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想提拔我》了藻

2、第 2 章

　　但三日后就是取血仪式了，陈长老绝不会允许“药引”在关键时刻出任何岔子，这几天看守只会更严，他必须逃过药引命运才能去问道大会。

　　正思索间门外忽又传来脚步声，这次轻盈许多。

　　林亦时立刻收敛气息，装作十分虚弱的样子躺回干草堆上，柴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快速溜了进来。

　　“林师兄？”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林亦时微微睁眼，看清来人是周雨，外门中少数几个不会欺负他的弟子之一。
　　周雨只有十五岁，半年前刚入门，资质普通但勤奋刻苦，比他强不了多少，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冒着热气。

　　“我偷偷从厨房拿的。”周雨将碗放在林亦时面前，是一碗稀薄的米粥，上面飘着几片菜叶，“宗师兄他们去演武场了，暂时不会回来。你快吃吧。”

　　林亦时看着那碗粥，喉结动了动，他确实饿极了，“你也不怕被他们发现？”

　　周雨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我听说了，三日后你就要被带走了，林师兄，你真的要成为陈师兄的药引吗？”

　　原来连这傻孩子都知道了，林亦时扯了扯嘴角：“宗门是这么决定的。”

　　“这不公平！”周雨突然激动起来，眼眶发红，“你也是青云宗的弟子，凭什么要牺牲你？就因为你体质特殊？陈师兄是天才，难道天才就有权力夺走别人的性命吗？”

　　林亦时愣住，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听见有人为他鸣不平。

　　“小雨，”林亦时咳嗽一声，这孩子这么实心眼的坦诚相护，他还在这装病，心里实在是有点对不住，“这话你千万不要在外面说，要是被听到的话，你会有麻烦的。”
　　“我不怕。”周雨倔强地抬起脸，漆黑的眼珠子十分明亮，“林师兄，你能不能逃走？趁现在还有时间，离开青云宗，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逃走？

　　林亦时不是没想过，但青云宗方圆千里都有结界，外门弟子未经许可根本无法离开，更何况他身上还被下了追踪印记。

　　“此法行不通。”林亦时摇头，捧起那碗粥，呼哧呼哧喝起来，“你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认命。”

　　周雨看着他，似懂非懂。

　　“小雨，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林亦时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递还。

　　“什么忙？只要我能做到——”

　　“很简单。”林亦时压低声音，“去藏书阁帮我借一本修真界异闻录的书，如果管理人问起，你就说是你想了解修真界的奇闻异事。”
　　这本书平平无奇，就是青云宗藏书阁里一本无人问津的杂书，记载了各种修真界的传说和秘闻，平时门派弟子都把它当成故事汇看。

　　周雨点头：“我这就去，林师兄你一定要保重。”

　　周雨匆匆离去，柴房里重归寂静。

　　林亦时盘腿坐下来，喝完粥后他重新感受体内微弱得几乎消失的灵气，和识海中那团稳定的白光。

　　三日后，林亦时没有被带去炼丹房。
　　据周雨偷偷传来的消息，陈子轩的突破因为某种原因推迟了，具体细节连内门弟子都不清楚，只知掌门陈天玄亲自下令，取血仪式暂缓七日。

　　而七日，正是问道大会举行的那天。

　　林亦时躺在柴房的干草堆上，这就是他一直以来的住处，他翘着二郎腿，浑不在意的用苍白指尖划过地面。魂炼术的后遗症比想象中严重，他的身体极度虚弱，连站起来都需要扶着墙壁，这样白白等下去肯定不行。

　　“林师兄。”

　　柴房门被推开，周雨端着两个馒头溜了进来，孩子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我刚从主峰那边回来，问道大会的场地已经布置好了！好大的阵势，光是演武台就有三个，周围还设了观礼台，据说能容纳上千人。”

　　林亦时接过馒头，慢慢吃着：“有哪些宗门会来？”

　　“好多呢！”周小雨掰着手指，“紫阳宗、玄天剑派、百花宫……听说连西域的禅音寺都有长老带队过来。当然最重要的是玄渊尊者，掌门前天就开始叮嘱，要所有弟子注意仪态，不能丢了青云宗的脸面。”

