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一次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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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绫子就来敲门了。她兴奋的告诉柠澈樱木花道回来了，并约好了晚上过来吃晚餐。
柠澈笑道：“看来你的气都消了，樱木同学还活着吗？”
绫子捂嘴直乐，“那家伙皮糙肉厚，我那三拳两脚能伤到他什么皮毛？他挨了我一顿揍后人反而更精神了，这不马上跑去篮球队练习了。”
正在吃早餐的流川停了一下，随即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来来，柠澈，我们一起来列一下采购清单吧！”
两个女孩拿出一张纸，坐在沙发上，开始商量着一会儿的大采购，而那边流川一推碗筷站了起来，拿过背包说了声“我走了”就出门去了。
“这么早就去篮球队练习了，肯定是刚刚听到樱木在练球受刺激了。”柠澈说。
“嗯嗯，他们练他们的，咱们说咱们的，”绫子一脸专注的往纸上罗列清单，“柠澈，你说是买菲力牛排还是深海鳕鱼呢？”
“别纸上谈兵了，走吧，一起去卖场实地勘察不就行了？”
结果，两人去超市一通狂扫，采购了一大堆食材，好不容易才挪回家，差点累掉了半条命。在她们戴上围裙，洗干净手，准备处理食材时，两人却分别接到了一个电话。
柠澈接到的是流川打来的，告诉她篮球队与邻校临时有一场练习赛，他可能会晚点回来。柠澈叮嘱他比赛时注意安全就挂了，她正想告诉绫子一声，却发现绫子脸色有点发白。
“绫子你怎么了？”
绫子挂断手机，急急的说道：“是篮球队的彩子打来的，她说樱木在热身时就不太对劲，她粗略看了一下是腰肌的问题，可能有些劳损。她希望我过去给樱木加油，说这样他才能克服身体的不适发挥出实力。”
“好的，你快去吧！”
“可是......”绫子看了一眼厨房里堆积如山的食材，“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能忙的过来吗？”
“没问题的，现在时间还早，我慢慢弄呗。我保证你们回来时都能吃到晚餐，你就放心吧！”
“柠澈，那谢谢你了。”
“没事，你快去吧！我想樱木同学确实十分需要你的鼓励的。”
绫子点了点头，飞快的穿好衣服，一阵风似的冲出门去。柠澈目送她离开后关上门，一个人回到厨房忙碌起来。
要准备五个人的晚餐的确是个很大的工程，尤其还有三个大男人。柠澈马不停蹄的忙到下午，才把食材都清洗整理完毕，只等烹煮了。她擦了擦手，正想给自己泡杯茶休息一下，门铃响了。
柠澈放下水壶，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毫不意外的看到仙道温和的笑脸。
“仙道，你来了，快请进来吧！”
“柠澈，你好，”仙道微微欠身，他在玄关换好鞋子，跟着柠澈往里走，“怎么，流川和樱木他们都不在吗？”
“篮球队临时有场比赛，他们晚上才能回来。”柠澈把仙道引到客厅，指着沙发道：“你先坐，我去泡茶。”
柠澈进了厨房，仙道站在客厅里，细细的打量着四周。
他之前来过流川家，但这次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了。原本单调的白墙壁上贴了淡紫色的壁纸，沙发套也换成温暖的色调，角落里摆放着一些可爱的装饰品，连光秃秃的阳台都出现了几盆绿色植物。
这个屋子，仿佛在静悄悄中有了生气，增添了一种甜美的味道。
那一瞬间，他无法说出自己的心情，只莫名感到有些颓丧。
柠澈端着托盘出来，笑道：“仙道，你愣着干什么，快坐啊！”
“谢谢。”仙道微笑着，依言坐在沙发上。
柠澈把托盘放在他面前，拿起一只红茶包，连着线放进印花玻璃壶里，清澈的水中顿时溢出一缕一缕的红褐色，透过玻璃，清晰可见橙子和苹果细碎的块，在热水中沉沉浮浮。大约两三分钟后，柠澈把泡好的果茶倒进玻璃杯中，一股清甜浓郁的果香弥散开来。
仙道笑道：“流川的生活，可真是精致啊！”
“那个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以前吃饭，天天除了泡面就是罐头，我真怀疑他吃了那么多为什么还没变成木乃伊。”
仙道没有接话，低头喝茶。
踌躇了一下，柠澈开口道：“仙道，我必须要郑重的跟你道歉。”
仙道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为什么？”
“那天，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的。是我太冒失了，没弄清前因后果就信口开河，希望你能原谅。”
“没关系，很多女生会这么说。我早就习惯了，不会介意的。”
柠澈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她倾身上前，又给仙道续了一杯茶。
“对了，匆忙赶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仙道忽然起身走向玄关，弯腰提起一个沉甸甸的大纸袋，放到茶几上，“承蒙不弃，就拿这个借花献佛吧！”
