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海的女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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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钟，联欢会正式开始了。东大的礼堂里座无虚席，台上载歌载舞，台下欢声笑语，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最后排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男生。
他的领子高高的竖了起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台上精彩的节目没有引起他半分兴趣，他正昏昏欲睡之际，手机振动起来，是一条短信。
狐狸，你女朋友的节目马上开始了，你在哪里啊？
发信人：白痴。
流川枫眯成一线的双眼霍然睁开，他看向舞台。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在报幕了。
因为浅仓事先不遗余力的宣传，所有人都对这部话剧抱有极大的期待，掌声不绝于耳，而当主持人介绍演员，报出“仙道彰”这个名字后，尖叫声几乎要把礼堂的屋顶掀翻。
舞台上的灯光调暗下来，背景也换成了大海的深蓝色，夹杂着潮声的配乐，一条金色美人鱼缓缓出现在舞台中央。
流川枫睁大了眼睛------那条美人鱼是谁？真的是她吗？
无忧无虑的人鱼公主，在深海里平静的生活了许多年，直到一场飓风，她无意中钻出海面，看到了摇摇欲坠的破船和在波涛里沉浮的英俊王子。
她救了他的命，他却把她的心带走了。
美人鱼去找巫婆：请给我一双在陆地上自由行走的腿吧！我要去见他！
巫婆回答：我可以送你一双美丽的双腿，可是你要忍受巨大的痛苦，还要用你的声音来交换。如果你的王子辜负了你，娶了别的女人，那么你就会化为泡沫。你愿意吗？
流川枫的心猛然抽紧。
这么苛刻的条件。这么巨大的赌注。
以声音为条件，以生命为赌注。这到底是爱情，还是诅咒？
她会答应吗？
台上的美人鱼，匍匐在巫婆的脚下，泪光闪闪的抬起头，美丽的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
我愿意。她说，我相信他会爱我。他一定能认出我，明白我的心意。
“白痴。” 低低的鼻音，带着细不可察的颤抖。
美人鱼喝下了药，拥有了人类的双腿。她满怀希望的找到王子，却悲哀的发现他根本认不出她。他亲切的叫她哑姑娘，给她讲在大海里他被救的故事，他说他只爱那个救他的人，却不知道眼前的女孩是多么欢喜而绝望的望着他。
台下隐隐有了抽泣的声音。
王子终于要娶邻国的公主了。他开心的告诉美人鱼，那个公主就是救了他一命的人。
美人鱼脸上的惊讶和绝望撕扯着流川的心，他握紧了拳，恨不得冲上去揍那个王子一顿。
白痴，白痴，白痴！！！
仙道彰，你平时不会这么是非不分吧！
不，他不是仙道彰，他是王子啊！
那么她呢？她终究要化成泡沫离去了吗？
笨蛋女人，当初那么信心十足，最后却如此万劫不复了。
可是她是谁？她是美人鱼，还是黑羽柠澈？
流川枫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会怎么样？
想到此，流川突然觉得心痛难忍。这是种全新的感觉，以前没有过，这让他新奇又有些恐慌。
“我想，你是喜欢她的哦！”
耳边又回想起彩子学姐的话。台上的大幕缓缓拉上，这一幕剧结束了。
流川轻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微微颤动。
“我喜欢她……”
后台，柠澈和仙道在快速的换装。浅仓在一边给他们鼓劲：“你们真是演的太棒了。接下来就是最后一幕了，你们要保持好这种完美的状态，善始善终啊！”
仙道微笑着向他竖起大拇指，而柠澈还沉浸在角色中无法自拔，从台上下来到现在，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几乎冲花了妆容，害得化妆师在一旁边劝边补妆。
“对不起，我也不想哭的，可我一想起美人鱼付出这么多却换来如此的结果，就忍不住的为她难过。”柠澈拿纸巾蘸去眼角的泪痕，“王子和他的新娘从此幸福了，她的灵魂却孤零零的四散进大海。”
“你怎么知道王子就会幸福？”仙道突然开口。
