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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六章 departures(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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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天空未见痕迹,鸟儿已然飞过。泰戈尔总是如此的诗意,让人们跟随那样的美妙字句而唏嘘。就一起听听《思路》,在这样的美好天气,让我们任思绪的脚步,漂浮……”,
关掉了麦克风,靠在椅背上,我舒了口气,刚想拿起Kitty喝水,杯子却被一只诡异的爪子夺走了,继而响彻在这个狭小播音室的,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调侃声音,
“你在这自个儿诗情画意的很,”婷婷一脸受不了的瞪着我,“很多人都已经被你那甜美感性的声音、浓情蜜意的情歌给秒杀了!”
“你不觉得这样的春天,最适合恋爱么?亲爱的?”我试图用最无辜的眼神蛊惑她,却让那张立体的脸颊瞬间发青,“stop!别以为穿了个高领衣服,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邪邪的笑让她此刻比枫更像是一只坏坏的狐狸,就这样突然翻下我的领子,继而大笑出声,“哦,看来流川同学,还是很富有passion的么!”
我只觉得脸颊如杯子里的水温一样滚烫,却有些无可奈何的被动;她则依旧不肯放过我的继续吐槽到底,“你有没有跟他说‘Kaede,你要对人家负责’这句超经典的呢?”
蓦然微愣,我翻上领子,沉吟,“男人如果真的想负责,是不需要女人要求的吧。”
责任,是个似乎比爱更沉重的字眼;无论如何,我抬起头看她,“我不后悔,”给他。
说到责任,蓦然想起那个黑太阳说过的话,“就像三井,虽然在我这迷失过一阵却终未令人失望:没有爱,是不会守着小悠的。”奇迹般的发现,如今谈到任何的过往,似乎都可以坦然无痕。
“诺诺,长大了呢。”吐槽的那位暂时停止了调侃,看着我的眸子是若有所思的迷蒙,“也许不该总把你当小孩子,有的时候,你这家伙成熟的让人害怕呢。”
“拜托,您忒抬举我了,”失笑中我突袭了她的脸颊,“其实我也很想问问,这个痕迹是那个Akira的杰作么?都紫了呢,啧啧……”终是给我逮到了反击的机会,现在看来,彼此彼此。
“……我决定收回刚刚对你的高度评价!”她无奈的推开我的爪子,却拉起来就向外走, “去吧,去看只有你才可以创造的奇迹吧!”
“什么,奇迹?”我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迎面却急冲冲的跑来一个冒失的家伙,火车头一样在我们面前堪堪刹住。
“你已经来找她啦?那正好,”张莉风风火火瞪着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是否成了ET,“你给他下了什么药让他突然开窍?他答应参赛了呢!”
电光火石间,拉着人向前狂奔者,是我。
原来我们是有室内球馆的,原来就藏在新大楼的地下,只是因为要按小时收费所以才鲜为人知吧,此番能够用上,也是为了比赛而已。
一路上与那两只打打闹闹,互相吐槽,直到被黑压压的观众若干与不断响起的清脆哨声吸引了注意力,才努力拨开人群,奋勇钻进缝隙,继而于那么多长人的队列中,一眼找到你。
他就站在三井和仙道的中间,穿着代表国际部的红白色球衣,清爽帅气的让空气似乎都被净化般的明朗。
明明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会耍宝耍帅的,我却似乎在他身上装了个GPS,总是可以在瞬间定位。
“好,下面是流川同学的自我简短介绍。”教练老师很和蔼的看着那位,我却嗅到了那熟悉的准备入睡的气息。糟糕!不妙!这个点,应该是准备要呼呼的点……我的手心里都捏出汗来了。
“流川同学?流川……”老师有些无奈的站在他面前,却似乎终于把那缕魂给召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在球场上的缘故,只听得他头未曾抬起,却有闷闷的声线飘逸,“流川枫,身高187公分,体重75公斤。”果然,很简短。。。
“流川啊,”那熟悉的潇洒之音蓦地冒了出来,仙道把微笑的脸挤到了他面无表情的脑袋上,“你真的很会保持身材啊,这么多年都不变么!”
三井低下脑袋,似是在拼命忍住笑的样子,而我手心里的汗更多了……
“滚。”
在我胆颤心惊以为会发生角斗肉搏之际,他只是发出这个单字,继而用手掌把那个不甘寂寞的笑脸推到旁边……
于是我的心落回到原处,于是心里却涌起小小的欣慰和成就感来,这是个美好的开端,无论如何。
“咳咳……”老师轻咳一声以示肃穆,继而放低声音带着谨慎看着流川,仿佛那家伙是个不定时炸弹般郑重。
“那么,流川同学的爱好是什么呢?可以,多说一点么?”我觉得老师的口气里,简直有祈求的意味了。
于是那张犯困的脸微微抬起,眸子转动间仿佛真的有在思考的样子,继而,迸出他思考之后的完美兴趣:“睡觉。”
那一刻,全场似乎都为他的完美兴趣所倾倒了,鸦雀无声之后,是哗然中窃笑一片。
忍不住抚着额际,我只能叹息,我就知道这家伙到哪儿都是焦点,不管是以什么理由被瞩目。
可此番,即使隔着手背,我却依旧感觉到了他的气息;纵然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那么多人,我却硬是感应到他看着我的眼睛。于是我放下手,就与那对眸远远对上。
那个微微的吊吊眼,带着一些气呼呼却又无奈的复杂眼神,带着一抹“好困好想睡”的纠结情绪,令我完全可以理解到那一句针对我的潜台词:白痴,都是你害的。
于是我笑了,绽开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飞到那有些无奈和怨怠的眸子里,我想他必定可以接收到我的潜台词:你,最棒……
“诺啊,”身后传来的那个嗲兮兮的甜糯之音,我不用回头,仅凭耳朵根陡然冒出的鸡皮疙瘩就可以判断出是谁,那个很讨男生喜欢的人物。
姚静儿搭着我的肩,还不忘记维持淑女的造型,就这样凑过来窃窃私语,带着一丝丝的得意,“给你个随行的机会,接近你那流川同学的机会怎么样?只要你帮我把这篇通讯搞定,我就推荐你去球队帮忙。”
此刻的她,狡黠的就宛若商战谈判中的女斗士,我蓦然意识到,此人已经混的平步青云,大有直指学生会中流砥柱的龙腾气势……看来女人除了姿色,嗲糯的嗓音也是必杀之一啊。
“呵呵,哼哼,”我的嘴角微微抽搐着,看着她成竹在胸的死表情真是超级不爽。
可是,但是,无奈的还是我自己,因为她似乎算准了我会答应,为了那个诱人的条件,我向现实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不就是采访么,没什么了不起!
