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离枝》宁樱子

6、第 6 章

　　（六）文森特叶
　　伊莲诺；
　　米丽妲阿克塔丝；
　　查尔斯杜布瓦尔；
　　文森特叶；
　　罗伯特爱德华贝克；
　　……
　　美丽的土耳其姑娘米丽妲，有一把浓密的黑色卷发，精光四射的眼睛好像狐狸，却还是个大孩子，紧张的时候不停吃薯片，咔嚓咔嚓又像小松鼠；
　　查尔斯一看就知道是法国人，小小的个子，头发稀少，永远穿各式的黑风衣，再戴黑手套，喜欢抓起人的手来亲吻；
　　文森特叶？文森特叶……伊莲诺停一停，是了，她想起来，当时第四名也是一个中国人，米丽妲还时常问她：“中国人都是像你一样还是像文森特一样？你们多么不一样，文森特都不和大家一起玩，也不说话不喜欢笑。”
　　为什么她对其他所有人都有深刻的印象，惟独对文森特的记忆如此模糊？
　　她再努力回想，透过回忆里那些霓裳，那些灯影，那些花香……然后有一个浅淡的人形从那背景里升起来……
　　关于文森特，她唯一记得的是他过来给她一张名片，用中文介绍说自己马上就要从AIU时装设计和营销毕业，又问是不是有报纸杂志采访过她，有没有时装品牌公司录用她，发没发求职信一堆问题……
　　真的就是这一些了。
　　沉思中的伊莲诺低低垂下眼睛，睫毛投下一小片温柔的暗影，神情有些困惑，说不出的动人。
　　“甜点来了，伊莲诺。”乔森轻轻把她唤回来。
　　第二天是公众假日，伊莲诺很早醒，躺在床上不愿起来。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窗外一片黄水仙开得正好，但是，它们和所有的黄水仙一样，只开这一个短短的假日。
　　伊莲诺喜欢花，每一朵花里面仿佛都有一个精魅，被困住了找不到出路，拼了命地盛开，以香，以色，以花蕊上的一滴露水，以花心里的一抹微笑……她们不知道的是，盛开之后，就是凋谢。若她们能知道，若她们在离开枝头的一瞬间能明白，她们可会后悔？
　　那一次，她得奖的设计主题就叫做“花若离枝”，用来表现花将凋未凋时的意态。中间有一件从罂粟花借来创意的晚装，红得妖异奔放，质地也模仿罂粟花瓣，薄而多褶皱，半透明好似糖纸。波琳娜穿起来拍硬照的那天赤着脚，露出脚踝上的飞鸟纹身，戴黑色假发，纠缠着好像罂粟的黑色花蕊。整个人带倦意，懒洋洋什么都可以放弃的样子，那一种因不长久才更叫人痛惜的美被她无意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伊莲诺也惊艳。
　　不，一定不是她。
　　床头的手机忽然响，音乐在清晨听来格外清澈。
　　对面是乔森的声音：“伊莲诺，我在霍普沃德警司这里。查到了，文森特叶的中文名字是叶涛，他今年两月份离开伦敦，现在爱丁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