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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夜瑟心七处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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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分，万籁俱寂，唯有甄婕的电脑屏幕幽幽亮着。她兴致勃勃地打开历经波折才下载成功的游戏——左手轻点鼠标，程序开始运行。
屏幕转黑，随即一道柔光扫过，浮现出华丽典雅的字体：《一夜瑟心七处同》。
“七处……不错不错。”甄婕嘴角扬起，光看这名字便觉值得期待。画面跳转到标题主页，天姿绝色的女主身后，静静立着七道身影。其中五位男子容貌各异，气质非凡，还有两位却仅以黑色剪影勾勒。
“隐藏角色？”甄婕搓搓双手，眼中光彩熠熠。
她逐一端详界面上的男子，心潮微涌，随即按下“开始游戏”。
第一幕缓缓展开，清明上河图风格的卷轴上浮现背景文字：
大明皇朝，永乐十五年，天下承平，百姓安乐。
皇都长安，才子辈出，佳人如云。
然风华绝代、才学冠世者，不过五指之数。
画面一转，春光明媚，绿槐荫下立着三位姑娘。
“多谢姑娘相助，否则我主仆二人怕是要困在这深山里了。”说话的女子样貌清秀，衣着质朴，仪态端庄。身后的婢女同样面带感激。
“举手之劳。你们这是要去何处？说不定我们同路呢。”答话的少女相貌平平，一身简便装束，身形高挑，唯独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宛如浸着星光。她手中牵着一匹毛色乌黑油亮的骏马。
“我们……尚未确定行程。”女子语带迟疑，与婢女交换了一个眼神，“其实是要去——”
“小姐，前方似乎有客栈，不如稍作歇息再议？”婢女轻声打断，目光中带着谨慎。
这女子名叫柳沁元，萍乡人士，婢女唤作沁蕊。主仆二人不慎在山林中迷了路，幸得眼前这位姑娘出手引路。荒郊野岭，纵有贵人相助，沁蕊仍不敢掉以轻心。柳沁元虽觉对方亲切，却也只能顺着婢女的意思。
甄婕将二人的戒备看在眼里，并不在意。“走吧，我也饿了，正好一起吃点东西。”
——是的，游戏里的主角恰好也叫甄婕。屏幕前的甄婕心头掠过一丝异样，却很快被期待取代：毕竟这是被誉为“乙女游戏维纳斯”的神作，再怎样也要玩下去。开局情节平淡，女主似乎还易了容。
三人步入客栈，各自安顿后同桌用饭。
席间安静，没有人主动挑起话题，只是静静的吃着眼前的饭，倒是隔壁的饭桌讨论的热火朝天。
“听说这回国子监选拔，尽是才高八斗之辈！”
“能进国子监的哪有庸才？不过依我看，谁也比不上韩世子韩青莲。”
“此言差矣！韩世子虽才情出众，但若论学识渊博，当属司业风先生为第一。”
“不不，二位都错了。依在下之见，唯有那位误落风尘的‘仙落姑娘’，才称得上绝世无双……”
三人争论不休，话题始终围绕“当今第一才学究竟属谁”。这番议论却勾起了桌上两位姑娘各自的心思。
柳沁元年少成名，四书五经过目成诵，文思敏捷，笔落成章，因而被选入国子监。此行正是前往长安。或许有朝一日，她的名字也会成为世人谈论的焦点，可如今，她的整颗心都系在故乡那位少年身上，再装不下其他。
甄婕听在耳中，暗自羡慕。像她这般无家世背景的平民女子，科举是唯一的出路。可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能否榜上有名实在难说。离家时母亲的叮咛犹在耳边，心中不由泛起愁绪。
屏幕前的甄婕却心生疑惑：这个世界的设定里，女子也能参加科举？