“该死的姚静儿!居然骗我,什么一篇,明明是十篇!!”我咬牙切齿的甩着手里的稿子,简直要脑溢血了。
“什么东西?”他跟在我的身边走向车站,包包在身后啪嗒作响。搬到本校后回家反而更方便了,后门出去就是车站。
“累了吧?”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掏出纸巾先去擦他额际的汗滴,毕竟练了一天,跟平时晚上去二中的力度是不一样的,他今天的脚步有些沉重呢。才一天,我就已经开始心疼了,到真正比赛可怎么熬啊?不行,要忍耐,要修炼。
“不累。小意思。”他还是个臭屁死不认输的性子,满不在乎的嘟哝着,握住我擦汗的手,“到底要写什么?”
“就这个咯。”上了车,把文件夹放在他的腿上,他用细长的手指翻开,是一个大大的粗体字标题:我市中小型私营业主经营发展的成功历程。。。
彼此间有一段沉默后,“你,是太无聊了?”他好像完全不能理解我捡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来烤,反之是孩子气的别扭,“也不看训练,尽顾着跟那个声音可怕的女人说话……”
噗……我真的要被他彻底打败了!那么嗲兮兮柔情似水的声音,他居然用了可怕二字?
流川,你果然是最特别的宝贝……
“是无聊呀,因为你要忙着比赛没时间管我了,所以呢,我也要振作起来忙事业,向前进!”
下意识的,竟然真的提起些干劲来,看着他一脸无语的表情,忍不住笑倒在那个坚实的肩头。
“先去采访这个已经毕业很多年的学长吧,希望他还记得母校。”
我自顾自得翻着一页又一页的名单,开始从容易下手的目标搜寻,而那个被我靠着的肩膀,在车子的颠簸中,在鼻息愈来愈沉的奇妙氛围里,正一点点向我这里反靠过来…
于是我直接把后背贴上了车厢,把他的脑袋拥进了肩窝。
他咕哝了一声似乎是地球外的语种,倒把脸颊贴的更近了些。
睡吧。对着那脸颊我忍不住放柔了目光和心情,纵然这肩膀不够宽,不够坚实,起码还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它的质量,那就是软乎……
此时此刻,有些莫名的忐忑,抬起腕子看了看表,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
还是没法想象,不太理解我为何会站在这里等待采访对象。已经事业有成的这位学长,虽然很爽快的答应接受采访,却选择了这么一个怎么都想不到的场所——湖滨公园的麦麦?
这么人来人往嘈杂的环境,周末孩子尤其多的快餐店,适合采访么?想不通。
而最最让我想吐血的是,为什么指定的接头暗号,是手拿一本《读者》捏…
现在的我,有种在红色年代与某位同志交换地下情报的感觉。。
“你好?官同学么?”惶惶汗颜中有人轻拍我的肩头,回眸,是暗号!哦,是《读者》。
三十多了吧,岁月显然已在他的脸上刻上了无法摩擦的烙印,其貌不扬却又带着一股也许是成功人士都有的自信,那股自信,让纵然相貌平平的脸庞,有些沧桑的模样,愣是多了些特别的味道来。
“我们进去吧!”他竟有股莫名的兴奋,率先走进了麦麦,而我只得带着无法理解的被动推门而入。
今天是周六,果然带孩子来玩的家庭单位居多,还没有到用餐高峰期间就已经空位不多了。在我的坚持下,他终于首肯在那盆热带植物后的角落里落座,起码这样还能听清彼此的谈话。
翻开我的文件夹,拿出纸笔,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却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先别急着问,我们先吃饭吧!去买汉堡咯!”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就这样钻入到排队点餐的大军中,颇为兴奋?……
我只能无奈的托腮呆坐,翻看他的资料,三十岁出头就已经拥有一家电子元器件的公司了,简直宛如白手起家般的神话,真不容易。
不过,是不是成功人士都有些与众不同呢?我自顾自得揣测,直到他坐在我面前开始大快朵颐,并鼓动我也加入对付炸鸡的行列,不得不承认:也许有钱人也是很喜欢亲民的。。
好吧,我认了。拿起那个汉堡,填到嘴里一半,就在某个人扑通一下在旁边坐下后,差点就一下子全塞进嘴巴里了。
烟灰色的V字领线衫,藏蓝色的牛仔裤,最近刚剪短了些的刘海下是一对黑白分明的稀有矿石。在这个嘈杂快节奏的环境里,他愣是有股让空气都凝固成湖面的澄澈气息。
等……等一下,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流……流川?!”我鼓着腮帮,好容易才把那块肉给咽下去,却因过度惊吓而几欲噎死。
“喝。”他把可乐的吸管直接塞进我嘴里,大灌了两口后终于顺气了,却还是无法消退此刻心中的波澜万丈,“你,你怎么会来这儿?!”这家伙,对我也用了GPS么?
“采访。”他大刺刺的支起手肘托着腮帮,就那副拽样子,说着采访二字的时候,还竟然很有战地记者般的光芒。我顿觉脑袋瞬间膨胀起来。
有些尴尬的看向我的被采访对象,却发现这位爷从头到尾都沉浸在品尝巨无霸的美感中无法自拔,我从来没有见过谁吃这种快餐是如此高雅而带着敬赏之道的。
好像那不是一个流水线上的汉堡包,而是法式鹅肝和神户牛肉。
我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以最高礼遇解决完那个汉堡,继而优雅的用纸巾擦了擦嘴,说出来的是完全跳脱主题的话,“恩,这纸巾跟以前一样,不加荧光粉的。”继而抬起头笑看着我们,“男朋友?”
“恩。”这个字是从流川的口中迸出来的,在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官方措辞前。
我瞪大眸子盯着他无波的眼神,你这家伙不会是来,宣布主权的吧?惶恐中却不得不承认,那个“恩”字带给我的庞大喜悦感。
可此时不是兴奋的好时机,学长饶有兴趣的打量目光让我有些发毛,忍不住捣了捣身边那家伙的身子,压低声音,“你到底来这干啥?”踢场子么?= =
“采访。笨蛋。”他弓起食指扣了扣我的脑门,“饿了。”
“哦。”下意识地我立刻站了起来,“我去买哦,乖乖坐着等。”就这样三步并作两步冲向排队大军,走到一半方才清醒,不对啊?我不是该把少爷哄走好认真采访得么?
怎么一听到他说饿,我就这么没出息,变身玛利亚了呢?