柠澈好奇的探头，只见纸袋里满是包装的花花绿绿各式各样的一大堆巧克力。
“哇，仙道你收到了这么多情人节巧克力，够吃到明年的了吧！”
她随手拿出一张卡片，读道：“祝亲爱的仙道学长......生日快乐？！仙道，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仙道微笑着颔首。
“这个，我一点都不知道，流川也没告诉过我，对不起啊，也没有给你准备礼物。”
“你不是请我来吃晚餐么，这也算生日礼物啊！”
柠澈想了想，突然站了起来，“你先看会电视吧，我有点事，先失陪一下。”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进了厨房。仙道在客厅百无聊赖的坐了一会儿，忍不住走过去，问道：“需要帮忙吗？”
柠澈正在奋力的打着蛋液，闻言回头道：“不需要，我只是临时烤一个蛋糕而已。”
“烤蛋糕？”
“是啊，今天是你的生日，总该要庆祝一下的。”
仙道的眼底有涟漪轻轻晃动。她的笑容，在他的眼里，仿若云动花开般清亮。
仙道洗了洗手，“我来吧！”
“不用的......”
他不由分说抢过柠澈手中的碗，右手拿筷子，动作娴熟的击打着蛋液，只一会儿功夫，蛋液就变的稀薄，表面浮上了一层细微的泡沫。
他把蛋液倒进事先准备好的面粉里，加糖和少量的盐，撒葡萄干，再一次搅拌均匀，把蛋糕胚放进模具，推进烤炉。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仙道，你还会做饭啊！真是太厉害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仙道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在我的观念里，像你这样的男生应该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吧，怎么可能会下厨？就像流川，连碗都不会洗呢！”
仙道的笑容，忽然就变的很淡很淡。
“只能说流川很幸运，总能遇到想照顾他的人。而我，从八岁起，就开始尝试一个人生活了。那一年，我父母离婚。一南一北，去了地球两端。我，一个人留在日本。”
仙道漫不经心的微笑着，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
柠澈迟疑了一下，“那么仙道，他们......”
“他们都希望我能跟着他们生活，”仿佛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仙道挑唇浅笑：“也许是想补偿我一些关爱吧，可我一点都不在乎。从小到大，看过了太多次他们的争吵，这种分分合合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
仙道关上水龙头，擦干手，“时间还早，不用站在厨房傻等着，我们还是去喝杯茶吧！”
说完，他转身出了厨房，柠澈看着他的背影，恍然明白了什么。
又一次在沙发上坐定，柠澈看着一脸淡然的仙道，轻轻的说道：“也许，我现在可能明白，你为什么对感情是那样的态度。”
仙道颇为玩味的笑笑，端起了茶杯。
“仙道，你肯定不屑一顾对不对，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法理解你的心情？”
仙道垂下眼睛看着茶杯里的果粒，不说话。
“仙道，如果我在十三岁之前，我不会了解你现在的感受。然而，十三岁那一年，是我生命的分界点，我好像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仙道心中一动，抬眸看她。
“在这之前，我随父母住在英国，那是伦敦郊区的一幢漂亮别墅，我记得门前有碧绿的草坪，干净的游泳池，姹紫嫣红的花园，还有一只可爱的狗。父母都是外交官，他们很疼我，虽然工作也很忙，但总是尽力满足我所有的要求。我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以为这样的美好生活会持续到永远。”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知名的光亮，脸上的神情温柔而清淡，仿佛随时会隐去，仙道莫名感到一阵紧张。
“然后呢？”
“有一天我放学回家-----那是伦敦的雨季，天雾蒙蒙的，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的阴暗。平时我只要一推开门，就会看到母亲摆上丰盛的晚餐，可那一天我等了很久，一直到深夜，都不见父母回来，我就哭了。其实是肚子饿，委屈的哭。”
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浅浅笑，一缕秀发从肩头滑落下来，遮住了她半张脸庞。她平静的神情让仙道心惊肉跳，他有种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是多么的残酷。
“柠澈......”