　　林亦时咀嚼着干硬的馒头，思绪飞转，各大宗门齐聚，问道大会的规模远超他的预期。要在这么多高阶修士面前，他一个灵根受损的外门弟子，要如何引起玄渊的注意？

　　“对了，”周雨压低声音，“我打听到一个消息。陈师兄推迟突破，好像是因为他在等一件重要的法器，据说那法器能提高结丹的成功率，但需要时间来温养。”

　　法器？

　　林亦时心中一动，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还有时间，死不了了。

　　“谢谢你啊，小雨。”林亦时吃完最后一口馒头，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柔和道：“这几天你小心些，别让人知道你来过这里。”

　　周雨用力点头：“我知道的，林师兄，你真的有办法吗？”

　　林亦时两颗黑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目露精光，但他最终只说：“你放心，我会尽力。”

　　傻孩子离开后，林亦时从怀中掏出那本修真界异闻录，书页泛黄，边缘磨损，显然很久没人翻阅了，他翻到记载与玄渊有关的八卦上。

　　“玄渊，道号玄渟子，生于三千七百年前……十六岁筑基，三十岁结丹，百岁化神，五百岁渡劫成功，成就太虚境……千年来修真界第一人，战力通玄，曾独战三大魔尊而不败……”

　　“这什么破名？”
　　还玄渟子。
　　林亦时继续往下看。

　　“性情淡泊，不喜俗务，常云游四海……收徒标准成谜，千年间仅指点过七位修士，正式收入门下者仅三人，皆已陨落于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

　　仙魔大战，也就是最后一次出现魂炼术之时。

　　“善观魂术，可窥修士神魂本质，据传此术能辨人心善恶，察道心虚实……”

　　林亦时的手指停在最后一行。如果这个玄渊真的像传说那样神乎其神，能看透神魂本质，那自己通过魂炼术强化的神魂，或许能够引起他的注意。

　　但前提是他能站在对方面前。

　　林亦时把书啪的一声扔到一边，深深叹息，这年头活着怎么这么难啊……

　　接下来的三天，林亦时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完善计划，他的神魂感知范围扩大到七十丈，控制也更加精细。

　　第四天清晨，柴房门被粗暴地推开。

　　宗明毅带着两个跟班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惯常的讥笑：“还能站起来吗？掌门有令，所有外门弟子今日必须去演武场集合，聆听大会前的训诫。”

　　“好师兄，你看我每天能吃上几口饭，你就别跟我说这些话了，我心里不得劲。”

　　林亦时扶着墙壁慢慢起身，他看上去腿脚发软，一副弱不禁风、扶风弱柳的样子。

　　宗明毅身后的一个跟班嗤笑出声，却被他抬手制止。

　　“小心点，”宗明毅走上前，看似关切地扶住林亦时的手臂，但手指却暗中用力，掐进他的皮肉里，“陈长老特意交代过，在取血仪式前，要确保你‘完好无损’。”

　　林亦时疼得脸色发白，心里暗暗发誓，等他以后厉害了，非得欺负回来不可。

　　最终在宗明毅的“搀扶”下，林亦时踉跄着走出柴房，来到外门弟子聚集的演武场。
　　场上已经站了上百名灰衣弟子，按修为高低排列。林亦时被安排在最后一排的角落，这里通常是给那些几乎无法引气入体的废材准备的。

　　演武台前，陈天玄掌门负手而立，他看起来四十余岁，面容威严，一身青色道袍绣着青云纹样，在他身侧站着几位门派长老

　　“今日召集诸位，”陈天玄开口，声音如洪钟，“是为七日后问道大会，届时修真界各大宗门皆会莅临，玄渊尊者亦将亲至，此乃青云宗百年未有之盛事。”

　　场中一片寂静，所有弟子都屏息聆听。

　　陈天玄的目光扫过全场，在林亦时身上停留了一瞬，“此外，大会期间所有弟子不得擅自离山，违者以叛宗论处。”

　　林亦时挠挠头，他怎么感觉这规矩是专门对他说的。

　　训诫持续了半个时辰，大多是些场面话和警告，结束后，弟子们按序散场，林亦时又被宗明毅“护送”回柴房。

　　“小师弟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宗明毅在门口冷笑，“再有三天，你就解脱了。”