“你们是要去长安吧？”甄婕忽然开口，语气爽直，“我也正要去，不如同行？”
柳沁元微微一愣。她本不是忸怩之人，只是心中压着事，难以畅言。想到那桩既定难改的婚约，她终究叹了口气：“好，一路也有照应。”她轻轻按住欲言的婢女，温声道：“我们初次远行，多有不安，有甄姑娘相伴，便踏实多了。”
甄婕展颜一笑：“那便说定了。我看你们未备马车，明日我来张罗，替你们驾车。”
“这如何使得？太劳烦姑娘了。”
“客气什么！叫我思纯就好，我名甄婕，字思纯，杭州人氏。”
“思纯……我叫柳沁元，字心允，萍乡人。”
两人从初时的客套生疏，到后来在甄婕的坦率感染下，渐渐卸下心防，谈笑风生，甚至比邻桌更显热闹。
饭毕互别时，竟都有些依依不舍，仿佛仍有说不尽的话。
客房内，甄婕对水理妆，望着镜中已戴月余的面容，仍觉几分陌生。虽在家中也不常细看自己那张脸，但这副模样终究不太习惯。
“再忍些时日吧。”她对自己说。若科举落榜，便可收拾行囊回家。想到爹娘届时必会板起的脸孔，又忍不住轻笑。
翌日清晨，甄婕早早购来马车，载着柳沁元主仆往长安而去。一路上山川秀色，尽收眼底。虽路途颠簸，车厢内却总是笑语盈盈。
“照这行程，不出七日便能抵达长安。”甄婕展开地图，眼下将至商洛，今日赶不及驿站，只得在野外暂歇。
时近四月，她们已走了半月。长安在望，甄婕面有喜色，却见柳沁元眉间蹙起浅浅川字。
“怎么了？离长安越近，你反倒越不开怀？”
“我……不知该如何说。你若知晓，怕会笑我。”柳沁元望向长安方向，幽幽一叹。
“我怎会笑你？”甄婕握住她的手。
“我其实……不愿去长安。”柳沁元转过头，直直看向甄婕，终于将心底话倾出。
“为何？”
“我已有心悦之人。他是家父的学生，年岁比我小一载。我们约定，待他明年弱冠，我便上门提亲。”柳沁元眸中漾起温柔，随即又被愁雾笼罩，“可如今我被选入国子监，不得不远离萍乡。他说会等我，等我功成名就回乡娶他。可你也知道，一旦入国子监，多半会留在长安任职，再难归乡……我不敢赌，更怕失去他。”
“原来如此。”甄婕摇头轻叹，“世人皆渴慕长安繁华，盼一朝得志、平步青云。没想到，你竟是个痴情人。”
“是啊。自幼读的那些圣贤书，在遇见他之后，便都被我抛到脑后了。”柳沁元唇边浮起一丝恍惚的笑意。
“或许……我可以帮你。”甄婕与柳沁元对视，目光真挚。
“什么？”
“我替你去国子监，如何？”
柳沁元怔住：“可国子监存有我的画像，你如何能替？”
“我能易容成你的模样。”甄婕眼神认真，“我眼下这张脸，本就是假的。”
柳沁元难以置信地抬手轻触——指尖所及，肌肤温润细腻，分明与真人无异。
“现在还不能让你见到我的真容，”甄婕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心，笑意恳切，“并非不信你，只是家中父母再三叮嘱，不可让外人得见。你若愿意，我便替你走这一趟长安。”
“我信你。可你去长安，不也是为了考取功名？”
“说来惭愧，我本是被爹娘逼着赴京应试的，原想着落榜便回家。但若能进国子监……我倒也乐意。”甄婕眼中闪过狡黠的光，“毕竟那里群英荟萃，我早就想见识一番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她顿了顿，改口道，“至少不会惹来诛九族的大祸。若真出了事……你不介意我‘诈死’脱身吧？”
“甄婕……”柳沁元望着她，忽然笑出声来，眼中隐有泪光，“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我何其有幸。即便你学识平平，凭你这般心性，也定能在长安走出自己的路。从今往后，便拜托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