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其罪》丹青子

4、毛羽零落

　　寺庙那场已经接到了催杀令，我知道我不能在冷眼旁观，再多的好心敌不住我想自救的心。

　　我和拾欢巷中新来的清倌云歌商量好，午夜前她负责将胭脂敷在脸上，文昭喜吃美人胭脂，刻意地露出破绽不好，你只有欲语还休退让二三才好。她应下，手覆在鱼形荷包上，盈盈的目光含着得救的泪水道谢。我问她是不是有意中人，她别过头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我就好好安慰她：“假若，你想赎身，听我的安排。”她目露惊喜，半晌有些回神，摇了摇头拒绝了。

　　“你这昏迷散用到几时呢，不如我帮你，只要……”

　　“李代桃僵？这法子……行吗？”

　　“云歌妹妹，人的胆子太小注定为人辖制，我可不是害你的呢。”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就想，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为了得到解药远走高飞我一定要得到想要的东西。为了已故的林清朗，也为了曾经死去的、为了苦肉计才怀上的‘清影’的儿子，是，我为了活下去什么卑鄙的事情做不出呢？只要能摆脱他，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文昭太子一横内力，气流溅起水花，我猛地呕出一口血。零提着剑冲进来，眉目里是我看不清的复杂，有恨、也有情，最后化为了一丝冷漠。他酱紫的宝剑出了窍，悬于我颈一指的距离：“说，是谁主使你刺杀文昭太子？”

　　我瞬间啼泣：“……什么太子？”装疯卖傻道：“我只是恨文昭公子，竟然也是这样始乱终弃的薄幸男，天下薄幸男子，我江枫杀一个少一个！”

　　文昭太子早不是先前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妖丽的樱色披风懒上沐浴后的身体：“阿拙，咱们是继续放长线掉大鱼，还是直接结果了她？”

　　零瞪了他一眼，我立刻就猜到所谓的零，很有可能就是文昭太子本人，但我发觉这个假的文昭太子是有心想引我上当，我没想刺杀太子，太子的乳名又如何知晓呢？

　　阿拙，将勤补拙，当初昭王太妃很喜欢这个孙子，特意为他祈福取名，这事情我是知道，按年龄来算，文昭太子……我错了，零看样子只有十七岁，难道他就不能是二十三岁吗？

　　还是，他们故意迷惑我呢？

　　我拿不准主意了……沉沉垂下头去不语，零点完我身上几处大穴，强行抬起我的头看他。

　　“说出来，饶你不死。”和以前没有两样，依旧冰冷而麻木的语气，可是，在我听来多了一点焦躁。

　　云歌这个时候举着灯走进了，低眉顺眼的不去看我，但人立在“文昭太子”的身边。

　　清弱的样子堪比芫荽，脸色像是珍藏的美玉，十指绞着衣袖，从一语不发到哽咽、到嗡地一声跪下痛哭流涕，也就是数五十个数的时间：“江枫姐，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只要你肯，零刻就能回来……这位大人操控着我弟弟零刻的身体，我不得不……请您体谅我，求你救救我弟弟……”

　　一连串的磕头。

　　那深衣少年，是零——“零刻？”

　　“零”点点头，像是不肯多讲，“文昭太子”却揭他伤疤：“阿拙上了当，我们毁在那祭文里，为了将戏演下去，我不得不代替他娶妻生子。”

　　“你是谁，为什么向我要解释？什么祭文，你说的什么？”

　　“啊，这丫头疯了。阿拙，还是塞上她的嘴巴为妙。”

　　“零”淡漠看他一眼，并没有照做：“江枫，说吧，我们都需要解密。”

　　他要至我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