回眸看着那两个大小男士坐在一起进行face to face的交流,我再度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
等我捧着托盘从一大堆人群中突围回来后,现场依旧保持完好,没有任何“硝烟迹象”和“弹道反应”,流川直接抓起可乐和汉堡就开始进攻,唯一不同的是学长已经站起身,一副准备要走的架势。
“学长?采访还没有……”我有些着慌了。
“已经完成了。喏,”他向摊在桌上的那张纸努了努嘴,继而给我一个鼓励的微笑,眼角却是瞟着正向吉士汉堡发动攻势的那个黑发脑袋,“流川同学很有趣,接受他的采访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为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没必要的字句上。”
就这样带着欣赏的目光走过我的身边,迟疑,回眸,“在这家世界五百强的快餐店里,我不仅获得了打工的资金,还有很多管理方面的经验和模式,还有很多美好的回忆。那样的青春,听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也都在体验着,真好。”
怔怔看着那平凡的身影走出店门,阳光从外照射进来,在我面前这大快朵颐的脸庞上映上美丽的金光。我看着那张纸,日文英文夹杂着中文,却写得那么认真,每一道问题都有解答。他就是这样的人吧,只要去做了,就是认真到底的。
有些感慨的坐在他的身边,手肘轻触他忙乎的腕子,“打电话约他时,你没有睡着是么?不放心我么?怕我被拐走么?”
他埋头啃他的肉肉,等到那个小汉堡于数分钟内就被吞吃入腹后,方才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放回托盘,终于抽空抬眸看我,“知道,还问什么?白痴。”
……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了,我想此刻我的脸部表情定是比较诡异的,“枫,别把人都看成坏的啦。再说,”
我把脸凑到他的面前放大一个尺寸,“今天穿的很保守,长得也很安全的。”
“NO。”他完全不给我面子的振振有词,“不安全。很容易被拐走的,儿童脸。”
这个,臭小子!我无奈的看着他用肯定的语气给我下了定义,却带着无从辩驳的悲哀。
无论如何,他特意出来找我的行动还是让我很开心的,对我的在乎,总是在不经意间体现,那样的滋味,值得我用心去守护。
“好啦,”我妥协的趴下来看着他傲气的眼神,“我保证以后采访男同志都带着婷婷啦。不然你肯定每次都会来个突然袭击的。”
“当然。”他咕咚咕咚灌着可乐,那两个字从吸管的缝隙里冒出来,是那么不容置疑的霸道,却是令人心折的强势。
我傻傻的笑着,却发现周围看着我的目光也带着诙谐的笑意,而这大吃二喝的家伙看着我的眸子里,竟也带着戏谑的光影?
心惊胆战的掏出镜子来顾影自怜,继而再度被那个臭小子打败:右边的腮帮子上,是被某人用沙拉酱为我精心打造的“彩妆。”
“我错了,”咬牙切齿中看着他用指腹轻柔擦去我的“彩妆”再顺势填入嘴里,明明是个无意识的孩子气动作却愣是让人脸红心跳,导致我的控诉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坏人,在身边……”
不得不承认,当我出现在身着球衣预备上场的他面前,看着他眸光流动着奇光异彩的瞬间,那一刻我只觉得:写十份稿子算什么,一百份都值!
“你…不是要采访么?”他低头,瞅着身披G大运动外套的我。因为穿着没有跟子的跑鞋,所以此刻在他面前更加矮了一大截的一大截……
那有些迟疑的目光从上扫到下,继而停留在我胸前挂着的工作证上,继而眯起了深邃的眸子,“球队、助理、干事?”那一字一顿的叫法让我有些心有戚戚焉的小小忐忑。
“恩恩,请叫我官助理,就可以了。”我还是按捺不住得意的微笑,“采访结束了,稿子完成了,所以我也可以这样子站在你面前了!枫!”忍不住那股成就感,真的不容易啊,忍不住崇拜自己了,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偷偷勾起他的手,晃了晃又赶紧放下来,人多眼杂还是低调。
他竟一时间没有说半个字。歪着脑袋,皱着眉头,眯着眼睛看着我,那样子就像是在思考前因后果,又像是在考虑是要揍我呢、还是原谅我般的纠结。
这纠结,在某个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飘过来后,被瞬间转移了。
“诺啊~”姚静儿长发飘飘,长裙飘渺,宛如做洗发水广告般的飘过来拉住我的胳膊,很热情的晃了又晃,“我就知道你是最可信赖的!十篇稿子,三十个人物,你全都搞定了啊!”
“娘的!”越是被夸我越是火大,“你倒是说得轻松哦!几个星期的奔波,连续几个晚上的开夜车,连续N次的一稿二稿加N稿!要不是为了……”我忐忑的看了眼某个依旧沉默的家伙,蓦地住了口。
“别这么说么,”甜妞儿继续用她的魔音穿脑,我偷偷看了眼某人皱眉忍受的模样,忍不住再度笑开。
“就是看你如此恪尽职守的份上,再给你个出道的机会如何?”她作势想把我往主席台那里推,“要不要试试看解说呢…”
“不要。”我很快摆脱了她的爪子,“坚决不丢人。而且,你想看到像我这样情绪化的解说,上演《爱上女主播》里在新闻中大骂混蛋的桥段么?”
这一句似乎很有效力,成功打消了这女人一会儿冒出一个点子的可怕诡计,“恩,”她看着我微微点头,“如果是你,很有可能会当众辱骂理工大同学的。因为你连流川的球衣都要去抢什么11号,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
瞪了有些心虚的我一眼,继而甩了下那头清汤挂面直长发,“算了,看来只有我亲自上阵,用官方国语给大家精彩的比赛吧!”闻言,我与流川的脸都有些发青。
看着她姗姗转身,离去间衣袂飘飘,香水有毒,“阿嚏!”一直默不作声的他蓦然间打了大喷嚏,慌得我赶紧掏了外套掏裤子口袋,翻出来纸巾就擦他的鼻子,“对香水过敏么?唉,我还准备买古仔代言的高夫给你呢,你不知道那个宣传册帅的啊……”
如此自顾自碎碎念,冷不防一股冰凉的寒意就这样直接涌进了我的后背,“枫!”
我汗毛直竖的惨呼着,这家伙居然把洗过冷水的手指插进我的领子里,揪住了我可怜的小脖子。
“你买?试试看…”没有回头,充满黑暗威胁的低冷之音已经在耳边悠悠响起,那股强大的气场下,我只能以attention造型自觉立正,“哈伊,哇嘎立马西大。(遵命)”
被动中于是乎终于觉悟:我的偶像们,只能转为地下了。。
脑门上再被狠狠地弹了一下,少爷似乎才消了气,“不是很喜欢解说的么?为什么不去?”他是指我们一起守着胡爷爷的电视看NBA时我的欣赏吧,总觉得那些专业术语从解说口里一气呵成的迸出来,很厉害的样子。
“NO。我才不会被她诓走呢!”我摇着脑袋,立场坚定,“好不容易有机会近距离看你,傻子才蹦到上面去呢!”
