关系损伤评估：短期冲突，但长期可能影响康复配合度。
　　·安全收益：沈焰离开后，公寓遭受攻击的风险下降62%，沈倾行动自由度上升至100%。
　　逻辑上，这是正确的决定。
　　最优解。
　　但为什么，他的生物脑深处，又传来那种空荡的感觉？
　　为什么刚才说出“责任”这个词时，他的喉部肌肉会有一瞬间的异常收缩，像是要阻止这个词被说出来？
　　沈倾走到沈焰的房门外。
　　他抬起手，想敲门，想说点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将手掌贴在了门板上。
　　木质。坚实。隔着一层屏障。
　　就像他们之间，隔着一层织网，隔着一层精确计算的逻辑，隔着一层名为“保护”的距离。
　　他维持这个姿势，站了很久。
　　久到夕阳开始西斜，把新玻璃窗染成琥珀色，把他投在门板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然后，他低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
　　不是对人说的。
　　是对织网说的。
　　“启动故障转移协议。”
　　【协议确认】
　　【内容：当主要情感连接目标（沈焰）因安全原因暂时隔离时，启动备用情感模拟程序，维持基本社会功能】
　　【持续时间：待定】
　　【副作用：可能加剧生物脑与织网的认知失调】
　　【是否确认执行？】
　　沈倾看着那扇门。
　　他想说“不”。
　　想说“等一等”。
　　想说“也许还有别的办法”。
　　但最后，他只是闭上了眼睛。
　　“确认。”
　　滴。
　　一声几乎听不见的、来自大脑深处的电子音。
　　协议启动。
　　沈倾睁开眼睛。
　　他眼底最后一丝犹豫的波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海般的平静。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开始制定沈焰的转移计划、公寓的升级安防方案、以及针对袭击者的反向追踪策略。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速度是人类极限的三倍。
　　他的思维清晰如水晶。
　　他的决策精准如手术刀。
　　完美。
　　高效。
　　没有弱点。
　　窗外的城市渐渐沉入夜色，万家灯火次第亮起。
　　其中一盏，即将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