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羽清颜》柠檬冰淇淋

22、第 22 章

　　痛，左肩伤口火辣辣的一阵钝痛，痛的钻心蚀骨，如万蚁啖肉。苏公主从小养尊处优，生活安逸舒适，何曾受过如此重创，一支毒箭直插左肩，箭上剧毒迅速蔓延，苏婉无力的趴在侍卫身上，柔软的身躯随着侍卫动作微微晃动，衣料摩擦间更是引得肩上重伤剧烈疼痛，苏婉咬紧牙关，冷汗连连，整张脸已是煞白，那磨人的疼痛让苏公主真恨不得立时痛死过去。
　　“副帅……副帅……你忍忍，马上就到山顶了。”
　　苏婉伤口火烧火燎的剧痛，似烈火焚身般难以忍受，再兼剧毒入体，整个脑袋早已昏昏沉沉，一片混沌,对于白羽急切的呼唤声，苏婉也只是无意识的哼了哼。
　　“到了……到了……山顶到了……”搀扶着白羽上山的侍卫激动的提醒道：“将军，到山顶了，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找片干净的地方，放她平躺……”一听到到地方了，白羽就精神一凛，左手深入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道：“带我到她身边去……”
　　“是。”侍卫连忙拉着白羽的手，将他带至苏婉身边
　　白羽拧开瓷瓶，倒出一粒丹丸，摸索着喂进苏婉嘴中
　　侍卫看到那黑色丹丸，都激动的问道：“白将军，这是解药吗？”
　　“吃了这药，副帅就不会有事了吧？”
　　白羽握着苏婉冰凉的手，缓缓传送内力，助她化开丹丸。听到侍卫问题，他只是神色凝重的摇摇头道：“副帅中的是极难解的清泠毒，非一般药物可能解的，我的药只能暂时压制住她的毒性……”
　　“那要怎么样才能救副帅啊？需要什么草药，将军告诉我们，我们去找……”看着苏婉越来越苍白的脸，侍卫们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慌慌张张的就要去找草药
　　“没用的。”白羽连忙叫住他们：“百年雪蟾卵，千年血蜥蜴为引，再配以药浴浸泡，银针度穴，才可解这清泠毒，这荒郊野外，别说这奇珍异宝，连普通的草药都不可能找到的……”
　　白羽的话，无疑给了苏军当头一棒，侍卫们顿时都如同霜打的茄子，焉了，白羽虽未把话说完，但侍卫们都知道他未完之意，此地配不到解药，苏婉是没救了！
　　“副帅……”苏军中年纪最小的小将豆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率先哭了起来：“副帅……”
　　他好喜欢副帅的，虽然副帅第一次随军出征，与他们相交不是很久，但是这个神秘的苏国九皇子却不似一般皇子，他为人随和，很好相处，豆子印象中的苏颜总是灿烂的笑着，每次看到他们都会挥着手跟他们打招呼，拉近了他们的距离，也温暖着他的心。
　　此时看到苏婉死气沉沉的躺在地上，半点生气也没有，听到白将军都说副帅没救了，年幼的小将再也抵不住心底的悲伤，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哽咽着道：“副帅……副帅，你别死啊，豆豆，豆豆好喜欢副帅的，副帅给我们打野兔吃，野兔好好吃，豆豆嘴馋还想吃，有时候豆豆奉命守城门，副帅还会来找我们说故事，副帅你上次跟我讲琼花仙子和黑龙战将的故事，他们两个的结局豆豆还不知道呢，你要继续跟我讲啊，我最喜欢听副帅讲故事了。副帅你还记得么？我们刚刚来黑龙城，和辽军一战之后豆豆受了伤，肩膀被砍伤了，我当时不停的哭，是副帅你给我包扎伤口，换洗上药的，你当时还打我脑门来着，说我男子汉大丈夫，受了点小伤就哭，不羞……那你现在呢？你现在也只不过是肩膀受了伤，你就要丢下我们，你更不羞……你起来啊……你起来啊……”
　　小将带头一哭，其余的人也被感染带出了眼泪，25个大男人齐刷刷的跪倒，脱下头盔，像小孩子一样抹着眼泪。
　　“是我们的错，我们没有保护好副帅，是我们失职，我们愧对主帅，愧对苏军……”