“对,你就是个傻子!”不由分说的再度诋毁了我的IQ,却蓦然间就让我的身子腾了空。
轻轻的,快速的,短暂的,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的一个抱抱,放下来时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却在我的心里种下了花,肆意的绽放开来。
“加油。”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有,如果看到讨厌的对手,就把他们都看成南瓜!”
那大步流星的背影骤然间停顿了片刻,还好像趔趄了一下,继续走向集合处,“知道了。”
理工大,听见这个校名,眼前就会出现一系列让我头大的理科专业:什么火箭推进发射原理,机电一体化,生物工程,等等等等……,当然,还有男人。
是不是男人多的学校体育就特别好?对于这点我并不敢笃定,但据说他们校队的水准倒确实不差。
第一站就抽到这一支,有些莫名的担忧,也有着隐隐的期待,因为早已欣赏过那三个人精彩的表现,何况这次还具备主场的优势。
看着满场子黑压压的脑袋们,在这气势里我有些莫名的小兴奋,然而这股兴奋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后,就不再是只知道敲瓶子喊叫的亲卫队了。也会惴惴不安,也会分析形势,也会跟着情势而随之跌宕;是因为有他在,才会不自禁入戏很深吧……
不是第一次看现场的篮球赛,不是第一次做拉拉队粉丝;早在国中时,就曾经加入为某个耍帅学长而花痴的行列里未能免俗,然而现在的心情和状态,却与那少不经事的情景有了明显区分。
直到遇到了那个人,直到握住那个人的手,直到他愿意把如此珍贵的在乎给了我,才明白所谓的崇拜和喜爱竟是如此如此的迥异,包括看比赛的心境。
亦非不兴奋,亦非不激动,亦非不想看到他夺目;不同处在于,更多的是操心他的状态,希望他不受伤、一切都顺利的那种“百分百一边倒”心态。
果然是很没出息的,可是我却认了。那颗心,从哨响球飞的一刻起,不曾放下来过。
虽然有三个国际部的好手,却还是在跳球时被对方的中锋抢占先机,就这样开始一轮快攻。
要先被得分么?我捏紧了手心,却蓦然看到两道飞速的身影如疾风般追过了半场!
跑在前面的身影,是我厚着脸皮拗来的11号球衣,流川!而紧随其后的冲天发,正是仙道!
我知道流川跑得很快很快,却没想过几星期的专业训练下来,似乎又有提速了,好像火箭推进器里加满了燃料,所以现在就更加的迅疾!
就这样一阵风的跟着对方进攻的脚步来到禁区,一个空切挡住控球者的去路,于是球儿立刻出手分给了前锋。
仙道的速度纵然没有流川那么骇人,也绝对慢不到哪里去。在对方仓促间就高高跳起强行上篮的刹那,他脚步滑动中贴上去一跃而起!
球出手了,却没有进,哨声也随之响起,裁判吹了仙道的阻挡犯规,对方只能罚球。
虽然这次的阻挡遭到犯规的处罚,虽然这次没有抢断成功,却破坏了对方的第一次进攻,一气呵成的两分,和一球一球的两分是不一样的;因为赛场上变数横生,有时候一个节奏被打乱了一点点,就有可能改写整个比赛的结局。
站在万众瞩目下的罚球线上是怎样的感觉?我没那个机会去尝试,却依然可以感受到紧张的气息。
第一球,进的还算稳当,第二球出手,在篮筐上滴溜溜滚了一圈后,弹了开去!
“抢篮板!”
谁在喊?似乎是三井,似乎是仙道,似乎还有对手,很多人都跳了起来,高高跃起伸长手臂,去争夺那唯一的目标——橘色的球体!
我的心拎了起来,我的眸子在煞那间亮了起来,因为有一只白皙而有力的手臂从人群外潇洒地探出,一把抓住那个俏皮的球儿,稳当当落地,囊括在手,是流川!
这样的弹跳力,我除了叹为观止也没有别的形容词。如果那个红毛樱木也在,恐怕这两个活宝会像三井所说的那样为了球打起来吧?
不过此时此刻,或许是将来的每时每刻,我都只能看见这个人的一切,他的飞速奔驰,他的腾空而跳,他不耽误一秒的回身快跑!
冲吧!我的心仿佛都随着他一起像离弦之箭般冲向对方的阵地,仙道在跑,三井也在跑,我们的另两位球员也不是什么软角儿,蓦然发现G大的队伍里,是五道红白相间的光在直奔对面的篮筐。
仙道紧随流川的身后,似是耸了耸眉毛,似是给了一个传球的暗示,微笑的眼睛是那么诚恳,只可惜注视的却未必是对的那个人……= =
我那位冷少爷却愣是不领情,回眸间就是一个冷冷的斜睨,于是我暗自叹息,很想把我的心情传达给某仙:对不起了,这一回合,您老甭想碰到球了。。。
果不其然,那个人,那个我心心念着的家伙就这样运着球飞速向前狂奔,球儿与他的掌心间似乎是正负极般具有磁铁似的吸引力,就这样单手扣住球,在对方两人救火般冲来的夹击里鱼跃而起了……
明亮的灯光下,他的刘海于空气里拂动,远远看去,似乎眸子里竟闪着近乎嗜血般的笃定。“咣!”狠狠的一个动态声音,又脆又洪亮,是比我上次那完全不入流的dunk要专业一百倍的暴扣!
就这样飘然落地,眨了眨眸子,皱了皱鼻子,一副臭屁的拽样子,却比灯光还要耀眼。
场上突然寂静了好几秒,宛如录音机卡壳再度转动般爆发龙腾虎跃般的欢呼。尖叫和呼声、掌声不绝于耳,我却只能看着那个人远远的,抽空给我的注视。
看着那闪着火光的黑眸因我手中的物体而激起诧异和无语的色彩,我就忍不住大大的笑开。那是一个高倍望远镜,此刻我正举着它,瞄准那帅气的身影,像个虔诚的天文发烧友般,牢牢锁定我要的那颗行星!
采访折腾过了,稿子修改过了,长夜也熬过了,我可以站在这里了,当然不能错过捕捉你每一丝光彩的时机。
明知道这样的自己像个傻瓜,可遇到他,只能跟着感觉一路傻下去。
起码自镜头里捕捉到的那个仿佛在说“白痴你发什么神经”的白眼,是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诺诺专属。
我们的互动看上去丰富,其实非常短暂,一切都在闪电里彼此的感知;因为得分后的他不会有丝毫的懈怠,就这样与回防的队友们汇集,张开臂展,防守阵型。
早已经了解他是怎样的性子,打球时就是全方位专注,99.99%的投入,剩下的0.01%是给我的珍贵回应。对此我唯一能感受到的体会,就是lucky。
从前的这个人,在赛场上被喻为“进攻之鬼”的这个人,100%的心全都给了那个橘色的球体吧;他的眸子里,只有那个橘色的球体与比赛本身吧?