柠澈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王子所谓的幸福是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当有一天这个假象被打破，他知道了是自己的愚蠢和不辨是非害死了救过他的美人鱼，那么他还会幸福吗？只怕他的余生都要在噬骨的痛苦中度过了。美人鱼的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可王子要继续活着，忍受着良心的煎熬和自责，一直到他呼吸停止。从这个角度来说，最可怜的是王子，不是美人鱼。”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热烈的掌声。浅仓急忙道：“观众在催促了，你们快上场吧！”
仙道应了一声，弯腰扶起沉思的柠澈，微笑道：“你保持这样的状态很好，最后一幕了，我们继续努力吧！”
柠澈咬着下唇，坚定的点头。
最后一幕。
舞台四周是一片漆黑。只在中央投下一束光束，把仙道和柠澈笼罩在里面。
“我的哑姑娘，我明天就要和我最爱的公主结婚了。你为我高兴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想你一定会祝福我的。只是我以后要陪我的妻子，不能常常和你在一起了。”
仙道说着既定的台词，却一点没有表演的痕迹，自然而流畅，仿佛这不是演戏，而是深情的离别。
柠澈望着他，令所有观众意外的是，她的脸上没有泪水，反而带着浅浅的笑容。那个解脱般的笑意，除了哀伤，失望，竟还有一丝嘲讽。
这就是美人鱼耗尽生命爱着的人吗？
不辨是非，优柔寡断，愚蠢自大，那么在她死后，他的痛苦也就开始了吧！那已经与她无关了。
她为他赔上了声音，失去了生命，经历了天堂到地狱的轮回，可是她不后悔。
不经历这一切的磨难，她怎么会真正的看清楚呢？
虽然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可是，如果再给她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还会义无反顾的去做这一切吗？
答案是肯定的。
因为她爱他啊！
只爱他。爱的伤痕累累却永不言悔。任凭世事变幻，真爱永恒。
然后只需要在缘散人去的那一天，安安静静的离开他的世界。
她微笑着，缓缓向后退去。
仙道骤然心惊------这根本不是剧本上的步骤啊！他来不及多想，上前一步拉住她。
“我的哑姑娘，你要去哪里？在我结婚前夕，我只想和你呆在一起。”
这本不是剧本上的台词，可从仙道的嘴里说出来，却跟预设般自然。他抓住她胳膊的手微微一紧，柠澈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原来她还在舞台上，眼前是仙道担忧关切的脸，台下是观众们期待的眼睛。
她不动声色的调整好情绪，按照剧本的设定，扑进仙道的怀里，把头埋在他胸前哭泣。
仙道长舒一口气，继续按照剧本说道：“不要再哭了，傻姑娘，你哭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捧起她的脸，“为什么觉得你这么面熟呢，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柠澈刚才一直在努力酝酿情绪，这会儿眼泪终于流下来了。
温热的液体流淌在仙道的指间，他的眼神微微一闪，心不由的柔软起来。
“我的哑姑娘，为什么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将要离开我了呢？”
后台，浅仓一脸紧张的望着台上，兴奋的喃喃自语：“来了……最重要的一吻要出现了……成败在此一举啊……”
此时，仙道的手指已经按压在了柠澈的嘴唇上,她配合的闭上了眼睛。
舞台上的灯光太强，女孩的脸几乎白的透明，隐隐可见皮肤下青色的血管，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皮下的眼珠在不停的转动，嘴唇冰凉，她是在紧张吗？
忽然就想起昨天下午讨论这个吻时的情景。
有多少美女，想要仙道彰多看一眼都是奢望，何况得到他的吻？
她却一脸为难的说要借位，这是仙道没有想到的。
其实他并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的自尊心还没有这么脆弱。
但他很好奇------如果，他真的吻下去，她会是什么反应呢？
这样想着，仙道俯下身去，在唇落下的一瞬间移开了手指。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海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