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和系统作对》一个野人

1、第1章 飞黄腾达系统

　　此时已过凌晨两点，夜里静得除了楼下两只野狗吵架，就只能听到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
　　钟望靖盘腿坐在人体工学椅上，敲下最后一段文字：
　　“自此，瓶川镇口两条路，一条向春，一条向河，是去是留，百无禁忌。翻山跃水，都是出路”。
　　只差敲出最后一个标点符号就能完美结尾了。
　　此刻却有一阵突兀的电子音突然从脑内传来：“叮——恭喜宿主获得飞黄腾达至尊系统，按下句号即可成功绑定。”
　　钟望靖伸向键盘的手停在半空，像是被点了穴一般定在原地，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就连楼下那两只狗都很应景地没再瞎叫唤。
　　脑内的系统并没有着急，而是耐心地等待着未来宿主的回应。它向来傲慢，自诩高级五种，打心底觉着：人类嘛，这种愚蠢胆小的生物在遇到这种超现实的狗屎运时，犹豫和害怕都是正常的。
　　它很同情，而且很能理解。
　　但钟望靖接下来的反应却让系统有些摸不着头脑。
　　它眼瞅着这个人类女孩把盘着的腿放下来，酷哧酷哧滑着她的滚轮椅子到衣柜跟前，拉出了里面的穿衣镜，开始欣赏自己的美貌。
　　这对吗？
　　三更半夜照镜子？
　　人类不都挺讲究什么见不见鬼的吗？
　　而且她是打字太认真没听到刚才系统音吗，为什么一点儿正常的反应也不给啊。
　　该死的，说句话啊！
　　系统有些急躁起来。
　　下一秒，钟望靖确实说话了，但说出来的话让本就有些恼羞成怒的系统更崩溃了。
　　她看着镜子中自己因为长期作息不规律熬出来的黑眼圈，露出了一个欣慰释然的笑，说：“终于还是精神分裂了啊。”
　　很久之前，当钟望靖意识到自己诸如突然的耳鸣、能幻听到门铃声并且一度能在自己的睡梦中拉进度条等等的事情并不正常时，浏览器的搜索结果告诉她：这些都是精神分裂的前兆。从那时起她就有些担心，而今终于听到脑子里面有不是自己的声音说话时，钟望靖竟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一向讨厌悬而未决的过程，但对于最后的审判并不恐惧。
　　“叮——我真是服了，你没有精神分裂！我是真的系统！最尊贵的飞黄腾达至尊系统！”她的脑子里再次响起了一阵电子音。与上次相比，这声音不再那么冰冷机械，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哦。”钟望靖平静地说，“证明给我看。”
　　她这会儿觉着脑子里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还蛮好玩儿，有情绪而且可能还不是个人。那些个外国电影里面也没演过精神分裂的产物居然还能和原主有这么直接的互动性。
　　“叮——你现在敲下句号，我就能给你证明。”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试图先诱导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宿主绑定自己。
　　“你觉着我是傻x吗？”钟望靖的声音更平静了。
　　好像骗不到她哦。系统无奈，系统让步，说：“叮——那你先打个逗号，我能让你小腿上那块疤消失。”
　　钟望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个逗号，然后立马删除，她一点儿也受不了自己完美无缺的短篇小说在结尾莫名其妙多出一个逗号。
　　然后才慢悠悠撩起睡裤，观察到小腿的皮肤光洁完好。
　　“叮——信了吗宿主？”这一回，系统的机械电子音饱含着深情和希望。
　　钟望靖看着自己的小腿，啧了一声，问：“你知道这疤是咋来的吗？”
　　系统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不好，可别是有啥纪念意义的疤，不然这虎娘们又得叫自己复原出来。
　　听到系统的嘀嘀咕咕，给钟望靖快逗笑了，她解释说：“这是免疫力低下时情绪问题引起的糠疹，随着身体皮肤的代谢会自己愈合的。这块糠疹出来都快俩月了，我没怎么在意过，说不准它早就自己好了呢，你可别拿这种小事忽悠我。”
　　行吧，这就是不信的意思了。系统叹了口气，只能继续补充：“叮——我还知道宿主今天上午摸鱼的时候测了MBTI，你觉着自己变e人了，但实际上除了i值从83%变成了100%之外，别的啥都没变。”
　　钟望靖摇头：“如果你是我精神分裂出来的产物，你就是我，我也是你，你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很正常。这大半夜的，我还得睡觉呢，拿点诚意出来，别浪费我时间。
　　系统这次不叹气了，抱着必须证明自己的决心，决定使用一次宝贵的能力。