这样的执着和纯粹,如果可以融入一点点我的影子,那我就是最lucky的那一只。
就这样肆意的,无视领队和督导的目瞪口呆,径自举着我的“炮筒”绕场扫射了一周,却蓦然间停滞住。
那个人?竟然是那个人!
看台的高处,他正好向我的方向看来,与我的长枪短炮对了个正着。
还是那个干净利落近乎光头的板寸,带着那股王者的霸气,与挥之不去的淡淡忧郁。
站在阶梯的最高点,他把自己置于光线之外的阴影中,身边围绕着几个挂着记者证般的媒体人士,有欧美的,也有亚洲的。是美国还是日本的记者呢?
我只能将疑问存于内心,任凭他就这样默默地看着我,再把专注的目光投向场下奔跑冲刺的那个利落的身影。
我抿了抿唇,想起上次给人家的一巴掌就不禁心虚起来;而他的嘴角却勾起苦涩而又带着狂喜的微笑,就这样对着我的“炮筒”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友好的晃了晃大掌。
于是我安下心来,继而也冷静下来,这时候还是不要惊动那个场上的疾风小子为好,起码让泽北看见已经燃烧起来的他,也是个美好的预兆。
再度摆了摆手算是告别吧,就这样看着那一行人悄然离去。那一刻,我们这两个几乎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却因为某个别扭却重要的小子,在彼此心中建立起莫名奇妙的默契。
“带球撞人!”尖锐的哨声、裁判的呵斥把我的注意力拉回赛中,对方的四号漫不经心的举起了手,我们的老实中锋丁伟却蓦然像被刺激了的牛犊,眸子里闪耀着气愤的火光。
是故意的吧,我嗅到了硝烟火药的气息;没有想过比分会落后于我们这很少参赛的G大吧?
对方开始急躁了,也开始小动作不断准备跳出文明社会了,即使被吹犯规,却在五个人之间轮流转着这些小动作,所以的确带来不少的麻烦,节奏被打乱,比分也在不断地拉近中。
这巴尔干半岛般的气氛让我蓦地紧张起来,很担心流川也被伤到,却又觉得应该信任他的处理能力;因为,从某个羞于启齿的角度而言,自己已有了无奈的切身体会:这看似俊美柔性的小子,其实爆发力大得很,咳咳……= =
果然,他并不惧怕那些碰撞,宛若直插无人之境般,拿到球就毫不犹豫杀入禁区;
除了刚开始那一记宛如宣泄般的单刀暴扣外,居然也会制造机会给三井和仙道助攻了,尽管传给那个刺猬的球少之又少,却不再是单纯的个人秀,而是一柄开了刃的三尺青锋,狠狠地突破,狠狠地上篮,毫不示弱的篮板……
他就像个燃着厚厚松脂的火把,此刻绽放的斗志有股让人焦灼的气焰,美得让人心惊肉跳,也于来往间让这股火药味窜地更凶了。
于是,我这个一面倒的“助理干事”又忍不住很鸡婆的操心起来,会不会跟对方不合打起来呢?他也是个曾经很冲动的热血少年啊,被吹犯规就不划算了!
脑子蓦然一热,就这样颠颠地跑到了场边,顾不了环境和谐地直接“阵地式喊话”:“Keep calm!刚把代奈,Kaede……”
日英结合的杂烩饭让板凳上的教练一时无语,却只是轻咳一声,纵容了我的任性。
不过隔得那么远,打得那么激烈,应该,没有听到吧?
还没开始那小小的沮丧,却已经收到了他远投而来的目光,只是一点点,一米米,却像一道抚摸我脸颊的柔光,也让担忧的心脏一并被安抚下来。
他是明白我的意思的,就算是燃烧起来,脑子也并未失去冷静;这个人一旦飞进篮球的世界里,就有着完全不同于生活中漠然迟钝的理智和计算力。
从下一秒起,他有了些微的转变,不再硬碰硬地充满戾气,而是用跑动的速度和灵活的脚步移动让对方围着他团团转,急速的分球,幻影般的假动作…比速度,比灵活性,湘北快攻三人组之一的他,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
就这样巧妙的令僵局反转了:似乎防守他的人、他防守的人都放弃了去啃这块软硬不吃的骨头了。
对峙的目光里,他看着对方的眼神并无焦距,于是我忍俊不禁的开始80%的猜测:那些人在他的眼里,也许都成了粗暴野蛮的南瓜也说不定。。。
“三井!”耳中传来仙道那有些焦虑的声音,蓦然间看向场中,遭暗算的是倒霉的黑太阳,就这样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却弓着身子抱着腿,让我们的心全都拎了起来。
判罚与中场休息的哨声先后响起,场上的混乱才算是有个平定的喘息。
“怎么搞的?伤哪儿了?”看他抱着腿肚子,脸色微沉痛苦,我也不由凝重了神色。
“抽的厉害。可恶!”咬牙切齿的迸出这几个字,带着很不甘心的愤愤,那股郁卒不用说我也都明白:打得兴起的时候遇到暗算,再来是抽筋,可真是不妙啊。
“学长,你该庆幸不是膝盖的旧伤问题。”嘴角牵起细腻的弧度,刚刚似乎还在焦虑的刺猬头,此番却散发着“众人皆闷我独清”的潇洒,似乎再困难的事情在他眼里都只是个小case般的淡定,也让气氛冷静了下来。
可怕的家伙,看不透的家伙!再度于心中肯定他那股非常人的沉着,微微踌躇数秒后,我蓦地蹲在三井面前,倒把他吓了一跳,“官大小姐,你这是要干嘛……”
“忍着点吧!”没有等他说完我就开始突然袭击,弓起手指就是一阵敲敲打打加揉揉捏捏,无视他龇牙咧嘴的表情,也完全控制不住力道的狠准快:最近才开始研究如何解决运动伤害小问题的手法,所以此刻的三井同学,完全成了一个初学者的试验品。。。。
对不起了学长,情势紧急你就多担待吧!在心里小小的忏悔,却没有停止手头的按摩工作,也不知是运气好呢还是我天赋高:那刚刚还明显感觉到痉挛的小腿肌肉,竟逐渐停止了抽搐。
“还抽么?疼不疼?”试探性的弹了下那块肌肉,抬起头,却对上那双怨怠而无奈的眸子。
“……你是不是,在尝试挑猪肉,诺诺?”无奈的叹息里,他悲剧性的表情让我差点就笑出声来。
“你是克星。”他瘪了瘪嘴角,苦笑中站起身来,“却是个会解决麻烦的人物……”
“谢谢。”我也撇了撇嘴,恍若未闻这家伙的悲情调侃,轰得站起身,掏出一个黑色不明物体来放到唇边开始念念有词:“小悠小悠,呼叫小悠。”
一瞬间,似乎四周乱哄哄的环境被时间定格,空间也似乎暂时静止了,身边的几个大男孩以难得的默契眼神共同盯着一个方向:我。那眼神也许该叫做:惊讶。
“这,是什么?”三井目瞪口呆看着我手里的物体,也有些不敢置信我呼叫的那个名字吧。
不屑的我,狠狠给他一个从枫那里学来的“眼刀”:“腿抽筋完了就换脑子了么?对讲机都不认识了,白痴吧,枫?”