　　林亦时抿了抿绯红的嘴唇，声音虚脱至极：“多谢师兄，亦时不会浪费你的一片心意。”

　　宗明毅哼笑一声，挥了挥衣袖，门扉被关上。

　　林亦时顺势靠着木门滑坐在地，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枚大会谈话时周雨趁乱塞给他的玉简。

　　他将玉简贴在额头，神念探入。

　　“林师兄，我打听到问道大会第一天，所有弟子都会去主峰观礼，但位置有限，外门弟子需要通过抽签决定谁能去，抽签在明天午时进行，如果你想参加，我想办法帮你弄一个名额。周雨。”

　　林亦时握紧玉简，周雨这小子看上去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心里头精着呢，不过这事他就不麻烦别人了。
　　翌日午时，外门执事堂前挤满了弟子，抽签决定谁能去主峰观礼的消息早已传开，所有人都想亲眼目睹玄渊尊者的风采，更想看看能否在这场盛会中寻得机缘。

　　林亦时站在人群边缘，他的身体好像比前几天更虚弱了，走几步就喘息不止，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嘴里哎呀哎呀叫唤着，一副活不了几天的样子。

　　“肃静！”

　　执事长老走上台阶，手中托着一个青玉签筒：“观礼名额共五十个，抽中者凭玉签前往主峰，现在开始抽签，叫到名字者上前。”

　　弟子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有人抽中后喜形于色，有人落空后垂头丧气。
　　林亦时不动声色扩散神念，感知签筒内的灵力波动，这是一种很基础的禁制，能确保抽签的随机性，但对强化后的神魂来说，并非完全无法影响。

　　“林亦时。”

　　执事长老念到他的名字时，场中静了一瞬，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这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的弟子身上。

　　林亦时缓步上前，腿脚虚浮，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他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凉的玉签。就在这一瞬间，他调动识海中凝聚的神魂之力，化作一缕细不可察的丝线，探入签筒。
　　玉签上的禁制微微颤动，被他巧妙地绕过，神念丝线缠住其中一枚玉签，轻轻一拽——

　　“啪。”

　　一枚青色玉签从筒中跳出，落入他掌心，玉签表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观”字。

　　执事长老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点头：“抽中，下一个。”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下人凭什么也来抽……”

　　“陪同，他的运气凭什么这么好！”

　　“我看吶，这运气是用命换来的吧。”

　　“哈哈哈哈……”

　　“哼。一个小白脸我，去了也是白去！”

　　林亦时拿着玉签回到人群里，脸色依旧是一副死了好几天的惨白模样。

　　抽签结束后，弟子们各自散去，林亦时刚回到自己的柴房小家，宗明毅就紧接着也过来了。

　　“你小子，运气还不错。”

　　“师兄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林亦时见宗明毅鄙夷又嫌弃的表情，立马挤出个笑。

　　“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兴奋过度死过去。”宗明毅端着脸，斜睨了林亦时一眼。

　　“怎么会，我就知道我会抽到。”林亦时亲昵地上前抱住宗明毅的胳膊，语气要多婉转有多婉转，要多柔媚有多柔媚，“毕竟我跟师兄待在一起这么久，你的好运肯定传给我了呀！”

　　宗明毅受不了似的一把推开林亦时，“别碰我。”他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哎呀，师兄也太见外了，我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会，希望师兄到时候别忘了我，记得多多关照。”

　　宗明毅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摆摆手，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休息吧，回头见！”

　　说完他赶紧逃也似的离开这破地方。

　　门啪的一声被甩上。

　　柴房内，林亦时收回表情，他觉得这门再被甩上几次就要搬家了。

　　屋内有些冷清，林亦时索性重新坐下靠到墙边，缩成一个小团。他皮肤白到透明，皮肤下青紫色血管隐隐可见，腰间随意系着的腰带挂在衣服外，垂落到地面。
　　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照这个速度下去，七日后他即使能去主峰，恐怕也站不了多久，毕竟禁术的反噬效果不是开玩笑的。

　　他必须得恢复一下身体，不然撑不到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