　　钟望靖听到脑内的电子音在一阵叮叮叮的声响之后说到：“叮——宿主今天下班回家后给手机开声音时误点了免打扰，并且从九点开始坐在电脑前到现在没再碰过手机，你的主管从十点十六开始给你打过五个电话，你都没接到，因为活比较急，他只能自己去公司加班，十分钟前刚刚完成任务，现在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五分钟后，他会发一个感叹生活不易的朋友圈，配图是打了码的电脑和一张在车里拍到的月亮。”
　　“我靠？”钟望靖一个猛子冲向丢床头充电的手机，果然，有五个来自主管的未接来电。
　　她很想面对面观察一下这个可疑的系统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在装神弄鬼，可惜这玩意儿没有实体，只有脑内飘荡着的一串贱兮兮的电子音：“叮——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十八分，我们五分钟后见分晓哦，亲爱的宿主。”
　　钟望靖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烦躁地光脚在房间里踱步，一边盯着时间一边下意识地刷新着微信。手机上的数字刚刚跳到02：23，她的朋友圈里就出现了主管那张秋日落叶图的头像。
　　内容和系统刚才描述的分毫不差：人生不易〔茶杯〕〔玫瑰〕。配图是一张钟望靖最熟悉不过的公司工位打码电脑以及一张车内视角拍的因像素不高光芒呈现八爪鱼一般散射状的月亮和路灯的图片。
　　钟望靖终于有些意识到，脑子里的这玩意儿好像真的不是精神分裂。
　　“你说你叫什么来着？”她问。
　　“叮——飞黄腾达至尊系统。”系统骄傲地回答。
　　“你要我做什么？我能得到什么？”没有什么客套话和好奇，钟望靖问出两个最关心也最重要的问题。
　　“叮——唯一主线任务：攻略未来影帝李航起。任务完成后宿主将获得长命百岁大礼包，即可以与帅气影帝一起健康活到一百岁哦。”
　　“我？”钟望靖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凭啥啊我？我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我去攻略人家大明星？”
　　“叮——系统会竭诚为您服务导航，配合您的才华、美貌和独特的厌世冷漠气质，一步一步带您完成任务。”系统毫无心理负担地大夸特夸，试图用夸奖迷惑宿主。
　　钟望靖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扬起，一副故作谦虚的样子，夸张地摇头捂脸，看着害羞极了：“哎呀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啦，我这张脸顶多艳压一下我们公司男女老少啦，放人家娱乐圈里算个屁啦，你真会说话呢哈哈哈。”
　　眼瞅着捧杀这招有效，系统赶紧趁热打铁：“叮——那快点敲句号呀美丽有才学的厌世宿主。”
　　可钟望靖的表情又在瞬间收起，有些轻蔑地讲：“你也觉得我厌世吧，那你为什么会认为长命百岁的奖励能够吸引到我呢？还是你觉着我会上赶着和一个只知道长得不错但完全不了解品行的男人结婚？只因为他未来会是个影帝？”
　　这变脸的速度着实是太快了，系统这才意识到她刚才表演出来的娇羞都是在嘲讽自己。
　　它的电子脑子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太美妙的感觉——一开始挑选宿主它就放弃了那些更容易完成任务的优秀人选，毕竟只有从零开始培养引导，才能凸显自己的能力，从而更完全地掌控宿主的人生以达到供养自己的目的。它在长时间的观察和精挑细选后选定了普通且带有一些傲慢愚蠢的钟望靖。虽然这个宿主的各项指标都符合自己的预设，但现在接触来看，实在是有些阴晴不定难以控制，感觉未来可能也不会乖乖受控于它。
　　如果说系统有实体的话，这会儿应该可能会流点汗，因为它意识到自己刚才只因为一时的赌气竟然在钟望靖的主管身上使用了自己珍贵的预知能力，而这次能力的损耗只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钟望靖精神分裂的产物，对自己未来的成长期毫无帮助。
　　这很不对，被天上掉馅饼砸晕了的不应该是愚蠢的人类吗，怎么反倒是自己被搞得热血上头。
　　系统暗暗想：要不要换个宿主呢？虽然说浪费了一次预知能力，但只要及时止损也不算太晚。
　　它下定决心，斟酌开口：“叮——很遗憾没能得到宿主的认可，飞黄腾达至尊系统期待下次与您合作……”
　　客气话还没说完，系统就不受控制地被自己提前设定好的词儿给打断了：
　　“叮——恭喜宿主永久绑定飞黄腾达至尊系统，开启唯一主线任务《霸道影帝俏编剧》，让我们一起飞黄腾达、长命百岁吧。”
　　系统播报完这句话，不可思议地望着电脑屏幕中那行结语后面刚刚敲上去的句号和钟望靖落在键盘上的手。
　　“叮——你，你你干嘛啊宿主？”
　　听到脑内系统的电子音震惊到结巴，钟望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当和新伙伴握手了。
　　“我确实是对长命百岁没兴趣，但我对飞黄腾达有兴趣啊，你真是起了个好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