我贼笑着瞥向流川,却发现这小子下了场就回复那个木讷相了,皱着剑眉,谨慎而戒备的盯着我手里,“你到底,带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精心准备的装备到他嘴里就成了乱七八糟,我委屈的瞪了他一眼,也于自我调适后原谅了他的不识货,因为那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戒备几分警惕看着对讲机的样子,太可爱!
“诺诺?他要不要紧啊!”小悠饱含担忧的甜美声音从那里传出来,很轻却很清晰的传到我的耳里,也传到那坐在椅子上揉着腿的家伙耳里,于是乎瞬间变色,紧张和担心交织在那张不羁的刚硬脸庞上,颇具戏剧性。
这个呆子。我无奈地叹息,当务之急是安抚看台上那个楚楚可怜的一只,
“没事,只是运动过度导致的肌肉痉挛,已经被我的无影手捏好了。放心的乖乖看吧。over。”
想想,就悲从中来:我这个拼死觅活得来的助理干事还真不容易,既要忙着看流川,还得兼职挑猪肉,哦不,是治疗抽筋…谁让我们很少参赛没有经验,连个队医都忘了配备呢。
除此之外,还得兼职做情报人员,负责安抚看台上痴痴看着某些人的某些人,不易啊。
“没事就好。谢谢诺诺!还有…帮我跟他说,加油。over……”
带着似有若无的不舍,一句软软的“over”,却让隔着赛场的彼此羁绊,再也over不了吧……
“看来这下也不用我帮她说了,对不,学长?”我踢踢他的大脚,他怨怠的抬起那双大而亮的眸子,“为什么她会在这里?不是一直都不感兴趣看比赛的么?”
“笨蛋。”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对这家伙的无奈了,看来神奈川不仅出篮球高手,还尽出一根筋的愣头青。
想到此,忍不住给了流川一个埋怨的白眼,他一边咕咚咕咚灌着水,继而扯了下我的头发以示抗议。
“不感兴趣,不代表不会来看,”我把三井一把从凳子上拽起来,作势再给他一脚却让他戒备的跳开了,看样子已经恢复了龙马精神。
“其实从武石中学开始起,你的比赛她只要能来,就不会错过。不一定会看完,但一定,要看看你的。”女人那细腻的感性,是大男人们并不能时刻体会到的细节吧。
于是那迟钝的晶亮眸子就这样蒙上一层莫名难解的情绪,于是我有股欣喜的收获,我知道那个菟丝花的坚持守候,必然会有最美好的结果。
“呵呵,有趣的惊喜啊。”
一声调侃戏谑的轻笑,伴随着“好酸”的咋舌,那个总如局外人般潇洒自若的家伙,正一面整理着他的冲天发,一面嚼着柠檬皱着俊脸,那身球衣若换成正装的话,俨然就是一玩世不恭的英伦雅痞……
不过那潇洒淡然的风采,却让此刻的我更加打定主意:不能放过他。。。
“忘了告诉你,虽然没有出声,但某人也在小悠身边看着你呢。所以你最好卖力点吧,别总是游戏人间了。”
我承认我笑得有些邪恶,我也承认我说得有些威慑,“她啊,可是一向只觉得强者迷人的哦…”
加点催化剂,下了点猛料,也终于可喜的看到了不一样的波动:他是在乎婷婷的吧,因为那总是端着微笑、却比任何人都满不在乎的家伙,终是露出了不自然和在意的表情,那蓦然投向看台某处的眸子,湛蓝竟如闪着微光的天空般,炫惑。
看这家伙满场翻飞跑动,掌控球儿游刃有余宛如一场游戏般的样子,既让人佩服,也让人总想看到那城府外的认真表情。
这样想来,还是觉得流川更可爱:不高兴时就让你感受到寒气,开心时就迸发黑紫色的柔光看着你,认真的时候就全身心的投注其中专心去拼……就算我那是“什么眼里出什么”吧,总之遇到他,他就是绝对。
心下想着,忍不住就对着最想念的他露出成就感的挤眉弄眼,却瞥见了那满头满脸的汗水和起伏不断的胸膛,就这样站在身边静看我忙东忙西,却一直都没干扰我那小红娘般的热血兴趣。
于是那股满足感和成就感,瞬间就转化成心疼和隐隐的愧疚,“对不起,枫!”
把毛巾盖在他的脸上没头没脑的擦拭起来,却被那蒙在下面的温润脸庞偷袭了!偷偷而快速的碰触了脸颊,闪电般的一下子,就立刻快速得退回原处。
像搏击里的“打带跑”招数般,迅疾到让人不易察觉,也让脸颊触电般集中在一点炽热起来,这时候来个凹凸镜加太阳反射,可能都会烧起来……
“做了什么坏事,需要道歉?白痴。”他扯下毛巾,眸光坚定而坦然无影,于是我只能把所有的感情放在心里、眼睛里,用我们才懂的默契传递。
他会因为一句古仔代言的高夫而表现出让人心跳的酸意;却不会因为我对三井的照顾而乱吃飞醋;他会因为我单刀采访而散发令人莞尔的霸道,却不会因为刚刚的被忽视而乱发脾气,他分得清轻重缓急,心如一面明镜,反射掉一切的污秽,让暗沉如蜉蝣般风吹即逝;留下的,唯有清水般的澄澈。
我只能感应自己的心脏,在不断跳动着那老套却不可自控的两个字:爱你。
“要上了哦!”仙道站起身,微微笑看着流川和三井,还夸张的舒展了下背脊,“搞定之后,我还想带她去江边钓鱼呢。”平静的叙述口气宛如在汇报流水账般的淡定,却有股不同寻常的狂妄和气势在若隐若现中绽放,这家伙,终是在意比赛输赢了么?也许,一直都没有放松过吧。
“好吧男人们,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吧!”我很不客气的把他们两向前推去,也没有忘记我们那个憨厚的丁伟,“体委同学,”仰望那一米八八的耿直大个儿,我带着些夸张的严肃,“别让国际友人,抢太多风头。”
“恩!”他木愣愣地狠狠点头,底气显然又提升了一些,于是楼上传来了张莉夸张的大吼,“官,今天到现在,你总算说了句人话!”