　　“这箭应该是我们受的，主帅把副帅的性命交给我们，我们却……我们该死……”
　　“白将军，你再想想办法吧，就算要拿我们的命来交换，我们也愿意啊。”
　　“是啊，白将军……白将军……你想想办法……”
　　白羽背对着他们，哭的稀里哗啦的大男人们此时看不到白羽的脸，看不到他已然僵硬的手指，看不到他动容哀伤的容颜。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些普通的侍卫都尚且如此，苏婉对他们的好，他们都铭记在心。可是他呢？她带着他同游仙女湖，他病中她天天给他送饭送药，还送他小兔子给他解闷，当他伤心难过时，她还为他刻字写书，温柔安慰，他们随军出征时，她也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甚至他还信誓旦旦的对她说，携手共进，生死相随，可是现在呢？现在他竟然利用她对他的好，要了她的命。现在的他，是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一条狗，你给它一根骨头，它还会朝你晃晃尾巴……
　　白羽，你会遭报应的，当你的手染上她的血时，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不停的往前走，往前飞，直到死……
　　苍白的手指慢慢移开苏婉身躯，白羽沾满了紫黑色血液的右手中攥着一个瓷瓶，他晃晃悠悠的站起身，依然是背对着苏军，依然是微微颤抖，依然是满脸哀伤，而右手指尖终是一松，瓷瓶滑落，一地碎片。
　　瓷瓶裂声为令，杀手死士得令，隐在山顶的死士们纷纷跃了出来，手中弯刀，利剑，长戟舞动，狠绝凌厉的杀招扫向了跪倒在地的一群毫无防备的苏军身上，银光过后，遍地血色，一具具身体缓缓倒地，鲜血流淌，一个个目呲尽裂，死不瞑目，白羽始终没有回头，那都是他的战友啊，曾经一起出生入死，血战沙场的战友啊。他们都信任他，敬重他，爱戴他，结果为了杀一个苏婉，他把他们都牺牲了，他的双手，不止沾上了她一个人的血，还有这些人，这些年轻的生命，双手的血污，再也清洗不掉的血腥。
　　鸾凤山顶，25个将士全军覆没，刚刚还哭得伤心的豆豆此时已经没有了呼吸，嗅着那浓浓的血腥味，白羽竟然轻轻笑了起来，双肩抖动，白衣偏飞，脸上硬扯出的笑容竟比哭还难看。
　　“公子……”20死士齐齐跪倒：“苏军处理完毕，无一活口留下……”
　　“嗯。”白羽点点头，又笑了起来
　　“公子，苏颜要如何处置？”看着地上昏迷的男子，胸口起伏，还有呼吸啊。
　　“苏颜……”白羽敛起笑意，重新蹲下身，手指扶上苏婉容颜，自言自语的道：“苏颜你心高气傲，又是一国皇子，若是于你，定是不想死在他们剑下的吧，那由我来送你上路，可好？”
　　手指下的人依然吃力的喘息着，半点反应也没有。
　　“你可后悔救了我？”
　　“若你到了九泉之下，知晓了我是这样卑鄙无耻的人，可会气得跺脚怒骂，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其实问也是白问，答案是肯定的。按照这个女子那火爆脾性，估计会恨不得拿剑直接在他身上捅个4,5个窟窿。
　　想起以往的点点滴滴，白羽又寂寞的笑了起来。弯腰俯身打横抱起那个女子，慢慢走至悬崖边，他白衣如雪，清雅不染尘，她红衣似火，灿烂如艳阳，鲜艳的红纠缠着纯洁的白，清雅的白融合着炙热的红，明明是那么美好的两人，却注定一世无果，泪纠缠着怨，情断不了仇。
　　“若有来世，你我定不要再相遇……”
　　话音刚落，男子轻轻阖上了双眼，搂着女子的手一松，任由那抹鲜红如断翅蝴蝶般缓缓坠下了万丈悬崖。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
　　……
　　若有来世，你我定不要再相遇。
　　若有来世，你我定不要再相知。
　　若有来世，白羽不是白羽，苏婉不是苏婉，那该有多好……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