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茶记》姚乐吉

4、第四茶 苗头

　　第四茶苗头
　　小六子的死让薄荷晚上怎么也睡不好，翻来覆去地像是在烙大饼，借着晚上月光把煤油灯点亮后，桌子上的洋种咔嗒咔嗒的作响，一分一秒都在争取自己的生命时间。下半夜三点了。薄荷披上了外套衣服出了自己的房门，就去敲隔壁的老仆人的门。
　　“老伯~！老伯！！家里有没有来信啊？？”
　　夜风凉得很，让薄荷瑟缩了自己的脖子和胳膊，老仆人把门打开，“少爷，家里并没有来信，虽然有点不寻常，如果少爷着急还是往家里发个吧。”
　　“也好，也好。”薄荷还是睡不着。心里不说出来总是不安生。
　　老仆人看出自己家少爷的忧虑，“少爷，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自有天命，还是顺其自然吧。”
　　“老伯，你的这句话会让我更睡不着的。”
　　“少爷，晚上凉，注意身体，你也早点休息。”
　　薄荷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回了房间，睡不着就翻了些书看。不想，天亮了才有了点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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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姨太太一大早就过来了，都是叶青店里的常客，说话都很随便了。叶青顶着黑眼圈去招呼了四姨太太，不过她的眼神没落在他身上，倒是东张西望找人，叶青也不是傻子，笑脸说道，“四姨太太，今天不薄荷没来我店里，估计是去哪里了。”
　　“嗯，我家局长呀，还想找人打麻将呢，本来想去叫薄荷也去的，既然他不在，就作罢了。”四姨太太显然是在给自己台阶下。
　　“也是，也是。”叶青就顺着说。
　　四姨太太的打扮现在有点偏向洋气，平时穿旗袍如命的她也开始穿了荷叶袖边的娃娃裙，发髻上插着轻飘飘的羽鹅，手里还拿这把洋伞。看上去似乎也年轻了不少。四姨太太没有选布料，而是静静地喝茶。四姨太太身边的老妈子一脸笑呵呵的，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喜事。
　　不大一会儿，叶青的店外就停了一辆洋车，里面西装革履地走出了个金发碧眼的洋人，高鼻子，白皮肤。四姨太太看见了一脸温柔地去迎接他。
　　叶青听不懂洋人说话，店里也从来没有来过洋人，四姨太太熟门熟路地和洋人说洋话，油光锃亮的脑门子，和圆圆的肚子，活像个黑色的圆球，叶青最后才知道，这个和四姨太太很熟的洋人叫做汤姆，是租借里的管事。
　　洋人来店里，又有四姨太太做翻译，汤姆来店里撤了些布料做了一件长马褂。四姨太太乐得脸上的腮红都有点糊了。
　　叶青和他们寒暄了几句，就出了门，看了看对面的方向，今天薄荷没有来呢，叶青觉得自己的心里似乎已经习惯了薄荷，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气息，突然不在自己身边，自己又想念他。叶青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真的像薄荷说的这就是喜欢了？！
　　叶盛没有了娘，奶水成了问题，家里的张嫂好几年不生孩子了也没有奶水，只有去买些散牛奶给孩子喝，这个孩子夜啼，闹得叶青一宿没睡好不说，张嫂也一样陪着。张嫂是家里做饭的人，这下也成了奶娃的奶奶了。
　　平时薄荷是喜欢卖报纸看的，叶青从来不怎么看它，叶青下午的时候破天荒地买了一份回来，又坐在石狮子旁边的台阶上看看报纸上的信息。
　　街上的巡逻兵比往日多了些，四姨太太亲近那个租借管事不是无缘无故，日本兵的车子也出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警察署里的小兵蛋们出来混吃混合也多了。
　　老百姓还是依旧需要过苦日子，酒家女依旧需要笑脸迎客，舞厅里依旧人满为患今朝有酒今朝醉，一切似乎是平常的，又不是平常的。
　　有个老叫花子残了腿，拖着身子艰难地磕头讨赏钱，叶青看见了，就上前给了他一个大洋，老叫花子看到有人这么多大方，就猛地磕了好多响头，嘴里说好人好报。
　　“你能救得了他一个人，你能救得了全部这样的人么？”薄荷的声音在叶青身后想起来，叶青回头看见薄荷有一脸的倦意。
　　“看见了就多帮帮。”
　　薄荷笑了笑，拉着叶青往店里走，“那个小家伙怎么样，他住你家习惯不？”
　　叶青一提叶盛就又好笑又好气，现在那个小家伙把着他不放，非要他抱着才睡觉，张嫂一抱就哭着跟泪人似的。“小孩子闹人，家里张嫂带着呢。”薄荷看见叶青手里的报纸，“呦，你也卖报纸了呢，不是从来不买么，你这样我可是会误会的啊，以物思人呐。”叶青给了他一记白眼，脸都红到脖子根了，憋了半天就说出一句，“贫嘴！薄荷你真讨厌！”
　　表面看似薄荷和叶青在闹着耍嘴皮子，其实，薄荷只能在这里住半个月就要离开这里了，心里舍不得叶青。薄荷想告诉叶青，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薄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趁着现在还能问问叶青，“叶青啊，那天你怎么就醉酒了呢？？平时你喝酒跟喝白开水似的。”叶青被问及到这个问题上自然就打马虎眼。
　　“古人说，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估计像醉酒的事情大概是十次就会有那么一次会醉。”
　　薄荷挑眉，怎么这么不让人信服啊，“你没说谎？？？”
　　“没有啊。”
　　“那，你醉了怎么回家的？”
　　“店里伙计我总会带一个在身边的。”
　　“哦………………嗯…………好吧。”薄荷还是不信，叶青没有说实话。
　　“对了，你怎么这是才来啊？”
　　“你想我啦？”
　　“你别给我贫嘴，我问正经的。”
　　“失眠了呗。”
　　薄荷坐在店里看了看叶青，叶青在算帐本，店里的伙计都很同情可怜的薄荷，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薄荷说了一句让叶青都觉得自己耳根子红的话，“叶青，这样吧，我今晚就搬过去和你一起睡得了，也省的你见不到我失魂落魄。”
　　“你在贫嘴，我就不理你了！”
　　事实证明薄荷想做的事情十头牛是拉不回去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