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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圣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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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刻,纪彦卿赶到,帮溪玉挡下了致命一击。
交战了几回合,黑衣人发现不是纪彦卿的对手,也不顾同伴的死活,果断退去。纪彦卿眼看着她逃走,也没有恋战的心思,把剑一收就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溪玉。
“你怎么样?”不小心碰到少年受伤的手臂,听到溪玉忍痛的闷哼,纪彦卿一惊,连忙松开。摊开手,薄薄的月光下,手心一片暗红的黏腻。
溪玉苍白着脸,眼神还算镇定:“我没事,帮我看看她……怎么样了?”
纪彦卿这才想起一边的澹台于磬,颇有些不情愿地走过去,见她倒在一边,阴影下的脸看不清楚。该不会吓晕了吧……纪彦卿心想,走进了一点,才发现不对。澹台于磬双目紧闭,呼吸急促,几近昏迷。纪彦卿不通医术,但看她的样子,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上前把她扶起来。
“她怎么了?”溪玉迎了上来,满目焦急。
“别担心,我带你们去医馆。”见溪玉一张小脸苍白着,满是仓惶,纪彦卿心中又痛又涩。这种情况下,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代步工具,纪彦卿心一横,背起澹台于磬就走,好在她长年习武,带着一个人也不觉困难。一连找了几个医馆,却发现都已经关门了。溪玉气的差点踢门,纪彦卿拉住他,咬咬牙,继续向前赶。
回春堂。
郑大夫收拾了东西,刚准备回家看她满月的小女儿。冷不防门口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诧异的回过头,就看见一男一女冲了进来,那女子身上还背了一个,一看就受了极重的伤。刚进门,那个小男儿就冲她吼起来,一脸惊慌焦躁。郑大夫也不敢怠慢,让那女子把背着的人扶到榻上,搭上脉来一看,心里也是一惊。这、这是……
收回切脉的手,郑大夫的脸色也有些凝重:“各位还是另请高明,这人……老妇医不了。”
“医不了?怎么会医不了?你这不是叫回春堂吗,才看几下就说救不了,算什么大夫!”溪玉心下一凉,瞧着榻上沉睡的女子越来越黯淡的脸色,心直直的往下掉。
郑大夫被溪玉的气势唬得怔住了,半晌才回过神,又是恼怒又是羞愧:“这位小姐中的是一种极为古怪的毒,毒性十分霸道,老妇也无能为力,整个大臻朝,能解这‘棠棣’之毒的,恐怕只有‘圣手’柳知亚了。”
溪玉一听,立马道:“她在什么地方,告诉我,我去请她!”
郑大夫摇头,眼底闪过一丝怜悯:“柳圣手行踪不定,四海为家,所到之处,必然福泽百姓。关于她的事迹,也只有十余年前雍州的那场瘟疫,近几年,江湖上已经鲜少有她的消息传来,见过她的人极少,知道她身在何处的,更少。”
“那你这么说,她是没救了?”溪玉死死地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如雪。耳边传来纪彦卿唤他的声音,似是有些犹豫:“溪玉……”
溪玉却一把抱起昏迷的澹台于磬,也不顾自己犹在渗血的手臂,咬牙道:“我们走!我就不信,偌大一个京城,找不到一个能救她的人!”
郑大夫嘴张的很大,满脸被雷劈的神情。这小男儿……好大的力气……
走出回春堂,只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车帘一掀,走下一个温文俊秀的女子来。见溪玉打横抱着澹台于磬一脸凝重的步出医馆,温熙云也怔了一下,直到看到他身后紧跟而出的纪彦卿,才回神道:“彦卿!”
纪彦卿抬眼看见她,脸上瞬间闪过喜色,对溪玉道:“上车,我知道柳知亚在哪里!”
“真的?!”溪玉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见纪彦卿郑重认真的神色,直觉里觉得这人不会骗他,“他在哪儿,我去请她来看病!”
温熙云拂开帘子:“先上车再说!”
溪玉当下不再犹豫,和纪彦卿一起扶着澹台于磬上了马车,还没坐定,就急着问道:“那个柳大夫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现在就去吗?”
“柳圣手现下在凝云山庄。”温熙云语气淡淡,截住溪玉急切的追问,“而且,只有凝云山庄的人,才能得到柳圣手的医治。外人冒冒失失闯进去,是见不到柳圣手的。”
见溪玉才有点血色的小脸又开始变白,纪彦卿连忙道:“不过你放心,等到了凝云山庄,我会去求柳大夫给澹台大人医治的。”
温熙云瞥了她一眼,沉默。
溪玉点点头,把澹台于磬的头靠在自己的腿上,见她迷迷糊糊的痛苦神态,心中也跟着忽上忽下。纪彦卿摸出一颗秘制的丹药给澹台于磬服下,暂时压制住她身体里的毒性。因为不了解澹台于磬身上的毒,其他的药丸也不敢给她乱用,只能祈祷那秘药能多撑上一阵子。
在纪彦卿一再的催促下,溪玉才胡乱把自己的手臂包扎上。眼睛却一刻也不离澹台于磬,见她不舒服地皱眉,溪玉心底隐隐的钝痛,如果他再厉害一点,就不会让她受这样的苦……如果她的难过和痛苦,可以让他分担,他就不会这样自责。可是,这样的折磨,连替代都不能。
溪玉抚上她蹙着的眉尖,一点一点,温柔地抚平。
就算不能分担你的痛苦,我也会一直在你的身边,陪着你一起坚持,给你信心和勇气。
我希望,你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我。
纪彦卿静静地看着,少年的眼神很坚定,神情却温柔似水,耳边是他祈祷般的低喃。温熙云坐在对面,见纪彦卿明亮的眸光渐渐转暗,心口一窒,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
一行人终于在天亮前赶到凝云山庄。
紫出阁。
整理了一夜的医书典籍,柳知亚站了起来,熬夜真是不好,头晕眼花不说,还有反胃的迹象,实在难受的很。比不得年少轻狂的时候,那时,就是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能熬过来,可现在这身子骨。柳知亚摇摇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刚准备进内室补眠,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门口的小侍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纪彦卿他们已经进来了。
柳知亚皱眉,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几个人,心情甚差:“纪小姐,这是……”
“柳大夫,请你救救她!”一个少年急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柳知亚向出声的少年看去,再看到他怀中的女子,一愣,随即脸色凝重起来:“跟我来!”
房间里。
幽幽的檀香,蒸腾的雾气。
柳知亚抽出银针,向着澹台于磬发间的穴位扎下去。又一根,澹台于磬还没恢复意识,但痛苦的低吟还是从唇边溢了出来。施完针,柳知亚额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听着澹台于磬渐渐正常的呼吸,她松了一口气,虽然不完全,但这个危机总算过去了。
目光凝聚在榻上女子虚弱苍白的面容上,柳知亚也有些怔怔,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了,却还是,误打误撞,相逢于未知。