他抬手想去扶她的肩膀，但手伸到半空又生生停住了。柠澈抬头看他，笑了笑。
“不用担心，我很好。”
她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缓缓的说道：
“直到第二天早上，家里来了很多人，一个中年男人眼睛红红的，俯身抱起我，说‘可怜的孩子，不要害怕，国家会负担你以后的生活’。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个劲的哭着要找爸爸妈妈......再后来，我看到了父母的遗体，他们是去英国南部参加日本侨民组织的公益活动，乘坐的直升机不幸坠毁而遇难......那些人一开始不让我辨认遗体，可又拗不过我......当我掀开白布，就那样看到了......”
仙道的瞳孔忽而放大。
“不要说了！”
“......看到了那冰冷，焦黑，支离破碎的......”
“够了！”
仙道猛然探身，隔着茶几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
“不要再说了，柠澈，”他深深的看着她，“不要再回忆这么可怕的事情。”
仙道的手很用力，抓的柠澈的肩膀生疼，她的心头浮上一丝暖意。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好，我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细节。可是，难得遇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请让我说完好么，仙道？”
仙道注视着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最终慢慢的放开了手。
柠澈清清嗓子，继续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男人是现任内阁外相。处理完了父母的后事，我就回了日本。本来我想去投奔亲戚，可是因为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很少回国，亲戚之间感情并不深厚，我住了一阵子后，实在忍受不了寄人篱下的生活，就搬了出来，一个人生活着，直到现在。”
“我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做。洗衣，做饭，打扫房间这样的家务活，我是一点点摸索着学会的，没有人教我，所以很艰苦，记得开始学做饭时，我把水倒进了热油里，崩起的油花烫伤了手臂，现在还有疤痕。”
柠澈骤然心酸，泪湿眼，灿然笑。
“我哭过，诅咒过，抱怨过命运不公，可忽然有一天，我醒悟了。人的痛苦，无非就是因为不甘，可命运强悍，并不会因为不甘而改变。与其悲悲切切的活在坍塌的过去，不如振作起来，重建属于自己的美好未来。所以说，仙道，你也一样，不管过去经历过什么，现在正在经受什么，未来将要面对什么，你都必须要善待自己。你要相信，当你的内心洒满阳光时，纵使世界一片冰天雪地，你的灵魂总会开出不凋的鲜花。”
仙道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目光中一种涤尽尘埃的澄澈，很美，很柔弱，似乎蕴藏着净化的智慧。
宿命残忍得把她的一心碧水翻腾搅浑，可是她淡静，任凭那些东西一点点沉淀心底，清透，但不见底。
这样一个女孩，似叹非叹，淡而无波地和他谈论着惨痛的过去。面对生，面对死，面对分离，面对重聚，面对灾难，面对宿命，又真的能有几个人，一直能有这似喜还悲的从容。
就在那样一个瞬间，仙道彰的灵魂仿佛被菩提之水清洗一新，透骨的澄清明澈。
似乎有一种很强大的东西，一下子强烈地冲击碰撞了他的心，宛如冲天的烟花在凌空最高处呼啸爆裂，美如斯，他突然第一次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让他瞬间心惊。
他想拥有这个女孩，爱护她，怜惜她，用一辈子的时间。
而，聪慧，淡然，看透世事沧桑，外表温婉，内心强大，如向日葵一般的她，也会给他久违的温暖吧？
可是仙道没有忘记，她现在是流川枫的女朋友。
她属于另一个人。
内心似乎有什么在挣扎，他艰难的开口：“这些......流川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他，他的世界很纯粹，我不想用这些琐事去打扰他。”
沸腾又突而被抽空，仙道一时间，心痛得几近窒息。
她心心念念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她为了他，可以独自舔舐着伤口，让他分享她的快乐，却不谈伤痛。
她爱着他，她对他那么的好。
而他自己，出身富贵，相貌英俊，让无数女生迷恋追逐，令所有人赞叹不已，做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被称为天才的仙道彰，在此情此景，却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被放逐在了荒芜的角落。
他把脸埋进了双手里，不可抑制的浑身颤抖。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仙道，你怎么了？”
仙道抬头。柠澈正担忧的看着他。
他突然间就洞察。
这个女孩，值得他去爱，纵然在仙道彰的人生里，他曾经认为这是最不齿的事情。
毕竟人生一场，出得深情，入得浅爱，方为圆满。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一次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