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柚璨

3、第 3 章

　　　　黎明橙一直都知道绝对的实力，才有骄傲的资本，听王姐说霍遂那边已经把价格抬到了两百万一晚，但她就是不松口。

　　霍遂的失眠好治，但他那身倔驴脾气，不给他磨没了。这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转眼过去一周，黎明橙在工作室坐班的时候，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黎小姐您好！我是霍总的助理，我叫李勉。”

　　“我来请你去给霍总看病，他快一个星期没合眼了。”李勉一身西装笔挺，端的是一副恭顺有礼的姿态。

　　如果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站在黎明橙的办公室里，而外面还有挂了号的病人，她也许会给李勉一个好脸色。

　　“您夸张了些，一个星期不合眼，您就不是在这跟我摆谱了，该去准备你们霍总的后事了。”黎明橙开口用的“您”，她却靠在办公椅上眼神轻蔑又不屑，“您来我这花钱加塞和您跟王楠一直加价有什么区别？”

　　李勉没因黎明橙的话感到尴尬，直接点明来意：“黎小姐有任何要求您都可以提，但您现在的态度，让我们感到棘手。”

　　黎明橙脚点在地上控制着办公椅的摇晃，面前的男人依旧站得笔直，再看办公室外聚集的患者她想了想开口：“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三顾茅庐！”

　　“更何况刘备只图宏图霸业，而你家霍总可是要人救命，光砸钱怎么行？”

　　话说到这份上，聪明人自然不用多说，李勉朝她微微俯身：“我明白了，多谢黎小姐指点。”

　　这姿态当真放得很低了，黎明橙目送李勉离开，才继续接诊病人，心里不免感慨了句，霍遂要是跟这助理一个态度别说200万，20万她就能把这活干了。

　　但事实证明，霍遂确实做不到像他助理那样卑躬屈膝，又过了一周。黎明橙非但没有见到霍遂，连王楠那边抬价的固有节目也没有了。

　　王楠杀到她办公室：“你是真翅膀硬了，送上门来的钱都不要。”

　　周五下午，黎明橙还在处理工作室堆积的文件，这么大的工作室每一笔开销和支出都要过她之手批准。

　　她闲闲抬眼瞧了一眼王楠，一身职业套装干净又利落：“急什么？除非他能一夜之间自愈，不然早晚来求我。”

　　“你就那么自信？”王楠穿着高跟鞋，在她办公室来回转悠，俨然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跌价模样。

　　“我是对霍遂自信，他那脾气但凡小一点，这病早治好了。还能轮到你我来分这钱?”黎明橙不急不缓的处理手中文件。

　　王楠像是被她说服了，停止了转悠，站到落地窗边，深呼了一口气才平静下来，黎明橙这人她是知道的，从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许是被她的情绪感染，王楠慢慢平静下来：“希望如此，不然丢这么大单，我真的心痛死了。”

　　黎明橙笑了下，没有搭理，手里的文件全部批阅完，她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公章一个个盖了起来。

　　还没等她多盖上两个章，站在窗边的王楠忽然躁动起来：“姐妹，你真有点神了！”

　　在王楠的视线里，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缓缓停在她们这栋楼前，没一会前面的司机下车给后座的男人开门。

　　一只薄底皮鞋先从车内迈了下来，随后是男人修长的长腿，王楠脑子里看到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块亮晶晶的金疙瘩即将跨进他们工作室。

　　黎明橙坐在工位上看她一惊一乍，又趴到落地窗前像是要看个清楚，不用离开位置都知道是谁来了，能让一个冷静的人如此疯狂，大概只有堆成山的金子。

　　她加快了盖章的进程，王楠从落地窗边走了回来：“金主爸爸来了，你怎么说？见是不见？”

　　“来了，就先请进来呗。”黎明橙继续手里的红戳不停，王楠已经先一步走出办公室去迎接大金疙瘩。

　　黎明橙笑了下盖完最后一个章，打通内线：“小李，进来一下。”

　　没一会小李推门进来，黎明橙把手里的文件交了出去：“跟进一下。”

　　小李接过文件要走，又听黎明橙说：“去跟厂家说加量一批蒸汽眼罩。”

　　“好的。”小李拿着文件出去，办公室的门没有如约合上，被另外一只白皙的手扶住。

　　黎明橙视线定在门边，王楠嘴里还谄媚的说着：“明橙知道您来，特意在办公室等您呢！”

　　鬼话连篇，霍遂信了王楠这话就有鬼了，黎明橙看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下午五点半，的确到了下班时间。