……若不是望远镜很贵花了我不少money,真想就这样砸过去算了!。。
“肉圆,今天很兴奋么?”流川按了按我的头顶,无奈的揉乱额前的刘海,于是我只能傻傻的笑开,“没办法,第一次看你正式比赛,当我土包子吧。要赢哦!”
“傻瓜。”咻的一下就把毛巾丢在了我的脸上,“I hate lose。”
不是“不怕”失败,也不是“绝不”失败;而是“讨厌”失败,一个主观意识很强、甚至有些孩子气的“讨厌”,没有太多起伏,似乎听不出特别的情绪,却愣是让我感受到了强大的气场和求胜的信念。
也许这就是他对篮球的极致理念——讨厌失败,所以绝不认输。
这个人,我看着那个已经重新在赛场上闪出更多光芒的人,耀眼的,美好的,让我无法不去追随啊。
就算是个临时凑合起来的组合,却竟然就在比赛的过程中让默契愈来愈盛。
流川与三井间的那股配合不必多说,仿佛一个眼神转动,彼此就知道下一刻将是怎样的进攻和防守策略;
交叉换手运球,眼花缭乱中他闪电般的插入禁区,眼也不眨的跳起欲强行突破上篮,对方的内线也不是软脚虾,气势汹汹的封盖而来,却眼见着球儿鬼使神差的飞到三井的手中,右侧起跳,美妙的抛物线,美妙的入网声。
小动作即便惹人烦躁,却并非没有解决之道,外线明明有个现成的杀手在这里,不用岂不是浪费?
我眼中的他,不是只知道个人表演的流川,即使是单刀的插入对抗,也穿插着华丽的助攻与分球……这样的他,成长得让我心醉神迷,只觉那两人间的默契似乎从来不曾失去过,即便此刻不是熟悉的那个叫湘北的圈子,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可贵的那个信念:你们最强。
而那个一直作为对手般存在的仙道,竟然也让观战的我们逐渐发现:他与流川间似乎也有着最特别的羁绊与维系。
那是无数次一对一之后对彼此打法的另一种熟悉吧?
跑动中,这个如此高挑的控卫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灵活与判断力,上来就是一个弧顶,尝试般投出一个三分,看样子好像没什么底气,却愣是进得干净利落。
回防,张开臂展重点盯防,不错过抢断的机会,鬼使神差般的盗走,一路运着球飞奔,过半场,飞速传给像个不耐的小狮子般候在篮下的流川,转身勾手命中,毫不拖泥带水。
再回防,被对方攻入禁区后毫不示弱的对抗,即便理工大的内线比较高大,对抗中硝烟四起,彼此都有犯规违例,却似乎谁都不想停下这拼的脚步。
跳起,突破上篮,啪!被丁伟毫不迟疑的封盖阻挡了攻势,漂亮的火锅!
就这样你来我往,却似乎维持着我们压制性的那股气势,在快要被追上的紧要关头,总是会有人适时的绽放光彩拉开距离。
这一次,也许是仙道从低位很巧妙的投篮打板命中;
下一次,也许就是三井从某个让人意料不到的环节远远地用抛物线投出美丽的杀气;
再下一次,也许就是流川那迅疾到令人咋舌的攻势,高高跳起的瞬间转换多个动作避开封盖扣篮;也可以在接到三井的分球之后,用一个漂亮的空切上篮得分,从容到让人想叹息……
如果第一二节是“剧情片”穿插着言辞激烈的“叙事诗”,那么三四节就是不折不扣的“西部片”与“战争史诗”,节奏快得吓人,力道猛得骇人,双方全数马力全开,能把理工大逼到使劲解数,不论比赛输赢,且这一点估计就要让不少人大跌眼镜了吧?
而当比赛终场的哨声响起时,我依然有些不真实的看着比分,赢了!?首战告捷,竟是如此的酣畅淋漓!
G大的一大特色,就是“一人得道,全数狂欢”。一个小小联赛中的一场获胜,我们却可以像过节一般的欢腾喜悦,就算会被笑、会被不屑也毫不在意,反正咱又不是学院派,而是培养实用型人才的地方,此刻谁的放肆呼声加口哨,在这里都不会被呵斥。
我喜欢这个学校的这种风格,不必学究,不必高姿态,不必伪善。赢了,就开心的喊出来;就算是输了,也可以在宣泄后回复活力。
纵然比不上那个传说中燃烧梦想的神奈川,湘北高中,我想,已经有些明白流川会在这里呆着的感觉了。
就算性子冷,就算不合群,却依然安于在这里静静地保持那份纯粹,因为没有伪善的人会去打扰这份纯粹;就这样让我发现,让我遇见,真的要感谢天意所趋。
带着那份莫名的感性,眼见着全场被欢呼的热潮烘托着水蒸气般的沸腾,看不清被人群里拥绕着的那几个大男孩,却还是可以一眼就锁定我想要锁定的身影。
就像灵魂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纵然玄乎不切实际,却又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在意着。
就这样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五个人从场上晃晃悠悠的下来,某三只还似乎有些吊儿郎当满不在乎这胜利果实的臭屁样儿,明明个个都汗淋淋气喘喘累得够呛,却愣是有种第一滴血或加里森小队般的告捷气势。
带着那股不真实,看着他离我越来越近,仿佛刚刚还在天空里做一架歼击机,此刻就已经下了停机坪,收敛羽翼,回复纯粹的那抹清。
我看得有些痴,有些傻,却在听见他与仙道的对话后,终于确定:这只,是我平常最熟悉的那一只了。
“流川啊,”刺猬头帅哥抹了把发尖上的汗珠,对着即使赢了也依旧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肆意绽放他满腔的热情和友好,
“终于有机会好好地成为队友,终于可以不用站在对面被你穷追猛打了,我很解脱啊!你呢,感觉好吗?”分明带着期待同感的美好设想,陡然间发现仙道逗流川说话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而并肩而行一路无言的他,低着脑袋,流着晶莹的汗,竖起手肘用护腕擦了擦脖子和脸颊,再度沉默了大约二十秒之后,抬起眸子,使用了和脸部表情一样平无波的平静腔调,“不好,糟透了。”
……看来我可以下个定论或做成公理了:能让仙道彰脸部表情骤然间变色者,目前为止有两人——流川枫,谢婷婷。括弧:按相识的时间顺序。。。
拼命压抑住要迸发的大笑,同情的瞥了眼那个已经跑到看台下面,等着婷婷下来给他安慰的家伙,却于瞬间被某种磁场吸引于一处焦点:在嘈杂中的那缕清音,就这样拖着有些疲惫却依旧很亢奋的身子回来我身边。
心儿噗通乱跳,很没有章法,很没出息的,就这样对视着,却终究按捺不住要抱住他的欲望,奔到他的面前,攀住他的臂弯,却又被他的手臂给遏制了扑过去的趋势。
“枫!”有些委屈的皱起眉瞪他,却在下一秒被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造力脸红心跳到极致。
“全是汗,脏。”他按住我直往他怀里钻的身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下,很坦然很本能的说,“回家洗过澡,再抱。”
突然四周就是一片吓死人的寂静,几十秒后,再度是完全不给我面子的集体狂笑。
我真的真的很想找个缝隙钻进去,或直接撞墙装晕算了!
周围那些家伙,吃吃调侃的笑声与暧昧的眼神几乎可以把我整个人溶掉了。。
这个小子,是谁给了他创造力,让他要不就不说话,一说就可以引起很可怕的杀伤力呢?叹息,却没底气苛责他半分,因为他就是这么坦率到一根筋,却又让人打心底里去宠溺的特例。
之所以拉住我,就是本能的不想我被汗浸湿,而不是在意周遭的目光和碎语吧。因为早在很久之前,就曾经在露天的球场上,无视别人的目光下举起我触摸篮筐……
他就是这么直接而无所顾忌的纯之产物,因此他所说的所做的,都是没有心计污染过的本能反应,却往往会激起他自己都没想过的震撼效应来。
好似那一句“抱抱”,分明让空气里立刻飘散着玫瑰色蔷薇色的“情调”来,更甚者、更可怕的后坐力是: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冒出某官已经与某枫同一屋檐下“过家家洗澡澡”之类的经典版本传说来……
可我现在已经无暇顾及未来的传说了,瞥着仙道三井还有婷婷等这帮子不怀好意的眼神,我的毛细孔瞬间张开,火速一把拉起他的手,夹起我们的包包,头也不回的开始向后门那里狂奔,“那什么,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了诸位!”
干脆无期算了…今天已经“教育”过三井和仙道,此番再不走,落在他们手里,后果是相当可怕滴!
“为什么要跑?”他果然完全不理解我那纠结的心态,也在我把他往那个迷你的taxi里推时更加的疑惑,“干吗叫车?”
“快坐进去啦,少爷!”不由分说我把他连哄带骗地按坐在后排,自己也跟着挤了进去,关上车门就开始发号施令:“师傅,快!此地不宜久留!”
一溜青烟中带着一个飘逸的掉头,把我和流川叠罗汉般的甩坐在一起,彼此的脑袋撞得是眼冒金星,也让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看得忍俊不禁:一高一矮一大一小挤在一起,想必很有戏剧性……
唉…怎么叫来的是这么小的车?早知道打电话时应该加个宽敞备注的。我无奈的叹息,无奈的仰视他挺得笔直的背脊,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肢,“坐那么正干吗,想让车子敞篷么?睡一会儿。”
他默默地看着我缠绕在他腰间的爪子,又用那迷蒙中带着澄澈的眸子搜寻我的目光,“车,你叫好的。”
肯定的陈述句。我不由乖乖点头,“因为觉得比赛后你会很累,所以,”忍不住有些怯懦的低下头,“不想让你在公车上颠。”
于是他的脑袋直接倒在了我的肩膀上,在我以为会有抗议或不悦的惩罚降临之时。
“困了。”他的唇,轻轻吐着美好的气息和慵懒的声音,像一只捉了大半天耗子的大猫般,就这样把身子的重心一点点、循序渐进的靠在了我的身上。
身上的重量在增加,心脏里柔软的部分,却因着他这股难得的依赖而不断的塌陷,塌陷,再塌陷……
“等下,先起来下。”不由分说托起他的脸,我缩到了不能再缩的门边,在他有些不悦彼此间那大段距离前,在那张俊脸想要闹别扭前,把他的脑袋直接按在了我的大腿上,
“脚呢,就委屈你歪着点吧。睡吧。”
于是这大猫儿就不再闹腾了,安静了下来,软软的枕在我的腿上了。尽管腿脚蜷缩着无法伸直,却似乎颇为享受躺下来的感觉。
拨着那扇般的睫毛,趁机捏了捏那张白皙细腻的脸庞,总是被捏的我算是找到了反击的最佳火力点和时机,而他却没有生气和回击的意思。
是真的累了吧,就这样撇了撇唇,看着我的眸子眨着眨着,就慢下了频率;眨着眨着,就渐渐闭起,让浓密的睫毛,于眼睑垂下美妙的阴影。
“枫,那个时候,是不是就这样躺着的?”我突然有种掉入回忆里的梦幻感,那年的我们,如此的年少幼齿,却就这样在无意里牵扯出彼此的羁绊来,如此奇妙的羁绊。
“唔。”他似乎困倦的厉害了,闭着眼睛,自喉咙中逸出奇妙到可爱的鼻音,说出的字句却让我的心脏战栗。
“软软的,一样的,”他轻轻嘟哝着,不知是否有听清我的话,不知是否有在回答我的问题,像自言自语般的嘟哝着,“香。”
香?我没想过他会用这个字,一时间有些茫然,“那会儿没擦香水啊?现在也很少用呢。”
我努力回忆着,那时口袋里也没啥好吃的,他竟觉得,香?
“是香,”他似乎已在半梦半醒之间了,却依旧执拗的重复着那个字,“身体里的香。让人觉得……”他的声音愈来愈轻了,快接近蚊子哼了;我忍不住俯下身,把脸贴在他的耳边,“觉得什么呀?”
微微睁开眸子瞅着我,却似乎还在梦里的感觉般朦胧;而我的耳中,捕捉到那飘渺而可爱的鼻音,轻轻的吐出一个字:“暖。”
看着我的眸子,是迷蒙宛如雾影里的水晶;吐出的那个字,真实混沌都仿若不明,却愣是让我的心中涌起万千的柔意,和微微的疼痛来。
六年前,也许该说是七年前的那个你,是不是在冰冷里浸着,在寂寞里浸着呢?所以起初看着我的眼睛,是那么没有生气,没有波动呢?冷么,那时候的你?
……
我突然好庆幸,好庆幸那天我这小肉圆做的决定;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过如此英明的决定,那个决定,就是像现在这样,搂他在怀里。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一直这样被他枕着,靠着,在他疲惫和困倦的时候,可以把他的身子,搂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