　　王楠拉开办公室的门，请霍遂进来，男人身穿一件黑色大衣内衬是剪裁笔挺的西装。黎明橙坐在办公椅上岿然不动。

　　两周不见，霍遂的状态明显更差了，眼底血丝密布，眼周的黑眼圈更加明显，若不是有他这不凡的气质撑着，把他扔大街上都怕他下一秒晕街上。

　　霍遂笔挺地站在黎明橙办公桌前，四目相对，她感到男人眼里挑衅的意味，就写着四个字不识好歹。

　　“黎小姐，要我来请，我来了。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私人睡眠指导师吗？”霍遂是一个人上楼的，旁边只有王楠狗腿的应声。

　　“霍总，要来杯咖啡吗？”

　　霍遂扫了她一眼：“不用。”

　　黎明橙手臂搭在办公椅上，微抬眼扫视霍遂：“听您助理说，您一周没合眼了，我看您状态不错，应当还能再熬几个大夜。”

　　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霍遂这样的态度，她就知道还没到位。黎明橙从椅子上起来熟练的关掉电脑，按部就班的准备下班。

　　王楠看她就这么把大金疙瘩无视了，急得都要冒泡，但没等她开口，就收到黎明橙让她闭嘴的眼神。

　　无奈她只得悻悻然闭嘴干脆离开了办公室，待在这里容易心肌梗死，跟钱过不去的事她做不到。

　　“你到底在不满意什么？价格还不够高。”霍遂蹙眉，一副耐心告尽的模样。

　　黎明橙套上羽绒服站在办公室门边的镜子整理仪容：“求人要有求人的样子，霍总没求过人吧？何不学会了再来？”

　　确认好仪容没问题，她就没打算招呼霍遂，忽听身后的男人，低声说了句：“五百万一晚，不够可以再加。”

　　黎明橙啧了声，径直推开门走了出去，行为上半分没为霍遂的话动容。

　　*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黎明橙坐到大G上对着手心哈气，心里还在为霍遂的五百万一晚叫嚣，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有骨气，她这怎么不算不为五斗米折腰。

　　她抬头看了眼二楼的落地窗，霍遂没跟着她下来，但她还是驱车回家，天这么冷回家点个锅子暖暖身子才是正事。

　　霍遂这边她已经有了十足地把握，这五百万迟早要进她兜里。

　　果不其然，之后的日子里霍遂每天下午都会到工作室来，也不上楼，就是换不同的豪车坐在楼下不知道要做什么。

　　黎明橙也不在意，照旧上她的班，接诊病人。直到工作室里有人谣言，她和霍遂在谈恋爱，脑补了一出霸总追妻的戏码，她当场就把造谣的人开了，Sleep Well 不养无所事事的闲人。

　　至此工作室再没人敢传她的闲话。霍总也在楼下坐了一周，这姿态也算低的了，只可惜不懂张嘴说句好话。

　　这场无声的较量，黎明橙斗得有些心累，她想要的自始至终不过一个听话的病人而已，但霍遂现在却在往反方向努力，像是非要跟她犟下去。

　　黎明橙不怕他，但工作室的生意还要做，霍遂每天换着豪车来工作室楼底下装排面，员工可以开，病人总不能拒之门外。

　　虽然最有钱的那个被她给拒了，但她不想再被病人打听隐私，这天下午下班，她终于忍无可忍出门敲了霍遂迈巴赫的车窗。

　　男人坐在后座，车窗缓缓摇了下来，露出他憔悴的面庞。

　　“下车，我们聊聊。”霍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差，也是吓了她一跳，“你多少天没睡了？”

　　霍遂瞥了她一眼：“托您的福，快一周没睡了。”

　　被呛了下，黎明橙往后退让霍遂下车，但不知道为什么霍遂的脚刚跨到地上，忽的一软直直朝她身上扑来。

　　“砰”地一声，黎明橙感受到霍遂平稳的呼吸，而她就这样当了他的人肉垫子。

　　工作室里的人和工作室外的人都懵了，一股脑的全扑了过来，有人高呼：“快打120。”

　　只有黎明橙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不用打120 ，他只是睡着了，来个人把他拖进诊疗室里。”

　　再被霍遂压下去，她就要叫120了。一阵兵荒马乱之后，黎明橙扶着腰送走了关心她的路人，回到诊室霍遂已经醒了。

　　她蹙眉看了下时间，从霍遂晕倒到现在上下不会超过15分钟。

　　以黎明橙的经验判断，霍遂当时的确是睡着了，不是晕倒。

　　她不敢相信，搬来诊室里的椅子，坐到霍遂旁边：“你现在连睡三十分钟都做不到了？”

　　霍遂躺在诊疗室的床上，揉了揉太阳穴声音都是沙哑的：“是的，那天你帮我治疗之后，我明显感觉到入眠变得更加困难。”

　　黎明橙蹙眉下意识开始思考想了想：“那天晚上你睡得好吗？”

　　“很好。”霍遂看了她一眼，眼神是少有的真挚，“那天我睡到早上六点，刚起床佣人就告诉我，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